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穆筠嫻跟穆筠蕊兩個坐著馬車回去了。


    穆筠蕊還想著戲, 對穆筠嫻說戲中人物,說著說著, 又不禁潸然淚下。


    穆筠嫻忙勸, 告訴她戲是戲,假的做不得真。


    穆筠蕊默默不語。


    靈玉往外看了一眼, 同穆筠嫻道:“姑娘, 有人跟著咱們。”


    不用說也知道是誰, 穆筠嫻挑起簾子往外看了一眼, 魏長坤騎著馬,慢慢地跟在旁邊,見她露出黑黑的小腦袋, 衝她咧嘴一笑。


    穆筠嫻放下簾子,沒給他好臉色看。她這麽個刁蠻人,有什麽好看的。


    魏長坤確信了,她就是生氣了, 可是穆筠嫻好好的為什麽生氣?他思來想去, 都想不明白。


    再跟就太明顯了,魏長坤也不好死皮賴臉真跟到國公府去了, 便在外頭聲音不大道:“我走了,今日之事如有須得春滿園作證的地方, 叫你父親打發人啦知會一聲就是。”


    聽著馬兒揚蹄嘶鳴聲, 穆筠嫻才曉得他是真走了, 心裏竟有些失落。


    這呆子, 以前不是說郭初雪眼睛小來著嗎!這麽快給忘了?


    堂姐妹兩個一路無話, 回了府,各自回房。


    穆筠蕊回去之後便被羅氏給捉住了,問她做什麽去了。


    穆筠蕊如實答了,說穆筠嫻拉著她出去看戲。


    羅氏還是那副得體賢惠的模樣,也未苛責什麽,隻道:“姑娘家家的注意些分寸,嫻姐兒喊你你就去,沒喊你的時候,在家多做做繡活兒,年紀到了,多學學這些對你有好處。”


    穆筠蕊低頭應了,便領著丫鬟一起回屋去。


    穆筠嫻回了房,才稍稍清洗下,永壽堂就差了人來傳話,讓她趕緊過去。


    到永壽堂門口的時候,穆筠嫻和穆筠妍兩個撞上了。


    穆筠妍看著穆筠嫻還是怵的很,揪著衣裳挪開視線,跟在她後麵一起進了院子。


    明間裏邊,衛靜眉坐在上座,頭發梳的齊整,頭戴鑲紫珍珠的鶴鹿同春抹額,穿著春綢褙子,裏頭一件薑黃馬麵裙,袖口有灰色絨毛。


    一般衛靜眉都不見客,穿著多寬鬆隨意,出了年,還是頭一次穿的這麽正式。


    衛靜眉座下兩溜漆黑的楠木靠背椅子,左邊坐了穆先衡與杜氏,右邊坐著二老爺穆先達,隔著一個位置,坐著錢氏。


    錢氏憔悴不堪,頭發也梳的隨意,一個簡單的婦人髻挽著,頭上一根銀簪,耳垂上光溜溜的,再無其他首飾。身上穿的紫色衣服七八成新,隻有衣擺上繡著一點不起眼的碎花。


    一夕之間,錢氏好像老了十幾歲。


    穆筠嫻跟穆筠妍兩個一前一後的進來,乖乖地同長輩們依次行了禮,便被指著坐到了自己母親旁邊的圓凳上。


    屋裏氣氛緊張,穆筠嫻也不敢放肆,老實地挨著杜氏坐,牽著她的手,靜靜地等著。


    沒一會兒,羅氏來了,她進來稟了老夫人道:“汪姨奶醒了,隻是還沒力氣起床。”


    昨兒鬧完了汪姨奶才知道這事,一聽說之後人都氣糊塗了,等大夫來診治完了,說穆先文可能再不能人道,她一下子就昏倒了。杜氏著人伺候著,汪姨奶半夜醒了一回,沒一會兒又暈了,直到早上才醒來,勉強吃些粥,不停地流淚咒罵。


