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節後,陰雨纏綿的日子複又延續起來,整日的秋雨下個不停。寒流讓本就冷清的清秋院,更顯凋敝,院子裏被暴雨打落的秋葉淩亂地堆著,看起來也有一段日子沒人清掃了。


    碧水給嶽靈心喂藥的時候,聽到她喃喃地說:“這清秋院的人是越來越少了,看來不等皇上下令,本宮就已經身陷冷宮了。”


    “娘娘你別這麽說。皇上早晚會明白,你不是那樣心腸狠毒的人。”碧水輕輕咬著下唇,臉色有些發白。


    嶽靈心笑了笑,“他若是能明白,早該明白了。他若是不想明白,白的也終究要成黑的。”


    “娘娘……”碧水低下頭。


    “其實他信不信本宮,這皇後做還是不做,於本宮來說都已經沒有多大意義,唯一遺憾的是取消了中秋晚宴,不知道何時才能見到父親。”嶽靈心低垂眼瞼,眼角流露出些許傷感的神情。


    “娘娘!娘娘!”李嬤嬤忽然瘸著腿,慌慌張張地跑進來。


    嶽靈心緊緊地皺起眉頭,嗔道:“李嬤嬤,你怎麽又下床了?”說著也要起身,李嬤嬤卻上來抓住她的胳膊,將她留在床上。


    “娘娘,方才老奴在屋中休息,忽然有人將這個東西投進了屋裏來。老奴想,這興許是給娘娘您看的。”李嬤嬤一邊說一邊將手裏的一支飛鏢和一張疊好的紙條奉上。


    什麽人會用這種方法神神秘秘地給她遞紙條呢?


    嶽靈心滿心疑惑地打開枝條一看,頓時瞪大了眼睛,“真凶?真有人看見了?”


    “娘娘,到底是怎麽回事啊?”碧水在一旁聽得一頭霧水。


    嶽靈心和李嬤嬤對視一眼,便把紙條也給碧水看了。


    寫紙條的人道是蔣貴人出事的時候,他恰巧路過,躲在樹後目睹了真凶的所作所為,更看清楚了凶手的長相,但不知為何他沒有去告發,反而是約見嶽靈心,今夜子時禦花園秋千架邊見麵一敘。


    “娘娘,這人該不會是知道您現在是最大的嫌疑人,而他是唯一的證人,所以想利用這個機會,與娘娘您談判吧?”李嬤嬤皺起眉頭,摸不準來信者的意圖。


    碧水更是擔憂,勸道:“娘娘,這子時已是宮中宵禁時刻,此人約在這時候見麵,不管怎麽看,奴婢都覺得其中有問題。依奴婢所見,其中不是有詐,就是某人的惡作劇,想看娘娘您的笑話。娘娘您還是別理會了。”


    “此事非同小可,如果這人當真看到了行凶過程,他不但可以還本宮清白,還能指認凶手,還原事實真相。本公告倒是覺得,他讓本宮子時去相見,興許是迫於某種壓力,不敢直接說出真相。若是本宮與他見上一麵,事情還能有轉機。本宮總不能一直這麽被當成凶手,別的倒也不說,就怕皇上遷怒我嶽家。何況蔣貴人終究是在本宮宮門前出事,本宮又一直有愧於她,如果能還她一個公道,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所以,於公於私,本宮都應該去一趟。”嶽靈心將紙條緊緊地捏在掌心裏,仿佛終於看到了一絲希望。


    “可是,娘娘,奴婢還是覺得心裏不安,不如您就別去了,而且您現在身子也不好,實在要去的話,就讓奴婢代您前往也好啊。”碧水仍然是堅決反對嶽靈心的決定。


    “沒事。來信的人要見的是本宮,換了別人去,恐怕也不會有什麽收獲。這件事千萬不要外傳,本宮不想節外生枝。”嶽靈心決定的事情,也不會輕易改變,碧水見勸不住嶽靈心,隻好默默地咬著唇,不再作聲。


    秋季總是天黑得很快,而到了晚上,雨勢雖然小了些,卻沒有跡象會停下。


    嶽靈心已經換好了衣服,站在門前屋簷下。離子時還有一段時間。她看見碧水從外麵回來,急急忙忙地,沒有打傘,便出聲叫住她。


    碧水顯然吃了一驚,“娘娘?”她抬起頭來驚魂未定地看著嶽靈心,有些不知所措。


    “你怎麽了?去哪兒了?”嶽靈心發現碧水雙眼通紅,好像是剛剛與人爭吵或者是才哭過。


    碧水吸了吸鼻子,慌忙說:“沒、沒什麽,隻是剛才去禦膳房的時候,遇到了景雲宮的多喜,她說了些對娘娘不敬的話,奴婢一時沒忍住……娘娘,您今晚還是不要去花園了,奴婢總覺得這其中有問題!您……”


    “別人想說什麽就讓別人去說,不要輕易因為別人的看法而改變自己。”嶽靈心不置可否,讓她先進去收拾屋子。然後披上鬥篷,一手撐著傘,一手打著燈籠出門了。


    碧水回頭看見嶽靈心出去了,猶疑了一下,便返身悄悄地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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