訂閱超過60%可以立馬查看最新更新, 否則需要等待24小時。  正因如此,孫媽媽一看他坐了起來,就十分體貼地過來問他:“殿下可是想出恭了?”


    裴清殊小臉微紅, 點了點頭。


    在變成這個四歲半的小男孩兒之前,裴清殊隻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孩兒。在家裏時,很多事情她都要自己做,家裏唯一的丫鬟還是伺候主母的, 並不負責幫她上廁所。


    可是現在, 他變成了皇子。雖然是個在冷宮裏長大,不受寵的小皇子, 可他身邊還是跟著一個盡職盡責的奶媽。


    孫媽媽什麽事情都親力親為,不讓裴清殊自己動手。


    裴清殊一開始也覺得別扭, 可是當他低下頭, 看到自己身下那個“小怪物”的時候……他沒出息地妥協了。


    還是讓孫媽媽代勞吧。


    裴清殊還記得他頭一回看到自己身下那東西的時候, 他眼前一黑,直接暈了過去。


    現在十幾天過去了, 裴清殊開始習慣, 也不得不接受了自己的新身體。


    其實,裴清殊並非對男人的身體一無所知。


    前世她叫陸清舒, 是個畫家的女兒。十七歲的時候嫁給一個武舉人, 夫妻還算和睦。不過好景不長,新婚沒幾天, 北方邊境便爆發了戰事。夫君出征之後, 就再也沒有回來。


    更加悲慘的是, 兩年之後,匈奴人侵入中原,攻破國都——大齊亡國了。


    淪為亡國奴的那些日子,裴清殊回憶起來,至今仍然覺得心驚膽戰。


    匈奴人攻齊多年,終於得償所願,便像瘋了一樣地掠奪中原的女人和財富。所到之處,燒殺搶掠,百姓苦不堪言。


    陸清舒一家躲了又躲,可終究還是沒能逃脫匈奴人的魔爪。陸清舒正擔心未來的路怎麽走的時候,她那個潑辣的婆婆直接一把大火,燒死了他們全家,寧可死也不留給匈奴人糟蹋。


    沒錯,裴清殊上輩子是被燒死的。


    所以現在,他特別怕火。晚上見到孫媽媽點燈,他心裏都一陣發慌,非要躲得遠遠的才好。


    “殿下原本就不愛說話,這下子好了,病了一場,連光都見不得了,造孽喲!”孫媽媽以為把裴清殊哄睡了,就拉著綠袖一起聊天。


    綠袖是這冷宮裏唯一的一名宮女,幾年前被分給了裴清殊的生母林氏。後來林氏在懷孕期間不知道犯了什麽大錯,被打入了冷宮。


    當時林氏身邊的幾個大宮女全被處置了,小宮女能另謀出路的全都另謀出路。隻有綠袖忠心,非要跟著林氏,這才留在了冷宮。


    綠袖聽了孫媽媽的話,也跟著直歎氣:“唉,咱們小殿下的命可真苦。明明是天之驕子,貴人的命格,偏偏生在這鬼地方……先前燒得那麽厲害,硬是連太醫都請不來一個。多虧孫媽媽給那守門的侍衛磕頭,把您的保命錢全都搭進去了,才換些藥材回來,不然咱們殿下可真是沒活路了。”


    孫媽媽搖搖頭笑道:“說這些個做什麽,殿下是我奶大的,就跟我的親兒子一樣。當娘的,能不為自個兒兒子打算嗎?”


    孫媽媽說出這話本是無心,可話一出口,兩人都是一愣,臉上浮現出尷尬的神情來。


    裴清殊閉著眼睛,並沒有看她們。可他隱約猜了出來,為什麽她們會覺得尷尬。


    因為他的生母林氏,對他的關愛程度,還不如孫媽媽這個奶媽。


    裴清殊病了這麽久,一直都是孫媽媽和綠袖輪番照顧他。林氏這個生母,就隻有用膳的時候會來和他一起用。其餘時間,林氏都躲在自己的屋子裏頭,不知道在忙些什麽。


    裴清殊醒來之後已經半個多月了,至今都沒和林氏說過幾句話。


    “孫媽媽說的是,您對殿下真是沒得說。”綠袖讚了一句之後,壓低聲音道:“不過您也別怨娘娘……娘娘她也不容易。”


    孫媽媽忙擺手道:“我一個下人,哪裏敢怨娘娘!況且這宮裏頭哪個不知道,娘娘當年並非自願入宮。她也是個苦命的人呐!”