    衛靜眉知道事情始末,她私心裏覺著穆先文太不是個東西,汪秀也太能鬧了,她便讓杜氏放了話。


    說穆先文養廢,夫妻倆過上這樣的日子,汪秀“功不可沒”,若她還不依不饒,便讓她提前下去見老國公爺。


    這事鬧的太大,衛靜眉當然要擔責,但孩子是汪秀手裏養大的,她作為家中主母,問責姨奶奶,便是下重手懲罰,汪姨奶也沒理由反駁。


    光是這些汪秀還不死心,但是她沒想到衛靜眉還知道,當年她與兒子兩個合夥騙婚的事。


    就這一條,按穆家家規來清算,汪姨奶死不足惜。


    羅氏說完了事便坐在了丈夫身邊,衛靜眉把底下的子孫挨個地掃了一遍,一言不發,隻冷冷的眼神,就足夠讓他們膽寒。


    便是成日裏在衛靜眉身邊撒嬌的穆筠嫻也不敢掉以輕心,鬆開了杜氏的手,挺直了背端坐著,一臉嚴肅,倒是乖巧。


    衛靜眉見了穆筠嫻被唬的愣愣的,移開視線,壓了壓唇角,才緩緩開口道:“古語雲‘看人隻看後半截’,人活一世,晚節更重。你們幾個都三四十歲了,人到中年,該知道什麽是體麵。臉麵旁人給三分,自己要爭七分。自己都不成個人樣了,還指望旁人把你放眼裏?”


    錢氏聽了這話,埋下了頭。


    這話也不止說給三房的人聽,另外兩房的人,心虛心虧的,也都把話聽進去了。


    穆筠嫻撥弄著手指頭,老祖宗訓人把她們兩個小輩叫來做什麽,怪滲人的。


    衛靜眉也沒說重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不輕不重地把茶杯擱下,輕砰一聲,底下幾個坐著的,都跟著顫肩。


    衛靜眉道:“事都發生了,於事無補,老三媳婦,你自己想怎麽樣?這事你雖衝動了些,也不是你一個人的錯,若要罰,不單隻能罰你一個人。”


    錢氏嗚咽著爬在旁邊的小桌上,她一生操勞,都得到了什麽?除了皺紋和偷生的白發,還有兩個不懂事的孩子,她還得到了什麽?


    穆筠妍在旁邊拍著錢氏的手臂,沒敢吭聲。


    錢氏把眼淚一擦,道:“媳婦認罰,但他要是想休妻,我不肯!”


    和離再嫁並不少見,隻是這個年紀要是被休了,臉上難看不說,娘家裏,父母老了,兄弟們各自成家,哪裏容得下她?


    錢氏膝下還有兩個孩子,大兒子娶妻三年,添了一個孫子,卻未真正立起來,小女兒又還沒嫁。丈夫屋裏好幾房妾侍,庶出子女四個,庶子就有兩個。將來真到了分家爭家產的時候,她壓根放心不下自己的子女。


    衛靜眉也知道錢氏一輩子壓在男人身上,肯定心有不甘,便道:“他害了你,你也傷了他,你既不肯和離,在房裏老實待半年,好生伺候他,以後安生過日子。”


    衛靜眉話說的委婉,錢氏快四十歲的年紀還要被禁足半年,也足夠丟人了。


    錢氏心知老祖宗有心饒她,起身走到衛靜眉跟前,丫鬟來不及鋪上軟墊,她便噗通一下子貴了下去,給婆母磕了三個頭。


    接著衛靜眉又說了幾句訓斥眾人的話,並且立規矩道:“此事皆有小妾而生,以後我穆家男兒,若非妻三十不得子,統統不許納妾!”


    兩個男人把眉毛抬了下,兩個女人唇角彎彎。


    穆先衡率先道:“母親英明,兒子記得了,以後這一條就寫進家規裏,往後我穆家子孫後代,皆以為準則。”


    衛靜眉點了點頭,道:“你和老二走吧,還有老三媳婦,你也回去歇歇。”


    兄弟倆彼此交換了眼神,便一起行了禮走了。


    衛靜眉看著兩個小的道:“事發的時候你們倆也在場,這才特特叫了你們來。”


    倆姑娘低著頭,心懷忐忑。


    衛靜眉道:“你們也大了,有些事也該知道一二。男人丟了命根子,便是已經有了幾個孩子,也會記恨你千萬輩子,將來你倆可不能學了你三嬸,否則管你什麽家世,婆家要磋磨你,你回娘家都沒處哭去!”


