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國公府不是尋常小戶人家, 穆筠嫻這邊甫一得了信鴿,前院的護院頭頭穆總領便請示了杜氏, 帶著人親自入了內院。


    穆筠嫻才燒了小紙條, 穆總領便帶著人來了,敲了門問了丫鬟, 丫鬟答不知道, 這才稟到了主子的跟前。


    穆筠嫻捉著信鴿, 出去同穆總領解釋道:“是何家姑娘養了隻信鴿玩, 今兒讓鴿子鬧我來了,無事。”


    穆總領得了穆筠嫻親口解釋,才放下心來, 仍舊囑咐道:“姑娘可要謹慎著些,若是有別的東西混進來,勞姑娘使人去前邊傳個話,省得國公爺責備小的玩忽職守。”


    穆筠嫻笑道:“穆總領這般仔細, 我父親不會錯怪你, 且去吧,若有異狀, 我自會告訴你。”


    穆總領走後,穆筠嫻回了屋才開始緊張起來了, 今兒穆總領是過來打了招呼, 下次指不定就直接把鴿子劫走了, 遂她寫了簡短的幾個字回給魏長坤:再看見鴿子, 就烤了吃。


    放飛鴿子之後, 穆筠嫻便去了永壽堂。


    那邊魏長坤收到了信,也明白什麽意思,自然不敢再冒犯,不過他還是有些琢磨不透,這小妮子到底還生不生氣了?怎麽也不給個準確的答複?


    仔細地品味著穆筠嫻寫的這句話,魏長坤想象了一下她說這話時的表情,應當是會挑著眉毛掐著腰的吧?纖細嫋娜的身子,像一朵嬌豔茂盛的花兒,鮮活而美麗。


    小小的紙條躺在魏長坤的手掌心裏,他看著這幾個簪花小楷,忽而發現她筆畫有些硬瘦,幾個字連貫流暢,運筆的時候當是靈動快捷,有些瘦金體的意思。


    魏長坤不禁勾起唇角淡笑,這丫頭還會寫瘦金?倒是符合她的性子,張揚外露,個性強烈。


    把小紙條收進小荷包裏,魏長坤喚了入寐過來,他零零碎碎的吩咐了一些小事,末了才問:“你說怎麽才能知道一個……人,開不開心?”


    入寐一愣,這是什麽問題?


    魏長坤眼神閃躲,輕咳兩聲道:“我是說,怎麽看祖母到底開不開心?”


    問完又有些懊惱,隻要他成親了,祖母就開心,穆筠嫻和祖母又不一樣。


    揮揮手叫入寐出去,魏長坤道:“無事,去沏茶來。”


    入寐什麽話都沒答上,白進來一趟,又出去了一趟。


    沏茶回來,入寐擱下茶杯的時候,道:“侯爺,李嬤嬤說太夫人尋了人來伺候您,叫奴婢告訴您一聲。”


    魏長坤眉頭一皺,不大樂意道:“又叫了什麽人來?隻你伺候不就夠了。我白日多是不在家中,也不耽誤你照顧孩子,晚膳過後你便回去,難道這也管顧不過來麽?”


    入寐忙道:“不是不是,奴婢自當情願伺候主子,隻是太夫人找來的人,和奴婢不一般,各職也不一般。”


    魏長坤明白了,又是和三年前一樣的人,他茶也懶得喝了,道:“知道了,下去吧。”


    入寐走後,魏長坤有些心煩,三年前太夫人給他送了四個丫鬟過來,有兩個都長的嫵媚風流,夜裏的時候還不大安分,總是想近身伺候他。


    魏長坤不是不知事的人,隻是衛所裏待久了,那些男人們的風流債他都一清二楚,得了髒病的他也親眼見過,何況後來知道父親是那般死法,他對意有所圖的女人,實在沒有好感。


    久而久之,魏長坤都有些反感不安分的女子。


    而近來,魏長坤心裏又裝著事,某種衝動不是沒有,便是有,那也不想和丫鬟。


    魏長坤正打算親自去同祖母解釋,拒絕她送來的人,入寐進來道:“侯爺,人到了。”


    魏長坤猛地站起來,椅子被彈開老遠,麵上似乎有些怒氣,正想先把人轟走,卻見李嬤嬤帶進門來的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媽媽。


    誒?這不對勁!


