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靈心和李嬤嬤對視一眼,見李嬤嬤也是一臉驚訝,便趕緊走上前,止住這群人,喝問道:“你們幹什麽?”


    看起來是小隊頭目的一個侍衛,示意其他人不用理會嶽靈心,繼續到處搜索著什麽。


    “你們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誰允許你們到這裏來搗亂?知道這裏是誰住的地方嗎?連皇後娘娘也敢冒犯,都不想活了是不是!”李嬤嬤厲聲問道。


    那個小隊頭目這才瞥了李嬤嬤一眼,又看了看嶽靈心,懶洋洋地拱手說:“當然知道這是什麽地方,我們正是奉皇上之命,徹底搜查清秋院。若是有冒犯之處,還請皇後娘娘恕罪,小的們也是奉命行事。”


    “奉命?皇上無緣無故,為什麽要搜查本宮的住處?你們究竟是什麽人?薑凡呢,讓你們統領來見本宮!”嶽靈心仍是懷疑,雖說江玹逸處處看她不爽,但是隻要她安分守己地呆在清秋院裏,他還是甚少主動上門來找她麻煩。


    何況這次宴請蒙族兩位王子,她幫忙搶救了蒙浩烈,不說勞苦功高,至少也算是做了件好事,他不思感謝也就罷了,怎麽會莫名其妙找人來抄她的家?難不成,他還懷疑那件事是她所為?


    “大人,你看。”一名侍衛從後殿跑了出來,手裏還拿著一隻被打開的小香囊。


    侍衛頭目接過香囊,又遞給了隨行一起來的太醫。


    除了方太醫之外,嶽靈心對禦藥房的其他太醫都不是很熟悉,不過李嬤嬤倒是見過幾次,這個太醫出入景雲宮。據說,好像是這次皇上指派到景雲宮,專門為祝玲瓏安胎的。


    嶽靈心聽李嬤嬤小聲地在耳邊這麽說,不由得臉色一變。


    難道說,江玹逸讓這些人過來搜查她的住處,不是因為蒙浩烈小王子的事情,而是景雲宮出了什麽事?那他們在她這裏,到底是想找到什麽,剛才找到的又究竟是什麽呢?


    不等嶽靈心回味過來,那侍衛頭領已經走到嶽靈心跟前,大手一揮,“娘娘,想證據確鑿,你有什麽話,就直接去對皇上說吧。小的們冒犯了!來啊,帶走!”


    話音一落,竟然上來兩名侍衛,像押犯人一樣扣住嶽靈心,硬是將她拽著往外走。


    “你們幹什麽?放開我家娘娘!都住手!”李嬤嬤慌忙上來,想推開兩名侍衛。但是她身單體薄,哪裏拗得過這些人,一下子就被推到了地上。


    “把這老婆子也抓起來,一並帶走!”侍衛頭領有點不耐煩了,一聲令下,幾人把李嬤嬤也架住了。


    嶽靈心見這樣推搡也不是辦法,萬一傷到了李嬤嬤,也不能改變什麽。而且,她向來要強,如今被人這麽像犯人一樣地帶出大門,招搖過市,怎麽也覺得是無法容忍的事情。


    好,既然是他江玹逸下令,那麽她去見他便是。她倒要看看,這次他又要整出什麽幺蛾子!


    “你們放開本宮,本宮自己走!”嶽靈心波瀾不驚地說道。


    侍衛頭領轉過頭來打量著她,似乎在考慮她是不是在耍他們。


    “現在這種情況,本宮還能跑了不成?本宮倒要去看看,你們究竟有什麽理由,跑到這清秋院來撒野!”嶽靈心未施粉黛的麵容看起來要嚴肅許多,少了女子的嬌柔,散發著肅殺之氣。


    不管怎麽說都是上過戰場的人,骨子和血液裏氤氳的那種殺氣,不管過了多久,都未曾消磨殆盡。


    侍衛頭領不知是被她震住了,還是覺得她說得有道理,何況不管怎麽說,她現在還是皇後,她父親也還是掛名的大將軍,跟她過不去未必是件好事。於是賣了個順水人情,讓左右放開她。


    嶽靈心也沒想要耍什麽花招,自覺地跟著他們去了景雲宮。


    一進景雲宮大門,嶽靈心就覺察出不對勁。


    整個宮殿裏繃著嚴肅到極點的氣氛,就好像撐到了最大的氣球,稍有一點動靜,隨時都可能爆裂。


    而且,她敏感地嗅到了一絲淡淡的血腥味,就在大殿裏。


    嶽靈心不動聲色地四下查看,赫然發現祝玲瓏平時坐的臥榻上有一抹血跡。


    是祝玲瓏的血,還是……


    “皇上恕罪!皇上饒命啊!”