    穆筠嫻鼓鼓嘴,她私心裏還是覺著三嬸幹的棒!


    衛靜眉點了穆筠妍的名兒,道:“妍姐兒可記住了?”


    穆筠妍連忙點頭。


    衛靜眉的目光又落在穆筠嫻的身上,後者低了頭,沒有點頭。


    衛靜眉沒好氣地看著這孫女,也沒有刻意說她,心裏卻是明白的,她寵大的姑娘,率真純善,若真到了要害了男人命根子的地步,估摸著也是被傷透了心。


    別說穆筠嫻不能忍,衛靜眉第一個不能忍。臭男人的命根子,割了就割了吧,天皇老子的也一樣。


    衛靜眉繼續對穆筠妍道:“回去好生陪陪你母親,正好你也不該出屋子,就在西南院裏好生學學女紅吧。”


    穆筠妍點點頭,行過禮便走了。


    從梳妝到訓話,也差不多有大半個時辰了,衛靜眉坐的腰也累了,揉了揉太陽穴,帶著疲憊道:“老二媳婦,以後你若不想管家,便一樣都不要沾,好好過你的如意日子去。”


    羅氏麵上一陣白,一陣紅,慌張道:“母親,我……”


    衛靜眉道:“這是家裏,不是對外人,若隻曉得趨利避害,滿心算計,遲早會寒了上下的心。有的人心粗不跟你計較,卻不是哪個都沒長眼。”


    這話就很打臉了,把羅氏的行為裏裏外外都翻出來說了一遍。


    羅氏攥著帕子,低頭認錯。


    衛靜眉向來是一針見血,然後點到即止,隨後便道:“你也回去吧,自己好好琢磨琢磨。”


    羅氏老老實實行了禮,也退下了。


    接下來,就隻剩杜氏和穆筠嫻母女倆了。


    衛靜眉起身,讓川兒扶著她起來,呻.吟兩聲,道:“我這腿都麻了。”


    走到裏屋去,穆筠嫻和杜氏兩個趕緊跟了過去。


    內室空閑較小,炕桌上熏著凝神靜氣的檀香,衛靜眉坐下之後,便拉著穆筠嫻坐下,讓杜氏也坐在一旁。


    婆媳祖孫三人,說起話就便宜了。


    衛靜眉恨鐵不成鋼的對杜氏道:“早叫你提防提防,老二媳婦什麽人你心裏也不是不清楚,容得她得寸進尺,盡得好處,又不替你勞神。若那時候她肯去勸和,以她的性子,斷不至於讓錢氏下這麽重的手。”


    杜氏扯著帕子,虛心受教。


    衛靜眉還繼續指點道:“防微杜漸總比事後彌補要好得多,以後但凡抓著點不好的苗頭,該掐斷就掐斷!”


    杜氏點點頭,有些愧疚道:“兒媳要學的地方還多著。”


    衛靜眉道:“你孫子孫女也大了,叫你媳婦騰出手來多幫幫你,孩子交給媽媽們帶,該讀書就讀書,該學琴棋書畫就學,知蓉以後要像你這樣,穆家內宅還安寧的下來?”


    杜氏羞紅了臉,連連認錯。


    衛靜眉說也說夠了,便道:“罷了,走吧,昨兒到現在,又不知道積了多少事,快去吧。”


    衛靜眉走了之後,便去了永和堂找大兒媳嚴知蓉,得讓媳婦青出於藍而勝於藍才行!


    再就隻剩下穆筠嫻了,她巴巴地挽著衛靜眉的手,委屈地喚了一聲:“祖母……”


    話還沒說,眼淚就先掉下來了。


    衛靜眉還得哄著她,摸著她的頭道:“乖乖,你也嚇著了吧?沒事,將來祖母肯定給你找更好的人家,不會遇上你三叔這樣的混賬東西。”


    穆筠嫻鼻音一下子就變得濃重了,她道:“我是難過我都這麽大了,還不讓祖母放心。”


    衛靜眉道:“又不是你的錯。唉,人生在世,哪有不操勞的,我既到了國公府,就注定了難得有安生日子過。”


    穆筠嫻忍不住道:“若分家了就好了。”


    衛靜眉道:“分家……不是那麽容易,家產都連著筋脈骨頭,分開來傷感情不說,還傷錢,再則你三叔不好,二叔卻是你父親和兄長的好助力,分了三房不分二房,會落人口舌的。”


    穆筠嫻也就是任性說一嘴,並不真敢這麽攛掇衛靜眉這麽做。


    衛靜眉憐愛地看著穆筠嫻,寵溺道:“看你的表情我就知道,你三嬸這麽做,你怕是還要叫好罷?”


