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激戰後,雙方互有傷亡,漢軍控製了浮橋,最終得以撤退,數千漢軍在廖化的率領下迅速向南岸撤離。


    曹軍圍上了浮橋,這時有曹軍士兵準備向浮橋上潑灑火油,於禁卻攔住了他們,“不可燒毀這座浮橋!”


    於禁目光yin冷地望著南岸,丞相雖然命令他燒毀三座浮橋,但那是為了殲滅北岸的五千漢軍,現在漢軍已逃過浮橋,留下一座浮橋也能向丞相有所交代。


    就在這時,一名士兵指著遠處喊道:“將軍,我們大軍到了!”


    於禁回頭望去,隻見遠處出現了一條黑線,綿延十幾裏,這是丞相到了,於禁立刻吩咐一名牙將,“先去占領安陽縣!”


    他調轉馬頭,帶著幾名騎兵向曹軍主力方向疾奔而去


    這支到來的軍隊正是曹cāo親自率領的十萬主力大軍,曹cāo原本在安城,他是希望劉璟的主力能夠渡過淮河北上,去安城和他對壘,但曹cāo也漸漸發現劉璟並沒有和他決戰的意圖,隻是和他對峙,曹cāo便改名了計劃,主動率大軍南下,準備相隔淮河和漢軍對峙。


    十萬曹軍距離淮河已不到十裏,可以清晰地看見遠處的安陽縣,這時,於禁從南麵疾奔而至,奔至帥旗前向曹cāo拱手施禮,“參見丞相!”


    曹cāo點了點頭問道:“安陽縣漢軍情況怎麽樣?”


    “回稟丞相,在我軍到來之前,劉璟就在安陽縣內,他識破了我們策略,漢軍事先已有撤離準備,我們和漢軍在橋頭展開激戰,但他們還是撤走了,我軍殺敵五百餘人,自傷不到三百人。”


    聽說劉璟竟然在城內,曹cāo心中有些懊惱,早知道他先派騎兵來偷襲浮橋多好,但這種懊惱轉瞬便消失,他又問道:“浮橋情況怎麽樣?”


    於禁已聽出丞相口氣,心中暗暗慶幸自己留下一座浮橋,連忙抱拳道:“回稟丞相,三座浮橋燒毀兩座,但最後一座卑職沒有下令燒毀,等丞相發落。”


    曹cāo臉上終於有一絲笑意,“你做得很好,我現在要去看看浮橋!”


    曹cāo翻身上馬,在數千士兵的護衛下向淮河岸邊奔去,不多時,曹cāo便來到了淮河岸邊,隻見淮河已經結冰,一座兩丈寬的浮橋直通對岸,這裏的淮河並不寬,隻有五十餘丈,可以清晰地看見對岸漢軍大營。


    這時,對麵也出現了大群騎兵,於禁眼力極好,他一眼認出了騎兵群中的劉璟,便對曹cāo道:“丞相,卑職看見了劉璟。”


    曹cāo點了點頭,他沉思片刻,便對於禁笑道:“於將軍,你能否替我去給劉璟說一聲,我想和他說幾句話,就在浮橋上。”


    於禁心中苦澀之極,他又不敢拒絕,隻得硬著頭皮道:“卑職願往!”


    他調轉馬頭,帶著兩名隨從,牽馬向對岸走去,這時,旁邊夏侯惇‘噗!’地笑了出來,曹cāo回頭瞪了他一眼,“你笑什麽?”


    夏侯惇忍住笑,低下了頭,曹cāo回頭對眾將冷冷道:“我知道你們在嘲笑於將軍屢敗在劉璟手中,可我們不也一樣嗎?和劉璟交戰多少次了,我們又勝了幾戰?當年於將軍在穰山放過了劉璟,我何嚐不是,誰又知道將來的事情,以後誰再敢奚落於將軍,我必重責。”


    眾將連忙躬身道:“不敢!”


    曹cāo又對一旁的程昱道:“仲德,你說這一戰我們打得起來嗎?”


    程昱沉思片刻道:“從漢軍目前的情形來看,他們是想和我們隔淮河對峙,不過微臣也有一點疑惑,為什麽劉璟會選在寒冬季節和我們作戰,要知道他們是南方軍,在冬天作戰,南方軍居於劣勢,而且河水結冰,也發揮不出他們水軍的優勢,說實話,我不思不得其解。”


    曹cāo點了點頭,“軍師的疑慮有道理,我也深感困惑,不過事已至此,隻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於禁過了淮河,老遠便對岸邊的漢軍道:“不要放箭,我封丞相之命,有口信給劉州牧。”


    劉璟緩緩催馬上前,他一眼認出了於禁,笑道:“原來是於將軍,我們多年未見了,於將軍神采一如往昔。”


    於禁苦笑一聲說:“多謝州牧關心,我奉丞相之令來轉告口信,丞相想和州牧說幾句話,州牧願意否?”


    “可以,我也很期待和丞相一會。”


    劉璟馬鞭一指浮橋,笑道:“就在浮橋上說話吧!感謝於將軍沒有燒毀這座浮橋。”


    “我這就去稟報丞相!”


    於禁心中緊張,調頭要走,劉璟卻又叫住了他,“於將軍請留步!”


    於禁慢慢轉過身,“州牧還有事嗎?”