    裴清殊聽到這裏,真想插嘴問上一句,林氏當年到底是怎麽入宮的?她又為什麽會挺著肚子進了冷宮?


    可他不知道以前的裴清殊知不知道這些事,萬一貿然出口,暴露了自己就不妙了。


    好不容易重活一世,裴清殊可不想再被人當成妖孽燒死。


    他有心想好好活著,可是他現在的處境,別說跟皇子比了,就連他上輩子的境況都不如。


    不過要說起來,冷宮的環境雖然不怎麽好,但這裏的生活也並沒有裴清殊以前想象中的那麽糟糕。儷妃是廢妃,待遇和一般的宮女差不多。每日吃的雖然都是粗茶淡飯,但起碼都是正常的食物,沒有餿掉。由此裴清殊推測,這個後宮的皇後娘娘為人應該還不錯,要麽就是儷妃入冷宮另有隱情,有人在暗中特意關照。


    裴清殊希望是後者。因為隻有那樣,他才有出去的希望。


    不然像現在這樣,每天隻能渾渾噩噩地躺著,吃這幾個下人省出來的口糧……裴清殊完全不知道自己活著的意義是什麽。


    迷迷糊糊地睡著,再次醒來之後,裴清殊是被熱醒的。


    孫媽媽正守在他身邊打扇子,見他醒了,便殷勤地問:“殿下醒了,可是餓了?昨晚殿下用的就少……”


    裴清殊搖搖頭問:“什麽時辰了?”


    “回殿下的話,巳時一刻了。”


    裴清殊皺了皺眉。


    已經很晚了。無論是從前在家裏做姑娘,還是嫁人之後,裴清殊都沒有起得這麽晚過。


    這樣的日子,也是時候結束了。


    他從床上坐了起來,孫媽媽會意,也不給他穿鞋,就要抱他去用馬桶。


    裴清殊輕輕吐出口氣:“我要穿鞋。”


    孫媽媽一怔:“殿下……您大病初愈,身子還虛著呢,讓奴婢抱您就是了。”


    裴清殊不說話,隻是堅持地看著她。


    昨晚臨睡前,裴清殊已經想清楚了。就這麽躺下去也不是個辦法,他總歸是要想辦法改變自己的現狀。


    孫媽媽拗不過他,隻能低頭給他穿鞋,口中念叨著:“殿下起來走走也好,隻是千萬別逞強。若是累了,便和奴婢說。”


    裴清殊點點頭,拉著孫媽媽的手慢慢地挪到了淨房。


    他現在的身子的確是弱,來回一趟沒走幾步路就累出了一身的汗。孫媽媽幫他換衣服的時候,綠袖端著臉盆走了進來,見了他們便笑:“給殿下請安了。殿下今兒個怎麽起來了?”


    裴清殊心想著,多說則多錯,少說則少錯。反正原本的小皇子話就少,他又病了一場,現在能不說話就不說話,以免暴露自己。


    孫媽媽自然地接話道:“殿下躺了這麽些天,許是覺得無聊了。也是,這冷宮裏頭也沒個孩子,整日裏就咱們幾個,太委屈殿下了。”


    綠袖擰了帕子過來,先給裴清殊擦了擦手,問他:“殿下可覺得冰?”


    等裴清殊搖頭,她才又淨了帕子,給裴清殊擦臉。


    綠袖的性子很爽利,伺候人時卻很溫柔。裴清殊覺得她才是真的委屈。年紀輕輕的,就陷在了這冷宮裏頭。吃不飽穿不暖不說,還得一個人伺候兩個主子,什麽活都得幹。


    “我自己來吧。”他有點不好意思地說。


    綠袖聽到他這麽說便笑了:“殿下可是嫌棄奴婢手腳笨拙,不如孫媽媽體貼?”


    裴清殊搖搖頭,看了眼綠袖身上洗得發白的舊衣裳,低低地說:“你們照顧我,太辛苦。”


    綠袖一愣,笑容頓時凝固在臉上。和孫媽媽對視一眼後,兩人的眼圈兒都紅了。


    “殿下長大了,知道心疼人了。”孫媽媽擦擦眼睛,對綠袖說:“剛才出小恭的時候,殿下都不用我幫忙了呢。”


    裴清殊有點赧然,不知道說什麽是好。對於自己身體的變化,看多了也就習慣了。比起讓別人陪著自己上廁所,裴清殊還是更喜歡自己來。


    “殿下,奴婢不辛苦。”綠袖眨眨眼睛,試圖趕走淚意,“隻要殿下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讓奴婢做什麽都願意。”


