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閱超過60%可以立馬查看最新更新, 否則需要等待24小時。  第十八章尋找亡國之君


    因為明兒個就是中元節了, 今日眾妃去坤儀宮請安的時候, 皇後不免多囑咐了幾句。


    為了防止在皇後麵前失儀,妃嬪們去請安的時候往往都是餓著肚子去的。皇後說了這麽一大通,貴嬪位以上的妃嬪還好說,起碼有個地兒坐著。嬪位以下的妃嬪可就慘了,隻能站在自己宮中的主位娘娘身後,餓得頭暈眼花,還不能抱怨一句。


    好不容易等皇後把話說完了,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留下用膳,隻有全貴妃和敬妃兩個被單獨留了下來,與皇後共同商討明日宴會的事情。


    淑妃才不稀罕皇後這裏的膳食, 聽說可以走了便如蒙大赦,拉著榮貴妃的手就往外走。


    回宮的路上兩人順路, 榮貴妃不介意尊卑問題, 與淑妃並肩而行。


    淑妃現在滿心想著早點回宮去,說不定還能和令儀見上一麵, 和兩個兒女一起說說話。榮貴妃卻並不急著回去, 而是一臉凝重地想著剛才的事情:“妹妹,你說我和全妃都是貴妃,為什麽皇後總是向著她呢?”


    淑妃奇怪地說:“皇後如何就向著全貴妃了?我不覺得啊。”


    “就拿協理後宮這件事來說吧, 皇後讓我操辦的, 是隻有後妃和公主才能參加的乞巧節宴會。可是交給全妃的, 卻是所有宗親命婦都要參與的中元節家宴, 這分量能一樣麽?”


    淑妃想了想,榮貴妃說的是有點道理,可是操這麽多閑心幹嘛?她就不理解榮貴妃,為什麽一定要往自己身上攬這麽多操心的活計。


    不過……榮貴妃似乎忘了一件事。


    “姐姐,我看倒未必。”淑妃壓低聲音,輕輕笑道:“你想啊,全貴妃和敬妃向來走得近,敬妃又是大皇子的生母,你覺得皇後會真心實意地待她們麽?誰知道是不是趁機給她們下套兒呢。”


    榮貴妃聽了,不禁對淑妃有些另眼相看:“行啊妹妹,這些日子的確長進了不少,都想到這一層了。罷罷罷,你說的是。隻要皇上一日沒有立太子,這皇後和全貴妃就不可能真的要好,是我多心了。”


    勸好榮貴妃之後,姐妹二人在岔道口分手,各自回宮去了。


    快到瓊華宮的時候,還沒進門呢,淑妃就讓人趕緊去打聽令儀走了沒有。


    聽說令儀早已經走了,連早膳都沒有用,淑妃不禁擔憂起來——是不是她不在,兩個孩子又吵架了?


    她趕緊讓玉盤再去打聽,沒想到回到正殿之後,玉盤竟然神色複雜地告訴她——令儀今天早上,在裴清殊的房間裏來了癸水。


    淑妃聽了,先是麵露尷尬:“怎麽偏偏是在殊兒房裏……”一歎之後,又是百感交集:“令兒來的倒是早了些,害人嚇了一跳,先前也沒個準備。唉,真沒想到,一轉眼她都長這麽大了,我總覺得她還是個小孩兒呢。”


    拉著玉盤一起回憶了一番令儀小時候的事情之後,淑妃突然想起什麽似的說:“對了,殊兒呢?令儀早上那樣,沒嚇著他吧?”


