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南鉞皇帝向閔朝將領懺悔認錯?


    這傳出去,不止南鉞的臣民,恐怕閔朝人也會覺得自家皇帝是瘋了吧!


    周墨果然睜大了眼睛,又好氣又好笑地問道:“皇上不想讓步,也不用跟我們開這種玩笑吧?”


    “朕看起來像開玩笑的樣子嗎?一代名將、數千將士的鮮血的性命,你們南鉞可以隨隨便便用來開玩笑,但朕不會。”江玹逸繃著臉說道。


    周墨臉上僅存的一絲客套也消失殆盡了,他的幾位隨從也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都覺得江玹逸提出這種條件也太可笑了。


    “在下是使臣,豈能答應如此喪權辱國的條件?”周墨正色道。“大丈夫能屈能伸,當初貴國皇帝主動挑起兩國紛爭的時候,就應該做好承擔責任的準備。如今隻是一個祭壇,幾句懺悔,就能省下大筆百姓的血汗錢,換來兩國邊界長治久安數十年,如何抉擇,就要看貴國皇帝有多大得擔當了。如果不答應朕的條件,那麽朕之前提出的和談條件,一步不讓!”江玹逸下了最後通牒,語氣堅決不容置疑,就連有幾個主和的大臣本想出列說幾句,看見江玹逸緊繃的嘴唇和嚴肅


    的神情,也不敢再多說。


    其實江玹逸的話沒錯,幾句話就能免去大筆賠償,還能保住一座城池,無疑是極其劃算的交易。在周墨等南鉞使臣覺得江玹逸真是得理不饒人的同時,閔朝的群臣們也覺得皇上簡直是太仁慈寬容了。


    於是眾人交頭接耳,漸漸有了一種言論——皇上這樣的決定,是為了安撫嶽家軍餘部,更有甚者,說是為了站在殿前的嶽靈心。


    周圍的竊竊私語,嶽靈心置若罔聞,她看著江玹逸,已經完全愣住了。


    江玹逸提出的條件,對閔朝來說絕對是隻虧不賺,做這樣的虧本買賣,可不是江玹逸的個性!


    周墨件江玹逸態度如此堅決,與同僚商議一番,然後對江玹逸說道:“事關重大,請恕在下不能擅自作主。您的條件,在下會轉告吾皇,還請多等幾天,到時候再給貴國一個答複。如何?”


    “當然可以。朕給你們十天時間,情報往返加上貴國的考慮時間,足夠了。”江玹逸金口玉言作出的決定,朝臣們也不敢反駁,忍著離開安泰殿,才開始議論紛紛。


    “崔大人,這邊疆局勢你是最了解不過了,你看皇上這個決定到底是什麽意思?這去掉金都,和談條件對咱們也是相當有利的啊,為何皇上會突然……”


    一些人圍到兵部尚書崔覺良身邊八卦起來。崔覺良摸著唇上兩撇小胡子笑說:“這次對南鉞征戰,柳秉承柳大將軍為主將,雖說這柳將軍如今是風光無限,但畢竟威望不夠,若是能打好這一仗,立功樹威必不用愁。這柳將軍現在是皇上的心腹大將,


    有這麽個讓他建功立業的好機會,皇上提出這樣的條件也不足為奇了。”


    “崔大人的意思是,如果南鉞不肯答應條件,雙方正式宣戰,是給了柳將軍立功的機會。那若是南鉞放下麵子答應了……”


    “那無疑會讓我朝天威遠播,傳吾皇萬世之英名啊!”崔覺良對天拱手,以示對上的尊敬。


    這些朝臣們聞言恍然大悟,但還有人半信半疑,提出疑慮。


    “我看未必吧?這皇上帶著嶽靈心來參加議事,又特別提出要南鉞向嶽錦添懺悔認錯,倒像是在想嶽家示好。”


    “是啊,這嶽靈心雖然已是廢後,但與皇上多年感情也未必是說斷就能斷的。我看,咱們這位皇上,莫不是為情所惑,才作出這樣的糊塗決定?”


    這兩位大臣提出的意見,也正是部分其他大臣的想法,於是有幾人點頭附和。


    “皇上跟嶽靈心關係不和,那可是眾所周知的,我聽說,當初嶽靈心為後時懷孕小產,並非意外,而是有人暗中動了手腳,事後皇上竟然沒有追究,你們想想這其中的因由,難道不覺得發人深思……”


    一位反對的大臣壓低了聲音說道。話音未落,前麵的廊柱後突然跳出來一個人影,擋在人前。大臣嚇了一跳,定睛一看攔路的竟然是禦前侍衛統領薑凡。


    薑凡雙手抱在胸前,左手中握著佩劍,幽深的雙眸盯著方才說話的大臣,幽幽說道:“背後妄議主君,是為不尊,論罪當斬。許大人這是,活膩了?”