    魏長坤扯扯嘴角,難道是他想差了?實際上祖母真的隻是想找個人伺候他起居而已?


    麵色略緩和一些,李嬤嬤進來請了安,同魏長坤介紹龍媽媽,隻說她暫且在此處伺候一段時間,等魏長坤生活都歸整好了,便還回原處當差。


    五十歲的人,魏長坤也就沒什麽好忌諱的了,點個頭便應下了。


    當天晚上,魏長坤洗漱完了,就看見自己屋裏多了一些東西——一些色彩鮮豔的圖冊,生動又形象。


    魏長坤明白了,龍媽媽是來教他那事的,可是他都多大年紀的人了,根本不用教!他都懂啊!!!


    第二天,魏長坤早上還沒來得及用早膳,就被歲羨榮請來的大夫捉住了。


    魏長坤道:“不是前幾天才把的平安脈麽?”


    龍媽媽道:“回侯爺,這和把平安脈的大夫不一樣,這是專門給男人看病的。”


    魏長坤臉都漲紅了,他沒病!


    轟走了大夫,魏長坤忍不得了,大清早飯也不吃了,去了思危堂。


    三月中旬天氣暖了,歲羨榮今兒正好醒的早,才梳洗好,就見魏長坤來請安了。


    魏長坤揮退下人,直言道:“祖母……孫兒沒病!”


    歲羨榮道:“沒病最好,但該學的還是要學。”


    魏長坤道:“祖母……該懂的我也懂!”


    歲羨榮哼道:“你懂什麽?你跟我說說。”


    魏長坤道:“祖母,讓龍媽媽走,我身邊有入寐伺候就是了,院子裏還有十個小廝,人手實在夠了。”


    歲羨榮道:“你若真懂了,我就讓她走,不然還不知道你等哪天曉事去了。”


    魏長坤趕著上衙門,便沒多理論。


    第二天早上,龍媽媽就去了思危堂回話,她說入寐早上去收拾魏長坤房間的時候,發現了床單和以前不一樣了。


    歲羨榮道:“此後你便不去了,還回原處當差。”


    魏長坤耳根子清淨了,隻是他再去上衙門,看到穆先衡的時候,總是有些心虛的。


    穆先衡渾然不知有人打自己女兒的主意,對魏長坤抱著對待晚輩的心態,偶爾還同他講一些為官之道。


    魏長坤更加心虛了。


    定國公一心隻想傳道,而魏長坤看著定國公的時候,一心隻想著他女兒。


    兩人在衙門口聊了好一會,穆先衡還問他:“春獵要開始了,侯爺總是要去的吧?”


    魏長坤道:“一定去。”


    穆先衡笑道:“正好,我也好久沒動動了,到時候咱倆切磋切磋。”他拍著魏長坤的肩膀如是道。


    魏長坤驀地覺得腿軟,穆先衡這把年紀了要跟他切磋,他是讓著他,還是讓著他?還是讓著他?


    口頭應下之後,魏長坤便進衙門去了。


    定國公府,聽雪院裏,穆筠嫻打了個噴嚏。


    自從她說要把信鴿烤了吃,魏長坤再不敢讓信鴿傳信了。穆筠嫻出去溜達過兩次,也還是覺著有些無趣。


    眼看春獵在即,穆筠嫻這次提起了興致準備騎裝和馬匹。


    皇帝大方,春獵彩頭都很好,穆筠嫻要爭彩頭,出風頭這種事,最適合美人來做。


    除此之外,穆筠嫻心裏還惦記著一件事,上次魏長坤提醒過她三叔外室的事,她一直沒找著機會同父親說,思來想去,還是讓人去那邊多盯著看看。


    就在今日,穆筠嫻派去的人回來稟她說,院子裏的人出去了,還去的很遠。


    據穆筠嫻所知,院子裏的婦人是很少出門的,至多在院子附近轉悠、買些東西或是上香拜佛。


    穆筠嫻又問丫鬟,那人去了那裏。


    丫鬟道:“離鹹宜坊不遠呢,而且奴婢還看見了三夫人!”


