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別過來!”王若琳厲喝一聲,在碧水的脖子上稍一用力,便疼得碧水叫喚。


    嶽靈心立馬喝止住四周蠢蠢欲動的士兵們。


    “王氏,你已是插翅難逃,何必再掙紮?”江玹逸沉聲說道。


    “死之前還能拉個墊背的,倒也不虧。”王若琳笑道。


    嶽靈心握著拳頭喊道:“你別傷她!”


    “我可以不傷她,但你得放我走。一命換一命,怎樣?”王若琳用商量的口氣試探地跟嶽靈心說道。


    “你作惡多端,我豈能放你離開?你與我之間的恩怨也就罷了,可是那漁村幾十條人命,不也是喪於你手?你這樣的人,若是讓你活著離開,不知又要害死多少人!”嶽靈心義正詞嚴地說道。“哈哈!”王若琳仰天一笑,“作惡多端?是,我是作惡多端,可是你以為你能好到哪裏去嗎?沒錯,漁村的人是我帶人殺的,可是他們為何會遭此橫禍?我與他們無冤無仇,若不是你硬要插手管閑事,他們


    何至於身首異處?”


    “你和你背後的人要做的事情,本就不是什麽好事,我自然要阻止你們。就算我與秦洛、與唐雪柔沒有任何關係,我也不會讓你們得逞。”嶽靈心皺著眉頭說道。


    “嗬!話不投機半句多!嶽靈心,你若真不在乎這丫頭的生死,就盡管來取我的性命吧!”王若琳也懶得跟嶽靈心多說,押著碧水就往院子門口去。


    嶽靈心雖然嘴上不甘放走王若琳,但碧水在她手上,嶽靈心一時也不敢輕舉妄動,讓人下手。


    眼看王若琳已經走到了院子口,她轉過身來,麵對著嶽靈心他們,慢慢地往後退。


    此人輕功極好,嶽靈心是見識過的,一旦讓她脫離了包圍圈,便有極大可能被她逃脫……


    突然,王若琳停下腳步,雙目圓睜,口中微微發出一聲嚶嚀般的悶哼,不再動彈。碧水感覺到脖子上的力道驀地一緊,整顆心都提了起來,疼痛感在脖子上隻一刹那,讓她提不上氣來,可是很快她就感到一陣輕鬆,因為王若琳的手幾乎完全鬆開了她的脖子。碧水連忙試圖推開王若琳。


    這一推不要緊,王若琳整個人都朝後麵栽倒了下去。


    這時眾人才看見,王若琳背後還站著一人。


    薑凡!


    染血的劍被薑凡握在手中。停頓了片刻,他走上前向江玹逸拱手跪拜道:“屬下救駕來遲,還請皇上恕罪!”


    後麵君如風也跟著,先是囑咐了手下檢查王若琳的氣息,又走上前來跟著跪拜請安。


    看來是倉庫那邊的火勢已經完全撲滅了,君如風便趕來了這邊。此刻這裏的消息隻怕已經傳遍了整個邊防營,所以薑凡出現在這裏,也不奇怪。


    “朕沒事。”江玹逸微微皺起眉頭,“隻是,你為何殺了她?”“屬下方才聽君先鋒的手下稟告,說是有刺客進了院子,已經被我們的人圍住。屬下與君先鋒匆忙趕來,便看見剛才那一幕,屬下情急之下隻能動手,以免傷及無辜。若有不妥之處,請皇上責罰。”薑凡拱


    手說道。


    江玹逸喉頭滾動了片刻,許是夜裏風寒太重,他不禁咳了兩聲。事情已經發生了,問罪於薑凡又有什麽意義?何況在普遍的眼光看來,薑凡的做法並沒有問題,他救了碧水,嶽靈心也該高興了。


    “罷了。此人罪有應得,君如風,你帶人留下搜查一下屍身,看看有沒有什麽發現。其餘人,隨朕擺架回寢宮。”江玹逸轉過身去,秦海本想上前攙扶,但江玹逸已經走了過去。


    嶽靈心察覺到江玹逸的小動作,未免露出馬腳,或說是究竟顧念著秦公公從前多有照顧之情,她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難堪——至少能拖一刻是一刻,於是她趕緊上前去扶著江玹逸。


    江玹逸一路無聲地往寢宮去。


    到了門口時,便瞧見祝玲瓏等在這裏。


    “皇上!”祝玲瓏一見江玹逸就飛奔了過來,“臣妾聽說邊西院溜進了刺客,皇上可有受傷?”


    “朕又不在西院,如何會受傷?來的刺客,另有目的。”江玹逸說著,眼角餘光不由自主地瞥向秦海。


    秦海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隻是不知道,他思的是江玹逸說的“另有目的”,還是因為他本身牽涉其中。這一路到現在,江玹逸一直忍著沒有把事情捅破。雖說王若琳已死,沒有了人證,秦海心裏,恐怕覺得自己已經是高枕無憂了。江玹逸或許想給他機會,若是他能承認自己所做的一切,若是到此刻他偶哪


    怕一丁點的悔改之心,或許……


    “另有目的?他們想幹什麽?”祝玲瓏一頭霧水地問道。


    江玹逸有點不耐煩,雖然不想跟祝玲瓏羅嗦太多,可是又想借機旁敲側擊秦海,便說道:“她是先皇廢太子江玹道的遺孀,來找那具屍骸的。”


    “闖入邊防營來找廢太子的屍骸?她真是膽大包天了!”祝玲瓏驚呼道。


    江玹逸抿唇不語。


    祝玲瓏仿佛想到關鍵的一點,眼睛一亮,又接著說道:“可是,這邊防營守衛重重,憑她一個人竟能悄無聲息地溜進西院,如此接近皇上處所之地,這本事也太大了吧?”