    穆筠嫻嘻嘻一笑。


    衛靜眉看著懷裏的小貓這般可愛粘人,也跟著笑了,道:“其實……我也沒覺得錢氏做錯了。”


    如若不然,也不會這麽偏袒錢氏。


    衛靜眉道:“你別怕,不管你多少歲了,五十六十,隻要你肯回穆家,穆家永遠留你。”


    穆筠嫻道:“可那個時候穆家就不是祖母做主了。”


    衛靜眉道:“那我就把這一條讓你爹寫家規裏去。”


    這當然是玩笑話,但也可以看出衛靜眉對穆筠嫻有多寵愛了。


    衛靜眉又問她:“早上去哪裏玩了?你可真會忙裏偷閑,打量著上下都忙,管不著你是罷?”


    很輕鬆的一句話,卻惹得穆筠嫻紅了眼睛,上午就不該出去,白見了魏長坤那呆子,遲早要給氣死!


    衛靜眉一下子就發現穆筠嫻神情不對了,關心道:“怎麽了?”


    穆筠嫻道:“祖母,我被人欺負了……”


    衛靜眉怒氣一下子上來了,還有哪個敢欺負穆筠嫻?


    穆筠嫻安撫著衛靜眉,把事情說了一遍,客觀冷靜地提了魏長坤英雄救美的事,並未提自己對他的態度。


    衛靜眉還顧不得謝人,第一反應就是治人。二話不說,她衝川兒揮揮手道:“去把國公爺和大夫人叫來,我有話要吩咐。”


    穆先衡與杜氏兩個被訓話過後,屁股都沒坐定,就又被衛靜眉叫了過去。夫妻倆心裏都直犯嘀咕,還有什麽事沒交代?


    比起杜氏,穆先衡更心虛,他怕衛靜眉要單單地把他提出來,提點納妾的事。他耳根子都快起繭了,既然現在規矩都立了,他肯定也不會再納妾了,何必再說一遭,真受罪啊。


    心神不定地去了永壽堂,穆先衡與杜氏兩個坐下,問衛靜眉有什麽吩咐。


    衛靜眉道:“仙仙被人欺負了——都怎麽做父母的,女兒在外受了欺負,都不曉得關心一聲。”


    杜氏脾氣直,若非當著衛靜眉的麵兒,她當場要發火,拔高聲音道:“是哪個不長眼的?”


    穆先衡看著窩在衛靜眉懷裏的小女兒,嬌嬌小小的一團,十五歲了眉宇間還有稚氣,這樣好看的姑娘,哪個舍得欺負她?真是黑心肝的。


    衛靜眉不說杜氏,隻責怪穆先衡道:“上次在長平侯府……”


    話未說完,杜氏便打斷了,猛地站起來,瞪著眼道:“什麽?是長平侯?!好一個模樣俊朗的浪蕩子,表裏不一、一肚子壞水!這世上的男人就沒一個好東西!”


    衛靜眉捏了捏眉心,道:“不是他,你胡亂想什麽呢。坐下,等我把話說完。”


    杜氏輕啊了一聲,幹笑兩下,道:“不、不是長平侯啊。我就說麽,堂堂魏家男兒,怎麽會欺負姑娘家家的。”


    穆先衡瞥了一眼杜氏,拆台道:“你剛可不是這麽說的。”


    因與魏長坤有過一些交往,穆先衡還是很看好他的,便道:“他與我兒是一樣的英雄人物,想也知道幹不出欺負人的事。你別打岔了,叫母親把話說完——到底是哪個欺負了仙仙?”他看向衛靜眉。


    衛靜眉道:“上次蘇家的那個在侯府放肆,看在魏家的麵子上,便沒同蘇家計較,這回好了,仗著有個姐姐在宮裏做妃嬪,都敢蹬鼻子上臉推搡仙仙了!”