    穆筠嫻手一鬆,剪子就掉到了地上,靈玉撿起來,放進笸籮裏,問丫鬟還有沒有別的消息,丫鬟說沒有,靈玉便讓人暫且退下了。


    穆筠嫻自顧倒了杯茶水,皺眉道:“看來是要不好了。”


    靈玉也明白了過來,跟著犯愁道:“難道是要鬧開了?”


    穆筠嫻道:“估摸著是,要真鬧開了……可真真是難聽。”


    不加猶豫,穆筠嫻撇下院子裏的人,道:“我去趟祖母那兒。”


    管他的,坦白就坦白,也好比讓外人看笑話的好,而且,這女人不簡單,最好隻是和三房有關而已,穆筠嫻實在不想讓這女人和魏長坤查到的事情牽扯到一塊兒去。


    到了永壽堂,穆筠嫻過去安都沒請,就坐到衛靜眉身邊,在她耳邊道:“祖母,我有話說。”


    衛靜眉讓丫鬟媽媽們都出去了,眉頭突突跳著,有種不好的預感,道:“什麽事?”


    穆筠嫻撅撅嘴道:“我說了您可不能責怪我,我可是為了穆家好。”


    衛靜眉哪裏舍得責怪她,便道:“你說就是。”


    穆筠嫻道:“三叔養的那個人……她與三嬸見上了。”


    衛靜眉眼睛一瞪,皺眉確認道:“見上了?”


    穆筠嫻道:“不過幸好,隻是她見到三嬸,三嬸還沒見到她。”


    衛靜眉太知道了,這就是外室想進家的手段,男人不肯同意,就自己找上門把事情挑明了,通常肚子裏還懷著一個,正室想不同意都不行。


    衛靜眉經曆的多了,微微吃驚也就淡定了,然後輕揪著穆筠嫻的臉蛋道:“你就從來沒老實過!這事你什麽時候知道的?”


    穆筠嫻吐吐舌頭道:“就是您提點過後,我好奇……就叫人跟了下三叔,嘻嘻。”


    衛靜眉嗔她一眼道:“以後再不許這麽調皮了,實在不是什麽好事,你去沾惹它做什麽,管你三叔如何,自有你父親壓著他,實在不行,還有我。”


    穆筠嫻肅了神色,道:“祖母,我還跟你說一件事兒。”


    衛靜眉瞧她這副模樣,心口有些突突了,她道:“你說。”


    穆筠嫻湊在衛靜眉耳邊,道:“那個女人,來頭可能不一般。”


    衛靜眉眉頭擰的緊,她道:“怎麽不一般?你打哪兒知道的?”


    穆筠嫻摸了摸鼻子,低頭道:“反正……您得把這話告訴父親。”說完站起身就溜走了。


    衛靜眉琢磨著,眯著眼看著小狐狸從眼前溜走,喃喃道:“還真是長大了,都有小秘密了。”


    不難想到,有人已經盯上了她的寶貝孫女,想一想心裏還有些舍不得呢。


    衛靜眉蓋著氈毛毯子躺了許久,等到穆先衡下了衙門,便讓人去把他請了過來。


    穆先衡請過安了,問衛靜眉喚他來做什麽。


    衛靜眉睜眼問道:“叫你盯著老三,怎麽樣了?”


    穆先衡把自己知道的事說了,他還跟穆先文私底下提過,叫他老實些,若是沒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趕緊把人打發了,別等著鬧到國公府裏來,才真的難看。


    衛靜眉道:“他怎麽說?”


    穆先衡答說:“老三嘴上應了我的,說讓我給他點時間。”


    衛靜眉冷下臉道:“來不及了。”


    穆先衡驚詫道:“您什麽意思?”