    “沒事兒,聽說十二殿下年紀小,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還要請太醫呢。”玉盤用帕子捂著嘴笑了笑,“得虧沒叫他請,不然可不是要鬧笑話了。”


    “也不能說是鬧笑話,令儀頭回來,也不知道疼不疼。要真是疼的厲害,合該傳太醫的。”淑妃說著說著,又擔心起來,“也不知道令儀的丫頭婆子能不能把她伺候好嘍。要不是皇後定了規矩,不讓我們這些做母妃的常去慧曜樓打攪,本宮真想親自去瞧瞧她。”


    “娘娘放心,奴婢都聽人說了,公主今兒個告了假,在房裏歇著呢,您就放一百個心吧。”


    淑妃點點頭道:“可憐這孩子,明日大宴,她準備了許久,看來是去不成了。”


    說起中元大宴,淑妃又想起好些要交代裴清殊的事情,便讓人準備了些瓜果點心,叫裴清殊過來一起用。


    裴清殊才用完早膳不久,根本就不餓,於是隻是拿著一小塊切好的蜜瓜小口小口地咬著。


    淑妃用哄小孩兒的語氣問他:“殊兒,上回在寶慈宮見到的那幾位皇兄,你覺得怎麽樣呀?”


    裴清殊歪頭想了想,實話實說:“還成吧,就是都不怎麽熟。”說句老實話,他連哪個皇兄叫哪個,都還分不清楚呢。


    淑妃笑了笑道:“這也是正常的。老天庇佑,皇上膝下子嗣眾多。你上頭可有十一個哥哥呢,一時半會兒認不過來,也是有的。”


    裴清殊讚同地點了點頭。


    “不過明日祭祖,你可不能跟著母妃一起了,得和你父皇還有皇兄們一道才成。”


    裴清殊聽說自己一下子要見到所有的皇兄,還有那個傳說中的“父皇”……他突然緊張起來,下意識地睜大了眼睛。


    淑妃當他是怕生,和藹地說道:“別擔心,你不是見過你十一皇兄麽?到時候你就按照齒序,緊緊跟著你十一皇兄。萬一實在跟不上了,就去找你四哥。旁人不好說,他總是會帶著你的。”


    裴清殊有些激動地點了點頭。


    據傳說,中元節是屬於陰間的節日。陰間的大門會在中元節前天晚上打開。等到了中元節當天,逝去的親人們就會重返陽間。因此,人們要在這一天祭祖,接祖先的靈魂回家,並且每日供飯三次,以示孝敬。


    七月十五當天一大早,裴清殊便被玉欄叫了起來收拾打扮。好在男孩兒不用梳妝擦粉,洗漱完畢,換了身正式的玄色深衣就可以出門了。


    今天裴清殊和淑妃、令儀她們的路線都不一樣。他要先去乾元殿,與諸位皇子一同恭請聖駕,再與皇帝一同去奉先殿祭祖。


    後妃公主們則是先去皇後的坤儀宮集合,等皇帝、皇子們祭祀完了,她們才有資格在外殿祭拜。


    裴清殊頭回自己坐輦,也是頭回去乾元殿,緊張得小腿肚子直打哆嗦。


    要是他是個名副其實的皇子也就罷了,偏偏他這芯子是假的,殼子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皇帝麵前總歸是心虛的很。


    好在今天人多,到時候他隻要跟緊了十一皇子,不出什麽差錯,應該就能平安無事地度過。


    裴清殊到乾元殿時,已經比規定的時辰早了一刻鍾。可是裴清殊驚訝地發現,在他到的時候,大部分的皇子都已經到了,隻有皇後所出的三皇子和慎貴嬪所出的八皇子還沒有來。


    果然,兄弟越多,競爭就越大。看來他的皇兄們爭起寵來,拚命程度完全不亞於後宮嬪妃啊。


    “十二弟,你怎麽才來,快過來坐!”七皇子一見到他,就十分熱絡地把裴清殊拉了過去,“早上用什麽了沒?”


    裴清殊搖搖頭:“隻喝了一小口水。”


    七皇子聽了,便往他的手心裏塞了半塊點心,附耳悄聲說道:“快點背過身去,把這個吃了。不然一會兒祭祀起來可得一上午,非得把肚皮餓癟了不可。”


    裴清殊猶豫道:“可是母妃說了,祭祀途中不能出恭,我怕……”


    “怕什麽,不過半塊點心而已。要是父皇在前頭祭祖,你這肚子唱起了空城計,那才叫丟份兒呢。”


    裴清殊聽了,覺得有點道理,這才轉過身去,快速地把那半塊糕點解決掉。


    “十二弟來了。”四皇子見他倆嘀嘀咕咕的,走過來問:“你們在說什麽?”


