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靈心心頭“咯噔”地一跳。


    這麽說,信鴿上說的可能是真的?那個地方,也可能真的是“那個人”的老窩?


    不過,也不排除這信鴿事件從頭到尾都是一個陷阱。“隻從物資來看,未必能證明島上真的有住人,也有可能,對方在給我們唱空城計,目的就是引誘我們深入,再從外圍包抄,讓我們陷入被動的困境之中。那地方人跡罕至,消息閉塞,對麵也比我們熟悉地


    形,到時候我們要求援,也就難了。”嶽靈心分析說。


    君如風點點頭。“這些問題我自然也想過了,所以為了保險起見,我在那邊多呆了幾日,想要詳細探查情況。不過那孤島處於湖心,我們很難不被發現地深入,隻能遠遠觀望,倒也看見過幾次巡邏的護衛,一組大概有七八個人,每日輪流換班三到四次的樣子,就這陣勢看來,即便這島嶼不是他們的老窩,也是一個很重要的據點。至於信鴿上說,那二莊主和三莊主被囚於此,究竟是不是真的,也未可知,不過說起來,這幾


    日我倒的確看見那島上有鑄造的黑煙飄起來,日日如此,而且那運送到島上的物資中,多是鐵礦、銅礦和一些器具,你不是說,那些人抓走段二莊主,就是為了替他們打造什麽東西嗎?”


    嶽靈心聞言,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胸口。


    自從她懷疑那枚玉扳指與神秘人有莫大的聯係之後,就將那玉扳指用繩子串起來掛在了胸口,每日貼身帶著。


    那個人若真想要重鑄這枚玉扳指,的確需要段家後人這樣的鑄造高手,和大量的人力物力。那座島,無論是否龍潭虎穴,都有必要去探個究竟!“你派人繼續盯著,將那神秘島的相關信息打探得越詳細越好。我們現在不能貿然行動,如果那信紙上說的都是真的,那他們逼二莊主鑄東西也需要一些時日,暫時不會對他們下手,我們還有準備的機會,


    況且……”嶽靈心最擔心的還是蘇沐漓的病情,現在無論發生什麽事情,她都是不可能離開的。


    如風看出嶽靈心的眼神所指,不禁也擔心地輕輕皺眉,“那邊就交給我吧,你先照顧好眼前的事情。”頓了頓,他有點小心地問,“蘇大哥他……沒事吧?”嶽靈心的眼神一下子黯淡下來,這個問題她也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多希望他是真的沒事,然而這或許是她一廂情願的以為,想起老穀主凝重的神情和耽棠義無反顧的口氣,嶽靈心知道事情不會那麽簡單


    地解決。“我現在隻覺得好亂,如果他真的就這麽……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從小到大不管遇到什麽事情,我總告訴自己冷靜下來會有辦法,可是這一次,我竟然就是這麽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受折


    磨,看著死亡逼近,我什麽都做不了,什麽都……”嶽靈心越說越覺得整顆心都揪了起來,預想到最壞的結果,便是剜心刺骨一般。


    “會好起來的,姐。”如風摟著嶽靈心的肩膀拍了拍她的背,平日裏他像個孩子一樣依賴著嶽靈心,這會兒卻必須像個男人一樣堅強起來,照顧嶽靈心的情緒。


    “沒事,我還撐得住。在他倒下之前,我絕對不會先倒下的。”嶽靈心咬緊牙關,故作堅強地說道,這句話不像是說給如風聽,倒像是說給她自己聽。


    如風看著她這樣子,不免有些心疼,卻又不知該如何安慰。


    “好了,你先去吧,好好盯著那座島。”嶽靈心拍了拍如風的肩膀,她也知道如風在擔心自己,並不想被人看得這麽脆弱,於是趕緊把如風支走。回頭她便讓蘇府的下人領自己去耽棠住的地方。


    因為耽棠多年來一直照顧蘇沐漓,有時候在蘇府一待就是好幾個月,所以她在蘇府有自己的院子。平常她過來,都是住在這邊,老遠就能聞到院子裏晾曬的草藥味,還有專門煎熬藥汁的灶台。


    房間裏堆滿了各種醫書,不知道是平常就不善打理,還是這幾日才被翻得亂糟糟的沒有複位,反正整個房間都亂作一團,很多書被翻開扔在一邊,甚至是揉皺。嶽靈心想,這耽棠好歹也是一穀之主,憑著這點身份涵養,應當不至於連房間都不收拾,這些東西恐怕都是耽棠這兩日想方設法救蘇沐漓而弄亂的。前幾日耽棠明明還束手無策,這兩日卻又好像突然堅定


