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錦睿帶來的證人,加上卓奶奶作證,即便沒有真憑實據,趙渙毒害先王的罪名在眾人心中幾乎可以敲定。不過趙渙仍然是當今的王,真要與他作對,中間派係還是顧慮重重。畢竟在權力的寶座上,永遠都是成王敗寇才是真正的道理,即便趙渙真是弑君者,如果江錦睿不能一擊即中,徹底打垮趙渙,今日朝堂


    上發生的所有事情,都會被一筆抹去,所以的血也都會白流。朝臣們不傻,自然還要官網。


    隻有與江錦睿早就約定好的幾名心腹大臣出來,要求處置弑君之人,另立新君。


    而忠於趙渙的路大人等人則聲稱江錦睿是誣陷。那姓路的站出來說道:“卓夫人,我們敬重你是先王倚重之人,但這不代表你就可以毫無證據地胡說八道,誣陷當今的君王!”


    “我說的話,句句是真。我為何要誣陷他?難不成,我也想坐上這大王的寶座?”卓奶奶厲聲反問。


    路大人被噎得一時無話,好半晌才咂咂嘴擠出來一句:“你說你當年發現了真相,帶著嫡公主外逃,可如今嫡公主已死,死無對證,當然是隨你怎麽說了。但我們憑什麽要相信你呢?”“嫡公主雖紅顏薄命早逝,但她留下的信物和親筆遺書仍在,上麵曆數趙渙的累累罪行,這樣的人,你們還覺得他有資格做我西番的王嗎?”卓奶奶說著,取出了泛黃的紙張,上麵有嫡公主的字跡與血指印


    ,控訴了趙渙當年謀害她父親,並追殺她與卓奶奶之行徑。


    頓了頓,卓奶奶接著說道:“何況,嫡公主還留下了後代。此乃我西番正主,你們還不速速迎拜?”


    “嫡公主之後?”朝上眾人交頭接耳,不明所以。


    “笑話!若嫡公主有後,為何沒有早日回國,偏偏這個時候冒出來?再說,人呢?這裏可沒有……”路大人好笑地攤開手,似乎覺得卓奶奶是在嚇唬人,但是說著說著,他就意識到了不對勁。


    這朝堂上大都是知根知底的人,除了……


    “老奴,拜見嫡公主,恭迎嫡公主回朝!”卓奶奶提高了聲調,底氣十足,信與不信之人都有些被她的氣勢震住。


    卓奶奶朝向嶽靈心的方向跪了下來,行君臣大禮。


    大家夥一時愣了。


    明明是攝政王迎娶的王妃,怎麽突然就變成了先王的孫女,當朝的嫡公主呢?“若不是用這種方法,本王豈能安全地將嫡公主帶回國內?當年趙渙為了斬草除根,派了多少人追殺蓮公主,若不是蓮公主命大,又有忠仆護主,才得以僥幸逃脫,保全性命,豈能有今日讓趙渙伏誅?如果


    讓趙渙知道,蓮公主還有後嗣,趙渙必當處置而後快,是而本王隻能以這樣的方式,迎嫡公主回宮了。”江錦睿解釋著,將手放在胸前,朝嶽靈心行禮。“蓮公主早就已經死了,根本就沒有什麽後嗣!”趙渙暴怒地吼了起來,“你們預謀奪取王位,上演了這麽一出戲,不過就是為了一己私欲,你們以為朕會這麽容易上當嗎?來人,把這些逆賊都給朕抓起來!


    抓起來!”大殿之上頓時劍拔弩張,赤衛隊奉王命行事,既然趙渙還是大王,赤衛隊自然聽他的吩咐,上前來捉拿嶽靈心和江錦睿等人,與禁軍兵戈相向。原本討論政治的尚文之地,一時之間喊殺聲四起,朝臣們慌


    忙地聚攏在一個小角落裏,不知該如何是好。


    “你們以為朕就隻有這麽點能耐嗎?江錦睿,今日朕就讓你看看,你的狂妄自大會給自己招來多大的禍端!”趙渙一聲令下,殿後早有準備的侍衛便撲了出來。“走!”江玹逸看出局勢有變,也不管江錦睿有何打算,他在這裏的唯一目的就是護得嶽靈心周全,於是當機立斷抓起嶽靈心的胳膊就往大門衝過去,順帶從前麵赤衛軍手裏搶過來一把劍,一路打殺前行,


    薑凡則在斷後。


    看著前麵那個奮力拚殺的身影,薑凡的手頓了一下,不知不覺,劍尖竟已對準那個背影。頓了頓,他看到江玹逸一直緊握著嶽靈心的手,有片刻的愣神。


    旁邊一名赤衛軍高喊著衝了過來,等薑凡回過神來時,刀已經近在江玹逸背後,幾乎就要砍到江玹逸身上。薑凡立馬將其一劍挑開,反手把那人刺死,護著江玹逸和嶽靈心往門外去。


    郭榮也一步跨到江錦睿身後,說道:“王爺,我們的接應人馬都在一重宮門之外,不能進來,咱們要先撤出去!”


    江錦睿點點頭,“保護卓夫人離開!”