    這時候內廳裏傳來了男男女女求饒的聲音,還有女人的低泣。


    “滾!都給朕滾出去!”江玹逸暴跳如雷的聲音緊接著傳出。


    連嶽靈心都嚇了一跳。她不知道有多少年,沒有見到過江玹逸如此動怒。從他歇斯底裏的聲音裏,她能感覺到他近乎發狂的狀態。


    幾個太醫連滾帶爬地從內廳裏跑了出來,一溜煙不見了人影。


    禁軍頭領見狀,走到屏風後麵,對江玹逸稟報:“皇上,皇後和李嬤嬤已經帶來了,還有……”說著,把剛才從清秋院搜出來的東西遞給了江玹逸。


    緊接著,侍衛們把嶽靈心和李嬤嬤推了進來。


    嶽靈心看見江玹逸坐在大床邊,床上躺著的應該是祝玲瓏,四麵的帷幔都放了下來,隻能看見江玹逸緊緊地握著那隻蒼白的手。


    以嶽靈心的專業眼光,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手的主人狀態不太好。


    景雲宮,祝玲瓏,血,病態,江玹逸的暴怒……


    太多的信息在嶽靈心的腦海裏雜亂地堆積成一團。她還是想不明白,這裏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會讓江玹逸變成現在這樣。還有這跪了一地的丫鬟奴才,就連祝玲瓏的心腹多喜也都淚眼婆娑地跪在地上抽泣。


    到底……


    “皇上,老臣查過了,那香囊裏的東西,正是貴妃的安胎藥裏麵下的麝香。”主治太醫小心翼翼地弓著身子對江玹逸說道。連他都看得出來,這時候隨便說錯一句話,便可能引來殺身之禍。


    安胎藥裏的麝香!


    嶽靈心感覺腦袋裏轟地響了一聲。簡簡單單的這麽一句話,把一切線索都串聯了起來。她是有醫學常理的人,也很明白麝香對一個孕婦來說意味著什麽,臥榻上的血和祝玲瓏的蒼白,還有江玹逸的暴怒,一切都說得通了。


    隻是……隻是為什麽,自己的房間裏麵會有麝香!


    “嶽、靈、心!”江玹逸一字一字地咬著她的名字,好像是沒說一個字,都恨不得從她身上剜下一塊肉來。江玹逸驀地收緊了手掌,緊握著掌心裏那隻裝著麝香的香囊,輕輕地顫抖著。


    嶽靈心知道他在想什麽,但是這一刻,她竟然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李嬤嬤也是個有經驗的人,她自然聽得出來安胎藥和麝香這對“經典組合”意味著什麽。


    祝貴妃被人下了藥,肚子裏的孩子,恐怕是沒了!


    李嬤嬤知道江玹逸這個樣子,鐵定是在懷疑自己主子,立馬叫嚷起來:“皇上,這是個誤會!不是娘娘做的,絕對不可能!皇上明察啊!”


    “朕也希望不是你做的。朕也希望,你至少還有一點良心,記得你自己曾經說過的話——你說你絕對不會對一個孩子下手!無論是在戰場上,還是別的任何地方!但是——”江玹逸的眼睛通紅,不知是因為心疼祝玲瓏和那流掉的孩子,還是對嶽靈心倍感憤怒。他現在強壓的憤怒,就好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我沒有忘記自己說過的話,我也不會違背這個承諾。就算我再怎麽不喜歡祝玲瓏,再怎麽恨你,也不會用一個無辜孩子的性命來償債!”嶽靈心見江玹逸如此停頓,不禁為自己辯護。


    她真的不知道,如果任由江玹逸這麽誤會她。這件事會發展到什麽地步。


    祝玲瓏流產,可不像是蔣貴人被潑油那麽好應付的事情。


    既然麝香是在她的房間裏發現,而她本就是最大的嫌疑人,江玹逸怎麽可能不懷疑到她頭上。而且,江玹逸對祝玲瓏寵愛至極,她有了孩子,他自然更加高興,而如今,他最愛的人受到了傷害,他絕對不會忍氣吞聲。


    不行!嶽靈心知道這一次,絕不能坐以待斃!


    “皇上……”


    “嶽靈心!都到這個時候了,你還在狡辯?”江玹逸一把將香囊扔了過來,打在嶽靈心臉上。


    嶽靈心別過頭,雙手握成了拳頭。她知道自己不能動怒,這個時候,好好地把事情說清楚,比什麽都重要。而且,她到現在為止,除了知道祝玲瓏的安胎藥裏麵被人下了麝香以外,還對整件事情一無所知,這對她更加不利。


    嶽靈心深吸了一口氣,努力鎮定地說:“既然皇上一口咬定是臣妾做的,那麽,證據呢?就憑一袋麝香?且不說這東西究竟是不是臣妾的,就算是,也不過是一袋特殊的香料罷了,珍藏起來又有什麽奇怪?難道就一定是用來害人的嗎?”


    江玹逸兩步走到嶽靈心跟前,“啪”地一巴掌打在嶽靈心臉上。


    力道之大,嶽靈心甚至感到眼前一陣眩暈,整個人把持不住地後退了兩步,踉蹌地摔倒在地上。


    這還是江玹逸強忍著怒氣發作,對她出手,否則她也不隻是挨一巴掌這麽簡單。


    嶽靈心倔強地抬起頭來,看著江玹逸,“皇上要指責臣妾,就先拿出證據來。”


    “證據?你要證據是嗎?”江玹逸紅著眼睛像快要狂暴的野獸,指著一邊跪地的奴才說道,“你把剛才說的話,再說一遍!”


    “娘娘的安胎藥放在爐子上,期間隻、隻有清秋院的李嬤嬤來過。”那禦膳房的奴才被嚇得臉色蒼白,連頭都不敢抬起來,說話的時候直哆嗦。


    李嬤嬤?!


    嶽靈心心頭“咯噔”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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