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靈心回頭看江錦睿已在桌邊坐了下來,自己給自己倒了杯水,她也就不做這些無謂的客套,在他對麵坐下來。沒想到剛沾了椅子,江錦睿就從茶盞間抬起頭來,嘴角掛著一抹笑容,“嶽姑娘選擇坐在對麵


    ,而不是更便於交談的本王身邊,看來是對本王還有戒心,做好了談判的準備。”


    “朋友與朋友之間,才會並肩而坐,我與王爺,應該還算不上朋友吧。”嶽靈心笑著反擊道。


    江錦睿兀自一笑,放下茶盞。嶽靈心沒有給他更多廢話的時間,也不想跟他瞎扯那些有的沒的,於是開門見山地問:“王爺說,可以用人情的代價,換我弟弟平安,究竟是何意思?難道,王爺和南鉞君主還有這般交情,能讓他放棄取得


    我大閔三座城池的機會,來賣你這個人情?”“嶽姑娘是聰明人,不過你這話裏,有兩處錯誤。第一,即便李禦用君如風要挾得了咱們那多情的皇上,可這滿朝文武大臣豈會答應?李禦隻要不傻,也不會把這條件當真,有方才外麵發生的那一幕,李禦


    的目的也算達到了。”“這個老狐狸,果真是在試探而已嗎?可我不明白,他為何一定要弄清楚,我在皇上心中的分量。”嶽靈心雖然覺得這種話從自己嘴裏說出來有點怪怪的,但既然是與江錦睿麵對麵交鋒,就顧不得這些細枝


    末節的尷尬了。


    “本王這侄子是什麽樣的性子,你應該比本王更了解,今日南鉞威脅於他,無論成功與否,來日他可會善罷甘休?”江錦睿反問。


    “所以,他們需要知道他最容易抓住的軟肋是什麽。若是如此,他們將目光放在我身上,隻怕是打錯主意了吧。”嶽靈心有些無奈地說。


    江錦睿聳了聳肩,“這個本王就無法幹涉了。不過話說回來,你難道不是更應該關心,你需要付出的代價是什麽嗎?”


    “還能比拿出三座邊關重鎮或者是讓出蘇家家主之位更糟糕的嗎?”嶽靈心不以為意地反問。


    “若是本王說,代價是你的婚事呢?”江錦睿深沉地盯著嶽靈心,冷靜的口氣讓人一下子明白,他先前說那麽多有的沒的讓嶽靈心放鬆心情,就是為了突然蹦出來的這一句。


    她的婚事?!


    ……江玹逸在門外麵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先前他那一番話,讓柳秉城帶著人退了下去,但大家心裏,莫不是對江錦睿的突然出現和他口中揚言感到好奇萬分。可這好長一段時間過去了,不見裏麵有動靜,也不


    見兩人出來,這究竟是在幹什麽呢?江玹逸始終對江錦睿不放心,又見嶽靈心這麽久沒出來,忍不住準備上去推門。突然門從裏麵打開了,他看見嶽靈心麵無表情地站在門檻後,抬頭看見他有些錯愕,但旋即又恢複過來,而江錦睿緊跟在她


    後麵出來,跨過門檻看見江玹逸,他便微微一笑,“皇上準備準備,領人回來吧。”


    江玹逸看了江錦睿一眼,莫名地覺得江錦睿臉上的笑容頗有深意,他上前拉住嶽靈心,小聲問:“他都跟你說什麽了?你是不是答應他什麽了?”“不是說了嗎?他可以救我弟弟出來,不需要你拿出三座城池,也不需要沐漓放棄家主的身份,於我來說,他提出的辦法,比讓你們做傻事要強,所以,你也不用知道得太多。”嶽靈心並沒有想要告訴江玹


    逸的意思,可她越是這樣,江玹逸越是覺得事有蹊蹺。


    “他說的代價到底是什麽?”江玹逸緊追一步,上前攔住嶽靈心,大有她不說出來就不讓她走的意思。“這代價隻與我一人相關,皇上何必問得這麽仔細?總而言之,能救出我弟弟,也不必別人幫忙,這就是皆大歡喜,還請皇上不要攔著我的路,我還要跟綏王爺去一趟南嶽大營,帶我弟弟回來。”嶽靈心的


    態度和往常一樣冷冰冰地,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好像故意如此,想讓江玹逸知難而退。


    江玹逸不知道是因為方才江錦睿在房間裏跟嶽靈心說了什麽,還是那之前自己說的一番話,反而讓那個嶽靈心反感,想要與他保持距離。


    他沉默了一會兒,抬起眼眸看著江錦睿,“無論你要她做什麽,若是傷她分毫,朕絕不會與你講血脈親情的情分。”


    “皇上這麽說,可就讓臣這個當皇叔的太傷心了。皇上所珍惜的女子,臣自然也會以禮相待,好生維護,不會讓她受分毫委屈。”江錦睿說著看向嶽靈心,嘴角揚起詭異的笑容。


    嶽靈心瞪了他一眼,沒有多話,徑直朝大門口走去。


    出了庭院,江錦睿也跟上來,嶽靈心頭也不回地說道:“你先去休息一下等我吧,我還要處理點事情。”


    “是去見一個人吧?”江錦睿胸有成竹地反問道。嶽靈心腳步一頓,有種被人窺探了心事的不悅。這個江錦睿,好像什麽都知道一樣,這讓嶽靈心覺得自己似乎被算計進了一場陰謀裏麵,成為了別人的棋子,更可恨的是,不明真相到最後,卻心甘情願地