    了決心,嶽靈心猜,耽棠就是在這堆書裏麵找到了方法,所以她一定要過來看看,興許能在耽棠願意揭開謎底之前,找出些蛛絲馬跡。


    因為不知道耽棠究竟想要做什麽,嶽靈心心裏是始終不安的,以她的性子,絕不能就這麽坐以待斃。於是她在這一堆亂糟糟的醫書裏麵翻找起來。嶽靈心這個打小學西醫的人,從前雖也知道中醫博大精深,敬佩有加,但畢竟沒有真正地接觸過,她離中醫最近的一次,也就是從前和耽棠一起經營醫館的時候,不過那會兒她倆的關係水深火熱,耽棠身邊的人也看不慣她,嶽靈心就自覺離得遠遠的,不去招惹她們,所以究竟還是沒有太多深入的了解。這會兒坐下來翻閱著醫書,才深感中醫博大精深,像她這樣的外行人要翻找想了解的東西,還真不容易


    。


    嶽靈心在這房裏泡了一下午,想來那本書應當是耽棠這兩日翻過的,一定在比較順手的位置,她將書桌上下的書都翻找了一遍,終於有一個篇章映入眼簾,讓她的視線一下子定住了。


    那標題赫然寫著三個字:換心術。


    在這一頁上,有耽棠落下的標注,紅色的丹墨,重重一筆,顯示出做筆記的人的重視和內心的不平靜。在醫療水平如此落後年代,看到近乎外科手術一般的醫療方法,嶽靈心自然是震驚萬分。不過曆史上不是沒有類似的記載,像華佗就曾提出過開顱手術,也因此被曹操怒殺,那麽在這樣的一個時代,看見


    這樣的記載,在嶽靈心的意料之外,卻也不是不能接受。即便如此,嶽靈心還是好半天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連她尚且如此,可以想象當耽棠看見這篇章的時候會是怎樣的反應。


    難道……


    嶽靈心仔細閱讀起來,字字句句,都叫她心驚。


    再抬起頭來的時候,天色已近黃昏。


    嶽靈心趕忙放下書跑出去,疾步走向蘇沐漓的房間。


    “娘娘你回來了!”碧水站在門口轉來轉去,好像有什麽事情發生。


    嶽靈心擔心是蘇沐漓的病情反複,耽棠也沒回來,會出什麽事,但沒想到碧水告訴她的是,江玹逸來了。


    “他來幹什麽?”嶽靈心皺起眉頭,脫口問道。


    “帶來了宮中的禦醫,說是來慰問,不過這房間裏的氣氛也太古怪了,奴婢實在是……”碧水撓了撓後腦勺,眼巴巴地瞅著嶽靈心。嶽靈心隻覺一個頭兩個大,硬著頭皮走進去,最先看到的是薑凡,然後才看到坐在一邊的江玹逸。太醫正跪在地上,哆哆嗦嗦地匯報病情。看江玹逸黑著臉的樣子,恐怕太醫也是實話實說了,蘇沐漓的狀


    況不容樂觀。


    “朕養著你們這群庸醫有什麽用,竟然連一點辦法都沒有!”江玹逸狠狠地拍了下桌子,看上去像是真的動怒了。“皇上,老臣從醫多年,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病症,這中毒的程度,放在一般人身上,早就一命嗚呼了,他能撐到現在,就已經讓人震驚了,如今百毒俱發,雖然被人強行封鎖在一處,可過不了多久就會毒氣


    攻心,到時候是……是必死無疑啊!”老太醫弓著身子顫顫巍巍地說。


    “胡說八道!”江玹逸陡然站起來,嚇得太醫雙腿哆嗦,差點站不穩。


    薑凡見勢不對,故意插話打斷,“皇上,皇後娘娘來了。”江玹逸抬起頭,正對上嶽靈心湖水一般的眸子,他便緊閉雙唇不說話了。嶽靈心斜著眼眸瞅了一眼嚇得冷汗直冒的太醫,有點無奈地說:“我倒是不知道,原來皇上如此關切沐漓的病情,不過這耽老穀主都


    束手無策的事情,你又何須為難太醫?”


    “耽老穀主?可是神醫穀的耽老穀主?”那太醫看來也是聽說過這個名號,見嶽靈心點點頭,他不禁歎口氣,“連耽老穀主都沒辦法,那看來……”


    “一個江湖遊醫的話,就把你們嚇得六神無主了?當初真不知道你們是怎麽考進太醫院的!”江玹逸恨鐵不成鋼地罵道。


    太醫們低下頭,又是畏懼又是無奈,“老臣實在是……”“我們區區江湖遊醫,入不了皇上的法眼。”一道清麗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緊接著便見耽棠麵色蒼白地走進來,臉上依然帶著是不屑的神情。對於皇權,耽棠可從來沒有怕過,她走到江玹逸麵前站定,


    仰頭看著江玹逸,“既然如此,皇上大可派你信得過的人過來診斷。”


    “神醫穀的確威名赫赫,然而在朕眼裏,你們卻一事無成。”江玹逸冷淡地說道。


    “這麽說,你還能找出別人能治蘇沐漓的病?”耽棠反問。


    江玹逸聽出她話裏有話,眉梢一揚,問道:“你能救他?”


    耽棠凝住目光,眼眸裏多了一些深沉的顏色。“有一半的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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