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月之後,郝剛收到了一封信,內容如下:


    致最可愛的人:


    郝剛你好,我是那天被你救的人。我想,你不會怪我跟警察要你的名字和地址吧?我寫這封信主要就是要表達一下對你的感激之情。當時的情況太緊急,我都忘了感謝你。實在是抱歉!為了表達對你的寫意,我想請你吃個便飯。不知道你有沒有時間?請你一定不要拒絕,否則我的心裏會非常過意不去。信的下麵有我的電話,記住,一定要打給我。


    唐詩瀠


    2016年2月


    *


    “喂,水打好了嗎?”一位肥胖的大嬸語沒好氣地責備道。


    “等等。馬上就好。水還沒有燒好。”王文禮回答。


    “速度點。打個水都幹不好,你說還能幹了什麽。”


    “速度你妹呀!老不死的東西!”王文禮見她走後,小聲嘟囔著。


    “你說什麽?”大嬸折回頭瞪著他。


    “哦,沒說什麽。我說這水裏很快就燒好了。”


    “快點!”


    這位大嬸是公司的會計,出了名的摳門。營銷部的人每次去報銷賬目,她不僅給臉色看,還雞蛋裏挑骨頭,一百塊也就報個八九十。隻會少,不會多。甚至有時候少得可憐。真不知道她這麽摳門是給誰摳的?公司的員工謠傳她和老板有曖昧的關係。但是有點常識的人都知道,老板怎麽會喜歡這種大嬸呢?不過,有特殊嗜好的除外。雖然這種的概率很低,但也不是沒有。畢竟大千世界,無奇不有。


    王文禮是農村人,沒錢,沒背景,沒學曆,人長得不咋地,不會辦事,也不會溜須拍馬。公司能給他提供這一份打雜的工作,主要是因為除了他,沒人能受得了這份氣。已經有十幾個人由於受不了這窩囊氣而離開了,唯獨他幹得時間最長。


    他的脾氣好,對誰都客客氣氣,也很少議論人,吃苦耐勞,謹小慎微。


    “水打好了。”王文禮會計的屋裏送暖壺,低三下氣地道,“對不起。今天比較晚了。”


    “行了,放那吧。這是十塊錢,去給我買份早點去。要買油條和豆漿,記住,油條要剛出鍋的,別買太油膩的,要清淡。”會計頭也不抬地把錢仍在辦公桌上。


    他心想:油條還清淡?怎麽清淡?“好。一會兒就好。”關了門,王文禮抱怨道,“媽的,鐵公雞。別的公司早就用上飲水機了,你為了省錢,就是不買。什麽東西!油條還清淡,清淡你老母啊……”


    這個公司不大,一共也就十幾個人,坐班的也就五六個,其他人都在外麵跑業務。


    “你們聽說了嗎?公司最近業績不景氣,欠了一大筆債務,快破產了。”王文禮回來的時候,聽見同事小王小聲議論著。


    “是嗎?你聽誰說的?”小張問。小張和小王是公司的哼哈二將,兩人經常黏在一起,十分八卦,異常無聊,但他們倆樂此不疲。


    “我聽樓下公司的小曹說的。”小王越說越來勁,“他說我們老板前幾天跟他們老板借錢,但是老板沒有借給他。”


    “真的嗎?”


    “真的。這還有假?”小王揚起眉毛,瞪著眼。


    小魏插話道:“你們知不知道。樓下的老板和咱們的老板原來是同學,一起開的咱們這家公司。後來不知道什麽原因,兩人分道揚鑣,他才在樓下另成立了公司。”


    “是嗎。”


    “嗯。”


    “真有意思。”


    “還有,你們知道不,我還知道老板的一個秘密。”小張使勁眨著眼。


    “什麽秘密?”


    “快說啊。”


    “說了,你們得請我吃午飯。”


    “沒問題,隻要你的秘密是個爆炸性新聞。我請你。”小魏拍著胸脯,“說吧。”


    “咱們老板…………要離婚了。”小張故意停頓了一下。


    “你不會是忽悠我們嗎?”小王不信。


    “真的。上次我給老板送材料的時候,我不小心看到的。”小張表情很認真,“老板的桌子上有一份離婚協議書。”


    “哇塞,那可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呀!”小魏感慨著。


    “誰說不是呢。”


    “你們說,老板離婚會不會因為她?”小王小心翼翼地指著會計大嬸的房間。


    “不會。她那麽醜,老板怎麽會看上她。”


    “我覺得也是。”小魏點頭認可。


    “那會是誰?”小王托著下巴,就像在思考人生重大問題一樣。


    “該不會有小三了吧?”


    “沒有吧。這麽長時間我都沒見過。”


    “是呀,我也沒見過。”


    “唉,這種事秘而不宣,怎麽會帶來公司,讓我們看見呢?你們說是不是。”


    “也是。”


    “畢竟這不是什麽正大光明的事。”


    “對嘛。老板的老婆那麽厲害,要是見到了,還不得把公司鬧翻天了。”


    “也對。”


    “其實,老板對我們挺好的。”小王說。


    “是的。平時請假的時候,老板也不為難我們。”


    “加班的時候,還給我們加餐。”


    “真是沒想到,好好的人要離婚,好好的公司要破產,好好的我們馬上就要麵臨著失業。”


    “唉……最苦的就是我們這些打工的人。公司完了,我們又得再找別的工作,從頭做起,看人家臉色行事。”


    “哎哎。我朋友給我推薦了一個公司,很不錯,待遇挺好,你們要不要看看?”小魏說。


    “也好。未雨綢繆嘛,給我一張名片。”


    “對,給我也來一張。”


    王文禮不知道他們說的事是真是假,也不敢問。管他呢,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天塌下來也有個高的人頂著呢,他操什麽心呢!


    不料,此事是真的。一個月之後,公司正式宣告破產。老板給員工多發了三個月的工資,讓他們另謀出路。令大家沒想到的事,會計大嬸這次也不摳門了,很爽快地發了錢,還把之前說的獎金什麽的也兌現了。估計是要離開了,會計覺得實在過意不去,想給大家留一個好印象吧。


    王文禮失業了。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工作,沒幹了幾個月就失業了。


    王文禮一臉茫然,無助感和壓力感頓時潮水般湧進他的心。


    他該何去何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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