    “是!”郭榮過去攙住卓奶奶,在禁軍的掩護下往後撤。朝堂之上,一時趙渙的人馬居多,但禁軍畢竟是皇宮內的守衛,各個都有以一敵十的身手,所以盡管麵對劣勢依然能護得江錦睿等人退到了宮殿外。外麵雖然地勢更加空曠,但也更利於趙渙的人馬層層疊


    疊地湧上來,將他們包圍。“給朕放箭!”趙渙在包圍圈外大聲喊道。他一揮手,四麵宮牆上立馬冒出十數名弓箭手,看來趙渙為了今日也做了不少準備。他召請江錦睿帶王妃進宮,怕也不單純,而是要趁此機會,將江錦睿一舉鏟除


    。


    如今他將周圍布置的暗哨盡數放出,就是為了要將江錦睿徹底置於死地。


    箭雨霎時之間淩空而下!


    “保護王爺!”郭榮大聲喊道。


    江錦睿卻一把將郭榮推向嶽靈心的方向,厲聲說道:“保護王妃!”


    “王爺……”


    “她是嫡公主!”江錦睿加重了語氣。


    郭榮咬了咬牙,帶著一幹侍衛衝向嶽靈心身邊。江玹逸仍是緊緊抓著嶽靈心的手腕不放,另一隻手揮舞著劍,擋開淩亂的箭雨。但一撥又一撥的弓箭手輪番上陣,應接不暇,江玹逸不禁有些吃力起來,不免漏掉一兩支箭從自己身旁飛過去。他趕忙往前


    走一步,將嶽靈心護在身後。


    “你當心啊!”嶽靈心看得驚險萬分,但她手邊沒有武器,不敢輕舉妄動,周圍那麽多人都為了保護她而前仆後繼,禁軍也因為亂箭而損失不少。


    “能殺我江玹逸的人,還沒生出娘胎呢。”江玹逸不以為然地彎了下嘴角,卻絲毫沒有放鬆警惕,雙眼緊緊盯著周圍。


    嶽靈心怔了一下,想起當年他們一同出征被圍困之時,他硬要親自帶頭突圍。她不肯放開他,他便笑笑說,“放心。能殺我江玹逸的人,還沒從娘胎裏生出來呢!”


    那時候策馬同遊,刀尖兒飲血卻依然談笑風生,隻因有一人相伴,生死無懼。但現在……


    不及嶽靈心多想,四麵宮牆上忽然傳來了此起彼伏的慘叫聲。


    抬頭一看,那些暗藏的弓箭手竟然都被人從後麵割了喉,從牆頭上扔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穿著另一種顏色盔甲的弓箭兵。


    “是我們的人!”郭榮興奮地叫了起來。禁軍因此士氣大增,紛紛舉起武器與赤衛軍搏鬥起來。宮門方向傳來喊殺聲,柱子在門外撞得怦怦作響。很快,宮門就被攻破,大隊人馬湧進了城門內,將相比之下為數不多的赤衛軍圍住。加上禁軍掉頭


    相向,赤衛軍頓時陷入了腹背受敵的窘境。


    趙渙的心腹一見形勢不對,立馬上前對趙渙說道:“大王,情況有變,趕緊撤吧!”


    “撤?這裏是朕的宮城,朕的大殿,朕若是走了,豈不是把王位寶座拱手讓人?”趙渙依然不為所動,不管路大人怎麽勸說,他硬是將其推開,一把拔出身邊護衛的寶劍,頗有要魚死網破的姿態。


    “大王不可啊!”路大人見趙渙要親自上陣,跪下來抱住趙渙的大腿。


    “今日這局麵,朕若不殺他們,來日他們會放過朕嗎?這本就是你死我活的時刻,有什麽好猶豫的?走開!”趙渙一把舉起寶劍,“將士們,給朕把這群反賊拿下!”趙渙畢竟還是大王,不明真相的士兵們仍有為他賣命的,加上一些利益權衡下忠心追隨的大臣,倒也糾集了一幫團隊與江錦睿的人馬拚殺。趙渙雖說老態龍鍾,但揮舞刀劍時仍見年輕時也是意氣風發之人


    。“將士們,大王在此,你們當真還要替這亂臣賊子賣命嗎?你們看清楚了,他江錦睿身邊站著的,可是大閔的皇帝!江錦睿通敵叛國,謀逆逼宮,你們還要為虎作倀,任由這等宵小之輩禍亂宮闈,毀了我西


    番嗎?你們都是西番的子民,曾宣誓護我西番國土,如今,你們的忠誠呢?你們也要跟著他江錦睿造反,當我西番的千古罪人嗎?”趙渙在人群之中大聲喊道,字字擲地有聲,振聾發聵。


    士兵本就是聽命於將領,如今卻能一睹王者尊容,加上趙渙這一席話將江錦睿扣上了通敵叛國的帽子,有些士兵不禁有些動搖——他們,是在造反嗎?


    士兵中開始有了議論聲。大家交頭接耳,令軍心不穩。


    趙渙見狀,接著說道:“現在拿著你們的武器,掉頭轉向逆賊,朕隻當你們先前是受賊人蒙蔽,既往不咎!”軍中的議論聲更甚,以至於頗有喧嘩的味道了。帶兵攻入宮門的將領本是江錦睿的心腹,見手下士兵私相議論,立馬拔出劍來,說道:“休要聽他胡說八道!此人謀朝篡位,不配做我西番的大王,攝政王乃


    是替天行道,為了我西番的江山社稷著想。你們不要上他的當!”即便如此,仍是沒能止住軍中沸議。局麵一時有些混亂不堪,人人自危,自我懷疑,分不清了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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