    “沒什麽沒什麽。”七皇子把頭搖得跟個撥浪鼓似的。


    “還說沒什麽。”四皇子伸出手,用拇指抹掉七皇子嘴邊的點心渣,“仔細著些,別總這麽粗心大意的,還帶壞了十二弟。”


    七皇子平日裏被四皇子管習慣了,不敢頂嘴,隻得乖乖地應了一聲。轉過頭來,卻朝著裴清殊做鬼臉。


    裴清殊心不在焉地一笑。


    他正在暗暗打量在場的皇子,試圖在其中找出那個害的他們國破家亡的亡國之君。


    為了避諱,宣德帝的名諱他是知道的。可奇怪的是,竟然和他們這些皇子都對不上號。


    裴清殊也曾想過,是不是他來到了另外一個同樣叫做大齊的朝代。可是明明延和朝的信息,都是能對的上的。


    所以裴清殊猜測,宣德帝很有可能改過名字。


    這樣的話,裴清殊現在就很難確定誰才是那個亡國之君了。


    他前世一個市井小民,既沒有見過宣德帝本人,對宮闈秘事又不是特別清楚。他現在隻能通過一些民間的傳言努力猜測,那個人到底是誰……


    在他的記憶當中,宣德十四年滅國的時候,宣德帝大概四十多歲。根據年齡,就能把五、六皇子之後的這些小皇子排除掉。


    可範圍仍舊很廣。


    裴清殊原本想著,既然隻有三皇子一個是嫡出的皇子,那繼承皇位的肯定就是三皇子了。因為據他所知,宣德帝乃是嫡長子。


    可是他仔細一想,似乎隱約聽人偷偷八卦過,說宣德帝的生母並非延和帝的原配,而是繼後。


    這麽一來,他反倒把三皇子給排除掉了。因為朱氏的確是皇帝的原配皇後沒錯。


    如果不是三皇子的話,那最有可能的就是大皇子、二皇子這兩位最年長的皇子。


    至於四皇子嘛,裴清殊覺得他人還不錯,看起來挺正派的,怎麽看都沒有倒黴催的亡國之相啊。


    還是說——人不可貌相?


    裴清殊年幼,怕自己話說多了,太招人眼,便叫孫媽媽代為訓話。


    孫媽媽為人溫和,又因是從寒香殿出來的,不敢太過拿喬,因此隻是象征性地說了幾句,便叫眾人下去了。


    無需裴清殊親自出馬幫他們分工,下人們已然各司其職。小悅子帶著兩個小太監去給裴清殊打洗澡水,玉岫則帶著兩個小宮女準備洗漱用具和寢衣。玉欄陪在裴清殊身旁,幫他散頭發。


    大齊的皇子在五歲之前都有剃發的習慣,隻留兩措頭發紮成小辮兒,用紅繩綁著,看起來便如同年畫中的娃娃一般。


    冷宮裏沒那個剃發的條件,裴清殊的頭發便都留了起來,被孫媽媽梳成兩個圓髻。裴清殊生的像儷妃,雖是個男孩兒,卻精致漂亮得像個女孩子。本來年紀小,性別特征就不是很明顯,加上這樣一番打扮,當真有種雌雄莫辨的感覺。


    玉欄給他梳頭發的時候,忍不住讚道:“殿下這頭發長得可真好,烏黑油亮的,一點都沒有營養不良的樣子。孫媽媽沒少費心吧?”


