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靈心麵對幾位大臣咄咄相逼,心中雖然煩躁且有些猶豫,但表麵上仍是波瀾不驚的,讓人絲毫看不出她心裏有鬼。


    “朝中這麽多政務要處理,你們卻為了這點空穴來風的事情,就要把重臣們都聚集起來,豈不是擾亂超綱?本宮如何能答應!”“皇後娘娘,後宮幹政,乃牝雞司晨之舉,實在是因皇上龍體不適,萬般無奈之下才讓娘娘代為處理朝政,但若是皇後娘娘繼續對皇上的下落含糊其辭,那臣等就不禁要懷疑娘娘的用心了。”大臣並沒有被


    嶽靈心的氣勢嚇退,反而更加步步緊逼。


    嶽靈心目光一凜,瞪著那人說道:“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是本宮把皇上藏起來了不成?”“娘娘究竟做沒做什麽,隻要見到皇上不是都清楚了?隻是皇後娘娘如此篤定皇上就在邊防營,卻是個謊言,這真是讓臣等心中不安,不得不懷疑其中有什麽貓膩,今日最好還是把一切都說清楚,否則,別


    怪臣等把事情做絕了。當然,我們也希望皇上安然無恙,這……”“夠了!”嶽靈心厲聲打斷那人說的話,麵色已經變得極其嚴肅起來,“你以為你是什麽身份,竟敢在後宮之中對本宮大放厥詞!本宮今日若是不治你一個以下犯上之罪,別人還以為這六宮之主是誰都能欺到


    頭上的!”“皇後娘娘,現在沒搞清楚狀況的人是你吧?皇上下落不明,你這拿著雞毛當令箭,也是長久不了的。如今若是我們見不著皇上,隻怕不是我們要擔上這以下犯上的罪名,而得懷疑皇後娘娘你,究竟對皇上


    做了什麽!”另外的大臣們也沆瀣一氣,對嶽靈心說道,像是巴不得立馬將嶽靈心治罪,奪掉她手中的大權才好。


    “那你們覺得本宮能對皇上做什麽?”嶽靈心也提高了聲調,不輸氣勢地反問回去。


    “這個嘛,就要問皇後娘娘您,一直隱瞞皇上的真實下落,究竟是什麽目的了。”那大臣似乎覺得嶽靈心已經被逼得無路可退,隻要他們再進一步,嶽靈心必定會潰不成軍。


    嶽靈心的確沒有更好的辦法,隻能先盡力拖延,便說道:“好啊。既然幾位大人這麽肯定,那就召集群臣上朝對質吧。”


    那幾位大臣愣了一下,似是沒想到嶽靈心會答應得這麽爽快,但見嶽靈心往外走去,他們也互相交換了眼色跟上。反正已經撕破了臉,逼到這個份上,他們也想看看嶽靈心跌下寶座的時候是什麽樣子。


    雖然不是上朝時間,但大臣們竟也迅速地趕來大殿,許是這些人早已傳出風聲,今日會把皇上的下落弄個明白。


    在大殿上,那幾名大臣把他們派出去的探子召上殿來,與嶽靈心對質,證明皇上確實不在邊防營。為了證明他們的情報正確,竟然還讓押上來一個人。


    此人是邊防營的一名庶務長,負責安排營中的飲食起居,但他表示營中從來沒有特別安排過飲食和用藥,不像是有大人物居住的樣子。這人身上帶著傷,看樣子是受過了拷打。


    “所有的證據都指向皇後娘娘你——你在說謊!”方才那大臣指著嶽靈心無比激憤地說道,好像他有滿腔的憤怒和絕對的證據,指控嶽靈心謀害皇帝,而要讓嶽靈心伏誅。


    “還請娘娘給臣等一個解釋!”其他人也不知道是早有串通還是被這一襲指控說動了,於是也嚷嚷著質問嶽靈心。


    一時之間,群臣情緒激昂,一定要嶽靈心給一個說法。


    “大膽!你們敢這樣跟娘娘說話……”碧水本想幫嶽靈心將那豺狼虎豹般的大臣們堵回去,可其中有人煽風點火,連嶽靈心都壓不住場麵,何況她一個小小的丫鬟,三言兩語就被堵了回來。


    嶽靈心心下猶疑起來,明明知道江玹逸就在後宮之中,可他說時機不到,尚且不能露麵,如此一來,嶽靈心便隻能繼續保守這個秘密。


    “好,既然你們說皇上不在邊防營,那就照之前所說,由大家公選出一個人,去邊防營看個清楚。”嶽靈心想到怕是隻能這樣拖延時間了。誰知殿中的人還不肯放過,一再咄咄相逼的那人又說道:“這去南境邊防營路途遙遠,誰知你會不會在途中做什麽手腳?我看,這段時間內,隻能先委屈皇後娘娘足不出戶地呆在自己的寢殿裏,不得幹預朝


    政,也不能過問外麵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要軟禁本宮?”嶽靈心微微揚起眉梢,透出一股凜冽的氣勢,殿下頓時竊竊私語起來。有幾人更是搖頭說,“這不好吧……”“皇後娘娘如今是朝中掌控大權之人,隻要你說一句話,這探查之事不還是困難重重?所以臣還是堅持,讓皇後娘娘暫時交出大權,閉門不出,方能避險。若是事情核實,是臣等的情報有誤,甘願脫下這頂


    烏紗給皇後娘娘賠罪!”