    劉璟笑了笑,“我一直視於將軍為故人,我們雖然有過很多恩怨,可現在想起來,卻是一種緣分,我有一句話,請於將軍務必記住。”


    “州牧請講,於文則洗耳恭聽。”


    劉璟緩緩道:“於將軍要給自己留一條後路,我相信於將軍在將來還會有重振雄風的一天。”


    於禁渾身一震,他明白劉璟的意思了,他默默躬身行一禮,牽馬轉身而去。


    一直望著於禁走遠,劉璟這才意味深長地笑了起來,這個於禁已經被自己的話打動了,或者說,他對曹cāo的信心已有不足,於禁是這樣,那別的曹軍大將呢?


    半個時辰後,劉璟和曹cāo各帶十幾名侍衛走上浮橋,在浮橋中間相會,此時浮橋中間一段已被拆除,雙方相距五丈,兩邊侍衛雖然都沒有帶gong弩,但依然jing惕望著對方。


    “賢侄,別來無恙乎!”曹cāo爽朗地笑道。


    劉璟抱拳行一禮,“丞相年事已高,卻要親自出征,這麽寒冷的天氣,望丞相保重身體。”


    和上一次子午穀內相遇時劉璟的譏諷不同,這一次劉璟卻說得很誠懇,關心曹cāo的身體,就像晚輩關心長輩一樣,竟讓曹cāo心中有一絲感動。


    他歎息一聲,“我犬子無能,不能替我出征,隻能老驥伏櫪,不過這麽冷的天氣出征,卻是賢侄的責任啊!”


    “我隻是不想傷農,這二十幾年戰亂不斷,天下民眾深受其苦,我很希望能盡快結束戰爭,統一天下,後輕徭薄賦,讓我大漢子民能休養生息百年,這是我最大的心願。”


    曹cāo點了點頭,也歎息道:“賢侄的誌向我能理解,其實我是漢相,我和先祖皆久蒙漢恩,我也是希望能漢朝能延續下去,更希望能有再一次的文景之治,當年我就提出,願擁立賢侄為帝,我們君臣二人勵jing圖治,中興大漢,留千古美名,怎奈賢侄不肯接受,我遺憾至今。”


    劉璟淡淡一笑,“我可以接受丞相的美意,不過丞相能接受成都的相製乎?”


    曹cāo臉sè一變,他當然知道劉璟的意思,就是要自己接受多相製,放棄權力,怎麽可能,他心中冷笑一聲,臉上故作遺憾道:“我非戀權,實在是我結怨甚多,我若失勢,恐怕yu殺我而後快者將擠破我的家門,為保命,不得不握劍在手。”


    “丞相此言不妥,隻要我不殺丞相,天下人誰敢動丞相一根毫毛,若丞相肯放權,我保丞相無恙,保曹氏滿門無恙,若丞相執迷不悟,恐怕將來天下再無曹姓矣!”


    曹cāo勃然大怒,手按劍柄怒視劉璟,“你是在威脅本相嗎?”


    “我並非威脅丞相,隻是坦率之言,丞相年事已高,還能掌權幾時,這個時候,丞相應該多考慮考慮自己的身後之名了。”


    曹cāo盯著劉璟,半晌咬牙道:“當年穰山未殺你,是我畢生之恨。”


    劉璟哈哈大笑,他笑聲一收,冷冷道:“這就是天意,上天讓我劉璟來光複大漢,我有一句忠言,請丞相謹記!”


    “你說!”曹cāo強忍住怒火,從牙縫中迸出這兩個字。


    劉璟向他拱了拱手,“丞相的家事也是天下事,我若是丞相,我會立植公子為世子,忠言逆耳,丞相自重吧!”


    說完,劉璟轉身向南岸大步而去,曹cāo卻沒有發作,他望著劉璟的背影,反複咀嚼劉璟最後一句話,立植公子為世子,他意識到,這不是劉璟的危言聳聽,有很深的意思,這時,曹cāo歎了口氣,他忽然覺得自己仿佛老了十歲。


    曹cāo疲憊地擺擺手,“走吧!”


    他在兩名侍衛的攙扶下,向北岸蹣跚而去


    曹軍在北岸立下了大營,上萬士兵正忙碌地挖取土木構築板牆,在曹cāo後帳內,士兵們已點燃了火盆,使帳中溫暖如chun,曹cāo身著厚袍坐在軟榻上,手執史記正在默默誦讀,可他心思卻不在書卷上,依然在想著他和劉璟的會麵。


    這一次會麵,劉璟的氣度和從前完全不一樣了,尤其劉璟的自信給他帶來很大的衝擊,也讓曹cāo感覺到了劉璟那種君臨天下的霸氣,令他一陣陣心悸。


    曹cāo還在考慮劉璟的最後一句話,‘家事也是天下事,請立植公子為世子!’


    這句話有很深的含義,曹cāo心中也明白,劉璟其實是在暗指長子曹丕的野心,這讓曹cāo不由產生了深深的顧慮,任何一個人勸說都不如劉璟的一句話對曹cāo影響更大,畢竟這關係到他的身後之名,關係到曹氏滿門。


    這時,曹cāo又想到了劉璟的另一句話,‘丞相年事已高,還能掌權幾時,這個時候,丞相應該多考慮考慮自己的身後之名了。’


    當時他的怒火中燒,沒有把這話放在心上,現在回想起來,使曹cāo驀然心驚,他站起身,負手走到帳門前,遠遠眺望西北方向,心亂如麻。


    就在這時,外麵傳來了程昱的聲音,“我有急事要見丞相,速替我稟報!”


    曹cāo挑開帳簾走出來,“仲德,有什麽急事?”


    程昱快步上前施一禮,滿臉焦急道:“丞相,微臣已經想通劉璟發動這次中原戰役的真正戰略意圖了,情況恐怕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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