    這句話總算是說到了江玹逸的心坎上。


    他冷笑了一下,“是啊,本事真是太大了。她最大的本事,恐怕是能在朕身邊找到內應了吧!”


    祝玲瓏一愣,“皇上……這是什麽意思?”


    其他身邊人也是,被江玹逸一句話說得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嶽靈心見狀補充道:“她王若琳有何通天的本事,能夠繞過重重守衛進來?看樣子,她對我邊防營內的布防頗有了解,若非有內應,怎敢如此膽大妄為?”


    祝玲瓏雖對嶽靈心不爽,可嶽靈心的一席話仍是點透了她,讓她恍然大悟。


    “這麽說,咱們這裏,有奸細?”


    嶽靈心不說話看著江玹逸。


    江玹逸沉著臉,其實心頭的情緒已經變化萬般。


    “一個朕從未懷疑過,他會是奸細的人,卻是朕身邊最大的叛徒,朕自認英明一世,卻連身邊人都沒認清,說來可笑!”江玹逸說著,真露出一絲苦笑。


    他的話表明,他已然掌握了真相,誰是那個奸細。他現在是在給那奸細機會,自己站出來。


    “身……邊人?”祝玲瓏不知道想到了什麽,臉上的表情又是愕然,又有些惶恐。


    天子身邊,人人自危,這本是常理。


    不過,嶽靈心看到祝玲瓏這般表情,心裏倒是有些想法。等了一會兒,並沒有人要站出來承認的意思,江玹逸也失望了。早該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沒有一點實質性的證據拿出來,那個人豈會明知死罪還主動站出來?人性皆是如此,深宮之中,陪伴再久又能有


    幾分情分?


    “來人。”江玹逸終於啟齒了,麵目比往日任何一次都要嚴肅,一字一頓地說出,“給朕將秦海拿下!”


    “秦……”祝玲瓏愣了,周邊人更是如此。秦海雖然隻是個宦官,但作為皇上的貼身內侍,那是和皇帝貼心窩子的人,這秦海在宮中,即便是後宮有位分的嬪妃也要看他幾分臉色行事,更有人說,他是這世上最懂得皇上心思的人,可如今江玹逸竟


    親口說,要將秦海抓起來!


    “皇上,您這是何意啊!”秦海噗通一聲跪下來,仰麵望著江玹逸,卻隻見他緊繃的側臉,毫無表情。


    “你們聽不懂朕的話嗎?還不動手!”江玹逸加重了語氣,厲聲斥責。


    侍衛們這才回過神來,上來兩人將秦海扣住。


    “皇上,老奴冤枉啊!皇上,老奴究竟做了什麽事,您要如此對待老奴啊,皇上!”秦海連聲叫屈,想要一個解釋。“你自己做了什麽,自己心裏不清楚嗎?那王若琳是如何進來的,又是如何知道,屍骨就放在西院?這些,難道你要說你都不知道嗎?”江玹逸連珠炮似的說出來,似乎怕稍微停頓一下,他就會不忍心繼續


    揭穿這一切。“皇上是懷疑老奴?”秦海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江玹逸,一張滿是皺紋的臉上如有波濤洶湧般情緒起伏,“老奴跟了皇上多少年,自打您還是個孩子,老奴就是看著您長大的,皇上登基之後,皇恩浩


    蕩,留老奴在身邊伺候,是老奴的福分,就是給老奴十個膽子,老奴也不敢反叛啊!皇上您一句話,老奴可以為您赴湯蹈火,不要這條老命,但老奴絕不是奸細,也擔不起這罵名,請皇上明察!”


    秦海說罷,重重地磕頭下去,能聽見那一聲響亮的碰撞聲。


    “皇上,屬下也不相信,秦公公會是奸細。”薑凡是話不多的人,可是見此情景,仍是忍不住開口幫腔。


    “你以為朕願意相信嗎?”江玹逸不想多說。他雖背對著眾人,可嶽靈心仍能看到,他眼眶泛起的紅潮。“不必多言,將他押下去,好生監看。朕倒要看看那,他的同夥還能有什麽招數!”


    江玹逸生硬地說罷,舉步王屋子裏走去。


    “皇上……”祝玲瓏跟上想說什麽,可江玹逸並不想聽。他略微停下腳步,疲憊地說道:“朕乏了,你有什麽事,明日再說吧。”說罷便頭也不回地進屋去了。祝玲瓏咬了咬嘴唇,隻能眼睜睜看著嶽靈心跟了江玹逸進屋,氣得拂袖而走,那發狠的表情,如同她心底的寫照:江玹逸啊江玹逸,你既無情,就別怪我無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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