    “哦?此話當真?”嶽靈心陡然抬起頭來,微微眯起眼眸看著說話那人。


    “大丈夫一言九鼎,如若真是臣等情報有誤,委屈了皇後娘娘,自然是無顏再麵對皇上和皇後娘娘。”那大臣說著,脫下了自己頭頂上的官帽,以示決心。


    嶽靈心嘴角翹起來些,但並不易被察覺。


    這就是江玹逸在等的機會。


    嶽靈心豈會放過,立馬試探地說道:“高大人這麽說,是你代表了今日來後宮的一眾大臣,還是隻是你自己的意思呢?”


    那高大人環顧左右,似乎是在示意其他人表態。於是那群一開始就與他沆瀣一氣的大臣們紛紛站出來,說和高大人是一個意思。嶽靈心目光掃過這些人,心裏便有數了,這些麵孔她早就爛熟於心。於是她上前一步,將發髻上的後冠和步搖摘了下來,放在桌案上,對著眾人一字一頓地宣布:“今日既然有這麽多人懷疑本宮,本宮便也


    學諸位大人,脫帽立誓,如若本宮有半分對不起皇上之舉,隨你們處置。”說罷,她便轉身從甬道離開了大殿。留下一幹愕然的大臣,竟也有些摸不準情況,嶽靈心這唱的到底是哪一出。


    隻有方才那一群與嶽靈心對嗆的大臣,還滿心以為,嶽靈心是想趁著這段時間好好想退路。他們立馬派人前往邊防營,以免節外生枝。


    回到寢殿以後,碧水不明真相,因而還氣得跺腳,不停嚷嚷著:“這些人真是太過分了!娘娘你也是,怎麽能任由他們這麽胡鬧呢?你明知道……”


    嶽靈心盯了她一眼,碧水也知道下麵的話不能說了,隻能硬生生地把這口氣憋了回去。


    “這幾日就安心在後宮呆著,應該用不了幾天,就可以結束這一切了。”嶽靈心安慰起碧水來,相比之下,她反倒不像是事件的中心,而是一個等著看戲的旁觀者。


    碧水隻好安安心心地等著,這幾日心裏卻都不得安寧,反觀嶽靈心,倒是過得恬淡閑適的,好像放下了朝政重擔令她舒服許多。這日碧水也是從外麵回來,走到院子裏的時候,卻被一個丫鬟叫住。碧水一眼認出來,這個丫鬟便是她派出去打探蘇沐漓消息的。碧水知道,現在嶽靈心別的都不擔心太多,最擔心的就是蘇沐漓現在到底


    怎樣了。


    碧水立馬問道:“打聽得如何?”


    “有點眉目,聽說是從西番回蘇府了!昨夜才進城的。這不,奴婢就趕緊回來稟告了。”那丫鬟答道。“從西番回來的?”碧水暗暗想到,先前嶽靈心的確說過派人去七絕門打探一下,看來是剛好錯過了,不過看這丫鬟好像還有什麽話要說的樣子。頓了頓,那丫鬟果然接著說道:“不過看情況好像不妙。昨晚


    上回府之後,整個院子就被人嚴防死守了起來,裏麵究竟是什麽情況,竟然無人透露,但是裏麵手忙腳亂,好像是有人受傷或者重病的樣子,連神醫穀的老穀主都過去了,似乎情況很不好。”


    “受傷?重病?”碧水瞪大了眼睛,來不及多想,囑咐了那丫鬟幾句繼續去蘇府外麵盯著,便轉身急匆匆地跑進寢殿裏去。這幾日嶽靈心閑來無事就溫習“功課”,在古代接觸西醫的機會屈指可數,尤其是這段時間被各種事情纏身,忙得不可開交。像她這種動手術幹精細活的,三天不練手生,並不是誇大其詞。從前在現代的時候,她沒事就會去醫院的太平間摸摸屍體,還嚇壞過來巡視的保安,和工作的小護士。而她總是一臉鎮定,或許是早已看慣了血腥和死亡,或是覺得,死人並不比活人可怕,死了便什麽都不用想不用做,


    而活人,卻總有千種想法去害人。這廂嶽靈心正看著書,不知不覺地想了這麽多,想起那個人,便想起從前的生活。那時候為了生存,便讓自己活在地獄之中,所以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她一直努力地想要融入。她不想變成從前的自己,她


    想珍惜這次重生的機會,然而,那個人,竟也真的來了麽?


    嶽靈心耳畔響起那日在邊防營裏,麵具人對自己說的話。


    “他很期待,你們再次聯手合作……”嶽靈心手一緊,將書捏得皺巴巴地,一股子久違的戾氣在她心裏翻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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