    說話的大臣嚇得夠嗆。這薑凡雖然隻是侍衛統領,論官位品階並非真能比得過這些個朝廷重臣,但他卻是江玹逸的心腹之臣,若是薑凡在江玹逸麵前稍微說幾句壞話,那可真能被打成掉腦袋的罪名啊!七嘴八舌的大臣們瞬間沒了聲音,隻有方才觸了黴頭那一人趕緊拱手作揖地解釋:“薑統領,誤會啊誤會,我怎敢對皇上有不敬的意思,隻是對這次和談提出的條件有些疑問罷了,特向各位同僚請教一番,


    薑統領可切莫誤會……”“不敢。隻是宮城之內,還望各位大人注意言辭,不要一不小心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是我聽到了還好,若是傳到皇上耳朵裏,那可就不好說了。”薑凡懶得同他們多言,隨便告誡了幾句,眼角餘光卻早已


    瞥到一直走在這群人後麵的嶽靈心身上。嶽靈心與君如風並肩從大殿出來,一直走在這幾人身後,他們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方才那些議論聲,都傳到了後麵姐弟二人的耳朵裏。君如風氣不過想上去理論,幫姐姐說幾句話,但嶽靈心不想惹


    事,就把如風攔住了。


    沒想到薑凡突然出來,表麵上雖然不是幫著嶽靈心,實際上他平日裏也不會說這麽多話,更別提用威脅的口吻恐嚇朝臣,所以其實暗地裏也是不想讓嶽靈心聽到這些人說的話,心頭不好受。


    這些人匆忙離開之後,薑凡才向嶽靈心走來。


    “談得怎麽樣?”薑凡望了一眼大殿內,隻看見大家都往外走,還不知道結果怎樣。


    “有你傳回來的戰報,戎族和蒙族一戰,必然會打亂南鉞的陣腳,周墨也隻能暫時妥協。不過……”嶽靈心想起方才江玹逸在大殿上提出的要求,仍然感到百思不得其解。


    “你怎會知道北疆的事情?”薑凡詫異地打斷嶽靈心。“你覺得,我有多了解江玹逸?昨天使臣團入京,他隻讓我去迎接過來,便安排他們住下,表麵上看起來是過於倨傲,有意羞辱南鉞使臣,但實際上,他是在等待時機。而今天一大早,江玹逸就談躊躇滿誌地去和談,看起來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還敢提出要南鉞割讓金都,若非手裏有重量級的籌碼,他是不會這麽心浮氣躁地。前些日子我從蘇沐漓那裏聽說,供給蒙族的部分物資已經運送過去,所以仔細推


    敲一下時間點,不難猜出來這一係列因果。”嶽靈心耐心解釋道。


    薑凡聽後不禁恍然笑道:“原來如此。嶽靈心不愧是嶽靈心,這三年至少還沒有埋沒你的聰慧。”


    言下之意,倒像是除此之外,別的都是不好的。


    嶽靈心不禁苦笑了一下,說道:“你還是先進去見皇上,跟他好好解釋一下。我方才說到蒙族和戎族之戰時,他的反應跟你差不多。他最先能想到的,應該就是你給我走漏了風聲。”


    “你明知道皇上會這麽想,還不先幫我解釋一下,不是故意坑我嗎?”薑凡竟然有心跟嶽靈心開起玩笑來。“唇槍舌戰的時候,哪有時間說那麽多廢話。人都走了,我也更不想和他呆在一起。”說到這裏,嶽靈心想起來她被江玹逸這麽硬拽過來,卻錯過了重要的事情。好不容易結束了,她還是趕緊先出宮去看看


    !


    嶽靈心還不知,此時嶽府已經鬧得天翻地覆……


    唐家堡不知從何處打探到唐雪柔回京,並且躲藏在嶽府內的消息,立馬派了大批人馬前來“請”大小姐回家——說是請,但由唐無憂帶隊,可不會太溫柔。


    李嬤嬤趕回嶽府的時候,隻見唐無憂已經把嶽府門口堵了個水泄不通,她想自家小姐又不在,沒個主事的人,便想起嶽靈心囑托她去找蘇沐漓。


    從嶽府到蘇府,李嬤嬤隻用了平時一半的時間就飛奔到了,一到大門前,就氣喘籲籲地說要找蘇沐漓。


    恰好此時從後廳出來的是耽棠和七元,兩人有商有量,似乎在討論著什麽。李嬤嬤趕忙上前說明來意,七元一聽是嶽靈心的托付,便說道:“我這就去告訴少爺!”


    說著轉身要走,被耽棠一把拎了回來。


    耽棠把眉毛一橫,原本清麗的麵容露出凶相,冷冰冰地說:“蘇家主正在養病期間,閉門謝客,嶽姑娘要是有什麽事,還是找別人商量吧。”


    “耽穀主,情況緊急,我隻能來找蘇家主了,旁的人未必能夠鎮得住唐無憂啊。你們趕緊讓我去見蘇家主吧,我親自跟他說!”李嬤嬤急道。


    七元想要說話,卻被耽棠橫了一眼,“蘇家主現在的身體狀況不容樂觀,別說是外出處理事情,就是起床都困難,你家小姐難道就沒有別的人可以找了,非得來找蘇家主嗎?莫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耽穀主,你這是說什麽話?”李嬤嬤不料耽棠竟然這般胡言亂語,不由有些生氣。


    耽棠繼續說道:“我沒有別的意思,你也不用多想,總而言之,蘇家主現在的身體狀況,不宜見外人,麻煩回去告訴你家小姐,別把蘇沐漓當成無所不能的靠山,他也是人,會感覺到累的。”李嬤嬤看耽棠這麽氣勢洶洶,而七元也遲遲沒有要去幫忙叫蘇沐漓的意思,不由得怒從心起。她不知道這究竟是耽棠的意思,還是蘇沐漓的意思,但既然吃了閉門羹,那她也不能沒了骨氣,硬去求人家,


    於是掉頭就走。剛回到嶽府那條街上,就聽見了巨大的喧嘩吵鬧聲,正是從嶽府的方向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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