    裴清殊聽了,心裏不得不感慨。眼前這兩個女子,可真是難得的忠仆。


    “我們是奴婢,天生就是伺候人的,服侍您是奴婢的本分。您可不一樣,您是皇子,您受的委屈可比奴婢們大多了。”綠袖真心實意地說:“以後可別再說這些折煞奴婢的話了。”


    裴清殊現在發現了,不讓她們伺候自己,對她們來說並不是一種解脫,反倒是一種折磨。


    做下人的,在這種境遇下,要是主子還立不起來的話,她們就更不知道自己活著是為了什麽了。


    做活雖然辛苦,但起碼心裏踏實。起碼用不著像裴清殊現在這樣,整日地胡思亂想。


    擦完臉,綠袖伺候著他漱口的時候,正在擺飯的孫媽媽忽然說:“娘娘來了。”


    裴清殊立馬緊張起來。


    對於有些人來說,穿針引線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情。不過對於擅長女紅的人來說,那就是片刻之間的事情。


    很快便有宮女高聲喊道:“定妃娘娘穿完七根線了!”


    人群中頓時一片嘩然。


    幾乎是她話音剛落,大公主也完成了七根。緊接著是二公主,三公主,四公主……


    公主們的比賽結果和排行一樣,可以說是十分無趣了。


    不過,這樣倒也不錯,起碼不會因此而引發什麽額外的“戰爭”。


    定妃拔得頭籌之後,得了一個八寶連珠項鏈。東西是好東西,材質工藝都沒的說,就是款式有些老氣。


    鄰桌的敦嬪見了,湊上來說了幾句吉祥話。定妃不知怎麽想的,竟隨手就把那條項鏈賞給了敦嬪。


    敦嬪一愣,想接又忌憚著榮貴妃的臉麵,連忙向主桌望去。


    她同全貴妃關係好,見全貴妃暗暗向她點頭,便伸手接了。


    榮貴妃見了,麵上難免有些不好看,好像被人無形地打了一巴掌似的。不過當著眾人的麵,她也沒說什麽。


    宴會散了之後,榮貴妃把淑妃留下,單獨同她說話。


    不及榮貴妃開口,淑妃便恨聲道:“這個定妃,穿針弄線的功夫倒是不錯,怎麽不紮死她!”


    榮貴妃心裏本還憋了一口悶氣,聽淑妃這麽一說,反倒氣不起來了,還反過來勸起了淑妃:“罷了,咱們還是少和定妃置氣。她和我們差了十來歲,不是一個輩分的人,求的東西也不一樣。到了咱們這個年紀,爭的不是寵愛,也不是一時的意氣,而是權力和地位。”


    淑妃咬牙道:“可我就是看不得那個小蹄子囂張的模樣!”


    榮貴妃低聲道:“你且想想,她還能囂張多久?去年她小產的時候,太醫不是說了,定妃傷了身子,很難再有了。現今皇上不過圖她年輕,等過兩年也就倦了,可你還有令儀和殊兒呢。”


    淑妃聽了這話,心裏才好受些。


    不過就算是領養了裴清殊,淑妃心裏到底還是意難平:“要不是當年我錯信了純妃那個賤人,現在我也能有自己的皇兒了……”


    自打淑妃滑胎之後,數年來類似的話已經不知道說過多少次了,可-榮貴妃還是十分耐心地勸她:“過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殊兒懂事,也不整日鬧著要找儷妃,你要知足才是。”


    淑妃擦擦眼角溢出的淚水,歎息道:“殊兒是不錯,可他四歲多了,已經能記事了。我就怕這孩子養不熟,心裏頭還一直惦記著儷妃。”


    榮貴妃笑笑,低聲道:“別怕,我教你一個法子。”


    ……


    令儀把裴清殊送回瓊華宮後,自己還要趕在宮門下鑰的時間之前回到慧曜樓去。裴清殊為表謝意,借花獻佛,打算把三公主送他的那套文房四寶轉手送給令儀。誰知令儀卻出人意料地放著打壓三公主的機會不要,讓他自己收著。


    “就你那點兒東西,還是自己留著用吧,本公主才不稀得要呢。”


    說完就走了。


    裴清殊搖搖頭,不得不感慨,真是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瞧瞧人家榮貴妃,八麵玲瓏的,教出來的女兒也是聰明伶俐。


    令儀人雖不壞,嘴巴卻毒。但凡遇上個不容人的,隻怕要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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