    衛靜眉道:“外邊養的那個,已經到老三媳婦跟前現眼了,正好叫仙仙撞見,過來告訴了我。”


    穆先衡歎一口氣怒道:“老三真是……都答應了好好料理,若是等弟妹曉得了,又不知道鬧成什麽樣。”


    衛靜眉道:“趁還沒鬧起來,你趕緊想法子處理了。”


    穆先衡應道:“知道了,等過會子陪杜氏吃了飯,我就去找老三,讓她把人先看著。”


    衛靜眉還是放心兒子做事,便也不太擔心,也會是囑咐道:“老三到底不敢張揚,既然應了你,卻又叫那狐媚子先知了消息,估摸著那個也不是簡單的,你行事的時候小心些,莫叫她尋了機會把事情鬧開了。”


    穆先衡點頭道:“兒子知道。”他房裏還有個能鬧騰的小妾,女人多能鬧,他再清楚不過。


    說完這事,穆先衡這才回過神來,嘖了一聲,不悅道:“怎麽仙仙什麽都知道了?這醃臢事兒,誰跟她說的?”


    衛靜眉安撫道:“不是下人說的。你們這些做長輩的做的難看,孩子機靈點就知道了,還怪的了別人頭上。”


    責任一扔到穆先衡頭上,他就不敢再多問了,否則衛靜眉還有一籮筐陳年舊事等著他呢。


    衛靜眉繼續道:“料理好了之後,外邊那個你先看管著,仙仙說,她來曆不簡單,你去仔細查查。你在朝為官這麽多年,雖說左右逢源,卻也不是人人都與你交心,提防著穆家從內裏就開始潰爛了。”


    穆先衡心頭一驚,忙道:“母親過慮了,不會的,國公府至少到戎兒手上,都還好好的。”


    衛靜眉嗯了一聲,麵露疲倦,閉著眼靠在羅漢床上,穆先衡輕聲喚她,見她不理,便悄悄出去了,囑咐了伺候的人輕手輕腳的出去。


    穆先衡心裏思索著這事,腦子裏想好了主意,想完了之後便想到了自己女兒的頭上,兒女一個個的都長大了,再不是小時候軟糯的稚子,要巴巴的騎在他肩頭了。


    同杜氏兩個吃過飯了,穆先衡交代了她道:“我出去料理一些事,三房那裏你盯著些,若有異動,你看著辦。”


    杜氏雲裏霧裏,道:“三房又怎麽了?”


    穆先衡沒解釋清楚,隻道:“總之你看著點三房,別叫老三媳婦撒潑。”


    杜氏了然,哦一聲道:“老三又沾花惹草了?這回是哪個樓裏姑娘?十七還是十八?”


    穆先衡沒敢說穆先文已經在外邊養了一個,交代下幾句就走了。


    司空見慣這事,杜氏沒太往心裏去,帶著不少首飾和書畫到了聽雪院去。


    杜氏讓人把東西都放在明間裏,她去內室把穆筠嫻拉了出來,歡喜道:“快看娘給你拿了什麽來。”


    穆筠嫻出來看了一眼,最晃眼的就是金銀首飾,還有一些書畫。她看了看首飾,最後才去細看書畫,抽了一卷出來。


    這一打開可就不得了了,這是一副李衎的《四季平安圖》,圖中秀石微露一角,四竿翠竹枝繁葉茂,挺拔修長,畫卷裏霧氣迷蒙,清韻滿卷。


    李衎其人尤擅畫竹,用意精深,到今世無如之者。其畫人爭欲得之,求者日踵門不厭。


    穆筠嫻喜歡這畫。


    杜氏看見女兒高興了,才笑著道:“娘就知道你喜歡,這畫是你外公以前給我的陪嫁,我不大愛讀書,也不懂這些,但是我知道你外公給我的都是好東西。連你爹想要我都沒給。”


    穆筠嫻卷起畫,抬頭看杜氏,問她:“娘怎麽舍得給我了?”