    “哪兒呢,寒香殿裏條件有限,不過就這麽一個孩子,總歸是盡全力養著的。”其實孫媽媽很想說,十二殿下這是像儷妃娘娘,“天生麗質難自棄”。可現在他們人在瓊華宮的屋簷下,孫媽媽不敢再輕易提及儷妃,怕淑妃知道了不高興,所以隻能想想罷了。


    寒香殿裏沐浴不便,這些天來,裴清殊大多是用濕帕子擦擦身子,便算洗過澡了。在瓊華殿裏,洗澡卻又是另一番光景。


    淑妃讓人給他準備的浴桶不高,卻很大。裴清殊坐進去之後,洗澡水剛好到胸口的位置,確保他不會淹到。


    裴清殊是會遊水的。見到這麽大的澡盆,或者說是小木池,要不是有旁人看著,裴清殊都想在裏麵遊兩下了。


    水麵上除了漂浮著一些花瓣之外,還放了一些木質小鴨子、小船之類的玩具。裴清殊對此毫無興趣,不過考慮到玉欄和玉岫她們都在旁邊看著,裴清殊隻能象征性地抓了兩下。


    因為浴盆太矮,玉欄和孫媽媽她們就搬了個小板凳坐在一旁。孫媽媽負責幫裴清殊洗澡,玉欄負責幫他洗頭,玉岫則時不時地幫他們遞些東西過來。裴清殊還是頭一次享受到這種待遇,洗個澡都這麽大陣仗的。要不是剛才他把兩個抬水的小太監打發出去了,這會兒圍觀他洗澡的人還要更多呢。


    洗的香噴噴之後,裴清殊連一根手指頭都沒動,就被幾個下人伺候著擦幹了身子,還抹上了一種不知名的香膏,屁股和腋下還十分羞恥地擦了保持幹爽的香粉。


    裴清殊從沒感覺自己這麽幹淨過。沒辦法,冷宮裏連個皂胰子都沒有,生活條件實在難以同這裏相比。


    不過,即使是這樣,裴清殊被人抱到床上,讓孫媽媽幫他擦頭發的時候,他還是不可避免地想到了寒香殿。


    裴清殊自己也沒想到,他在寒香殿的生活不過短短二十來天而已,竟然就已經對那裏的幾個女人產生了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自打三天前知道他要走之後,恩嬪她們就拉著他說了好多的話,大多都是教他一些在宮裏生活的注意事項,哪些事情能做,哪些事情不要做之類的。


    從始至終,她們都沒提過一句讓他努力出人頭地,然後接她們出去的話。


    如果恩嬪她們送他出來,是為了讓裴清殊想辦法救她們出來的話,裴清殊心裏可能還不會這麽惦記她們,隻當做是大家互惠互利,各取所需。


    可是現在,裴清殊知道,她們是真心為了他好,不求任何回報的……這樣一來,裴清殊心中反而有愧,覺得自己現在舒服的生活,都是偷來的。要是不讓寒香殿裏的幾個女人也過上好日子的話,他的心裏會感到不安的。


    雖說裴清殊心裏明白,恩嬪她們對他好,有各種各樣的因素在。可能是因為血緣,也可能是因為愧疚……不管怎麽講,說白了,她們為的都是真正的裴清殊,與他無關。不過他既然占了人家的身子,以裴清殊的身份重新開始生活,他就不可能從自己現在的身份中脫離開來。就當是為了報恩,他也應當照顧好裴清殊真正的親人。


    不過現在,他自己還沒有在宮裏站穩腳跟,就別提照顧其他人的事情了。


    如果說離開冷宮是第一步的話,那麽他下一步的目標,就是在宮中立足。


    裴清殊覺得,淑妃這個養母,現在對他還是不錯的。隻是不知道,淑妃清不清楚儷妃當年入冷宮的內情,將來對他的態度會不會有所改變。


    不管怎麽說,淑妃不是他的生母,又不是從他一出生就開始撫養他的養母,兩人之間並沒有什麽深厚的情誼。要全靠淑妃,肯定是靠不住的。


    這個時候裴清殊就不得不慶幸,還好他是皇子,而不是公主。如果是公主的話,除了扒緊淑妃這個養母,爭取將來尋到一門好親事之外,他可能什麽都做不了了。皇子的話,就算沒有強大的母族,也不靠聯姻,起碼他還可以靠自己。讀書也好,練武也罷,隻要他不太荒唐,將來混個閑王的位置,還是很有希望的。


    當然,這一切的前提都是……皇帝能認下他這個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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