    接下來,杜氏和穆先衡就都知道了春滿園裏的事。


    穆先衡很生氣,因為衛靜眉陳述的時候誇大了事實,說的好像穆筠嫻差丁點就要從樓梯上滾了下去。


    杜氏更生氣,要是現在蘇綠梅敢站在她麵前,她一定會讓丫鬟壓著蘇家丫頭跪下認錯。


    穆先衡也冷著臉道:“蘇家的也太沒教養了,自己巴巴地趕著上魏家,還把仙仙牽扯進去。蘇成器也是個老頑固,天天盯著我穆家,打量著我不知道他背後是誰!”


    兩黨相爭,暗地裏相互戕害的行為實在不少,不過平常蘇成器至多也隻是盯著東黨人衣冠不整等小毛病,並未有真憑實據的大事,所以幾乎沒人把他放眼裏。


    杜氏衝穆先衡道:“明兒就去參他!你若不去,我就去宮裏見皇後,在皇帝麵前告狀,我就不信收拾不了蘇家!”


    穆先衡怕杜氏衝動,反倒壞了事,忙壓著她肩膀,輕聲道:“這事我去就行了,你在家中聽信就是。”


    接著又對穆筠嫻道:“以後受了委屈,第一個就跟爹娘說,這天底下沒有疼女兒的父母。”


    衛靜眉覷了穆先衡一眼,道:“同我說不是一樣的麽?”


    穆先衡語塞,這可是他親閨女,當然要親他一點,坐回原位,又道:“一樣,一模一樣!”


    穆筠嫻忙道:“我曉得爹娘疼我呢!”


    穆先衡欣慰點頭,道:“這事還得謝謝長平侯……我這就著人去他府上,倒時候能請得他作證最好,郭家那個,肯定偏頗蘇家的,於你無益。”


    說到魏長坤身上,杜氏便好奇了:“怎麽長平侯正好出現在那裏?他雖出手相助,但在天子眼前,未必肯替咱們說話罷?”


    穆先衡看了一眼貌美的女兒,男人的心思他怎會不懂?英雄救美,英雄難過美人關,指不定魏家小子已經打上主意了呢!


    仔細想了想,穆先衡忽然想起魏長坤總是有意無意同他套近乎,也不問朝堂之事,隻是閑聊,難道說——醉翁之意不在酒?!


    好小子!敢盯上他的寶貝女兒!


    杜氏推了一下穆先衡道:“管他肯不肯作證,反正這事仙仙說是怎麽樣就是怎麽樣!蘇家的兩個都別想好過!”


    穆先衡哄道:“知道了知道了,我這就去辦。”


    丈夫走後,杜氏與穆筠嫻兩個也走了。


    杜氏覺著穆筠嫻肯定委屈極了,一路上哄著她,又要把小庫房的鑰匙給她,叫她自己挑幾樣喜歡的東西開開心,還跟著她去了聽雪院,陪她說了會話。


    天還沒黑下來的時候,穆先衡派去長平侯府打聽今日之事的人回來了,下麵的人回話說,長平侯態度很好,親自見了穆家人,並且主動表示願意作證,證明蘇綠梅差點把穆筠嫻推下樓梯。


    蘇綠梅推穆筠嫻是鐵板釘釘的事,有殺心卻未必,但有了長平侯的證詞,便可下結論了。


    穆先衡大喜,長平侯這般示好,接著去長平侯問話的管事還道:“侯爺說,他想親自上門,看看咱們姑娘的傷勢要不要緊。”


    愣了愣,穆先衡不記得穆筠嫻有什麽傷勢,隨即笑開了,道:“還不趕緊去把人請來,叫前院的人也快快備著。啊不……”一改口,他又道:“把客請後院來。本是親戚,請去前院著實見外了。”


    穆先衡心情大好,著人去同聽雪院的杜氏傳話,叫她也趕緊備著,省得失禮。


    穆筠嫻大吃一驚,魏長坤要到穆家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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