    杜氏拉著她進去坐,道:“看你這幾日都不大出門,是不是不高興?”


    所以杜氏拿畫兒來哄她開心了。


    穆筠嫻心頭一暖,道:“不是,我隻是在準備春獵的東西,才懶得出門。”


    杜氏見女兒這麽說,就更加寬心了,但她仍怕穆筠嫻心裏有事兒,便道:“胡家的小郎君你就別放心裏了,看不中就看不中了,他不是頂好的,以後還有更好的等著咱們仙仙。”


    穆筠嫻不禁失笑,她看不上別人,她有什麽可傷心的,母親真是太溺愛她了。


    杜氏一看女兒開心,她就開心了,拉著穆筠嫻說了好一會兒話,才說要走,趕著回去找人看著三房的動靜。


    穆筠嫻心知是什麽事,便沒留著杜氏。


    天色漸晚,華燈初上,各處都掌了燈。


    此時此刻,穆先衡正和穆先文在西南院的書房裏私談著。


    穆先衡的態度十分尖銳,他把庶出的弟弟指責了一遍,才道:“若非我的人瞧見了,等你察覺到了,那婦人就要鬧到家裏來了!你媳婦什麽個脾性,你難道不知道?非得把穆家的臉麵丟光了才好!”


    歇一口氣,穆先衡又道:“父親若是在世,便容不得你這般胡鬧!家裏一個兩個三個還不夠,還要在外邊養著!”


    白皮兒圓臉的穆先文動了動兩撇胡子,道:“大哥怎好意思說我?難道你納妾納的少了?”


    穆先衡瞪他一眼,道:“別等著蘇禦史參到皇上跟前去了,你就高興了,走罷,去把人收拾了。”


    穆先文還有些舍不得,跟了上去,道:“園娘乖巧,許是誤會,她不會找到錢氏鬧騰的,隻把她換一處安置就是了。”


    穆先衡轉頭盯著穆先文,眼神冷冽,咬肌陡然變大,如豹子忽然發了脾氣一般。


    穆先文喉嚨吞咽,想起錢氏的潑辣和園娘的溫柔小意,梗著脖子道:“她肚子裏已經有了穆家的骨肉,要麽我把她納進來,要麽就還養在外邊!”


    穆先衡就問他一句話:“錢氏怎麽辦?”


    穆先文道:“子嗣乃家之大計,她若不同意,那就休了她,這般妒婦,不要也罷!”


    穆先衡冷哼一聲道:“你可別忘了,你當初怎麽才娶到她的,若不是嫁給你,她現在指不定過的什麽好日子。”


    穆先文身出冷汗,其實當年錢寶婷已經說了一門好親,隻是他和汪姨奶看上了錢家,才設計陷害了那秀才,打折他的腿,讓他遠走他鄉,這才去提親娶了錢寶婷。


    事後穆先衡知道之後也於事無補,汪姨奶母子都算計到了這個地步,衛靜眉也隻得同意了這門親事。


    江山易改,稟性難移,就算是穆先文費盡心機娶回來的媳婦,他也沒好好對待。


    穆先衡與杜氏磕磕絆絆走過來,年紀越大,越曉得發妻的好,他見穆先文這般不知好歹,拋開錢氏脾性不論,就庶弟的品性就是有問題的。


    所以穆先衡斥道:“她嫁給你的時候,你就是個監生,一二十年過去了,你還是個區區照磨!既然你想休妻,我便去同母親說一聲,叫她做主讓你們和離罷,當年的事,我也會如數告訴錢氏。”


    這話說出口,穆先衡竟然有些心酸,忽覺愧對了杜氏,其實他比穆先文也好不了多少。


    穆先文卻怕了,沒了錢氏,光靠俸祿和國公府的例銀,他手上又沒有實權,以後花天酒地哪裏來的銀子?


    穆先文攔下穆先衡道:“大哥,我聽你的!”


    到底是舍不得富貴,穆先文跟著穆先衡一起去了宣北坊,然而卻撲了個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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