    淪為了這顆棋子,實在是失算。但以她一人,能保住更多,似乎也算是一單很劃算的交易,隻要,不出什麽意外就好……


    嶽靈心心裏想著,答了一句“不關你的事”。


    江錦睿笑笑,“自然是不關本王的事,但本王要提醒你,不要忘記我們的約定,否則,你絕對不會好過。”


    嶽靈心咬了下嘴唇,沒有答話,大步離開了。


    雖然對江錦睿沒好感,但卻沒逃脫他的預言。前麵就是蘇沐漓住的院子。上午才爭吵過,嶽靈心不知道現在就掉頭回來找他是不是不太合適,可是她仍然想不明白,蘇沐漓為何會突然說出那番話來。或許他們真的需要好好談一談,加上江錦睿說的事


    情,她也想聽聽蘇沐漓的意思。


    嶽靈心走進院子,便看見神醫穀的小丫鬟在外麵守著,耽棠剛好打開房門從屋子裏出來。


    嶽靈心有點不安地加快腳步走上前,拉住耽棠問道:“沐漓他又發病了?”


    “沒有那麽嚴重,隻是想休息一下,我給他焚了安神的香,這會兒應該是睡過去了。”耽棠不冷不熱地解釋道。


    “可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訴他。”嶽靈心皺起眉頭,想進屋去看看。耽棠在前麵擋住她的路,加重了語氣說道:“還有什麽事情比他的身體更重要的?你知不知道這段時間他為了你的事情,有多操勞,自從你出現之後,他的日子就沒一天安生過,每日要打理蘇府上下的事務


    已經夠麻煩的了,你怎麽還有臉天天讓他再圍著你打轉,現在竟然還要幫你家人做的好事擦屁股?嶽靈心,你到底懂不懂什麽叫愛?”“愛與不愛,不是一個外人說了算。”嶽靈心被耽棠的一番話激起了怒意。她瞪了耽棠一眼,直接用一句“外人”將耽棠堵得臉都白了。即便如此,嶽靈心仍不罷休,耽棠說了這麽一大通數落她的話,以為她會百口莫辯,可嶽靈心反而說道:“他如何對我,那是他的心意,你可以看不過去,但沒有權力來問罪於我,因為你並不是他的什麽人,我也不是你的什麽人,我和蘇沐漓怎麽樣,都隻是我們兩人之間的事


    情,輪不到別人來過問。你說得再多又能如何?你若是能勸得動他,也不至於在我麵前如此惱羞成怒。”


    “嶽靈心,你!”耽棠咬了咬牙,“你這個自私的女人!”“是,我是自私,但你跟我說這些話,難道就不是出於私心了嗎?你敢說你對我說這番話的時候,不是抱著逼我離開他,然後他眼裏就有你了的想法嗎?可惜,真正不懂得如何愛一個人的,是你,因為你打從一開始就錯了。你在他身邊這麽多年,他卻從未對你動心,並不是因為我,試問一個活在記憶裏的影子,如何爭過實實在在的體貼?他隻是不愛你而已,不管有沒有我,結果都一樣,又或者沒有我,他


    可以將就,但一份將就的感情,就是你想要的了嗎?”


    “嗬!那你的意思是,他就非你不可了?”耽棠氣急敗壞的臉上露出冷笑。“我隻是想告訴你,感情的事情講究水到渠成,並不是時間的多少,你愛他,他不愛你,並不代表他就欠你的,我就欠你的。”嶽靈心收斂了剛才咄咄逼人的鋒芒,又從心底湧出一些對耽棠的憐憫。其實同


    樣站在女人的角度,她何嚐不能理解耽棠的心?當年她對江玹逸和祝玲瓏,不也是一樣的心思嗎?她想自己大概沒有資格教訓別人,頂多算是一個忠告。


    “好了,不跟你說這麽多,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見沐漓,你先讓我進去行不行?”嶽靈心說罷,越過耽棠,急忙向房間裏走去。


    耽棠扭頭看著嶽靈心,眼底浮起一股幽暗的神色。


    嶽靈心推門進去,迎麵便是一股淡淡的幽香。蘇沐漓的確睡在床上,床邊點了個香爐,想來便是耽棠說的安神香,很清新雅淡的味道,跟蘇沐漓身上平日帶著的香氣有幾分相似,卻又不完全一樣。


    “沐漓?”嶽靈心此刻也顧不得會打擾他休息,上前搖了搖他的胳膊。


    蘇沐漓微微擰著眉,好像正在做不太好的夢,但沒有睜眼。


    嶽靈心又叫了他好幾聲,蘇沐漓都沒有反應,她便心想,是不是真的累壞了,竟然睡得這麽沉!


    這會兒耽棠也跟進來來,在後麵板著臉冷冰冰地說道:“我都跟你說了,他這幾天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你就不能改天再來,非要現在吵醒他嗎?”“我要說的事情,等不起。”嶽靈心說罷,抬頭看了一眼案台那邊,於是想著既然拿叫不醒蘇沐漓,隻好留下書信給他了。她便過去寫了一張字條,疊好放進熟睡的蘇沐漓手心裏,又對耽棠說道:“他若是醒


    過來,請耽穀主務必告訴他我來過這裏,讓他看字條。”


    雖說覺得後麵這句話沒有太大用處,不過她還是補充完了才離開。


    江錦睿已經等在大廳裏了,嶽靈心一來,他便立馬帶她前往南鉞大營去。短短兩日來去,這一次是抱著更大的希望,但她的心情卻更沉重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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