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文坐在酒吧門口的台階上,現在才上午八點多,晨曦清冷的陽光多少令她不怎麽覺得冷。是啊!她當然不會覺得冷。此刻的她內心如火一般的燃燒著。


    她伸出手將左手中指上的那枚價值十萬元的鑽石戒指高高舉過頭頂,在陽光下它的光彩炫麗奪目,分外耀眼。那鑽石切麵折射出來的虛幻的七彩光芒讓她宛若踏上了天堂。沉浸昨晚美麗、浪漫的燭光晚餐裏無法自拔,仿佛那個灰姑娘去赴王子的約會沒有了時間限製了一樣。她沉浸在一種幸福的光線裏,偷偷樂著。


    鑽石並不是假貨,是約翰帶著她,當著她的麵選的。她的內心知道跟他第一次約會,她肯定會得到禮物,卻沒想到竟然是一個鑽石!這讓她震驚了!可這鑽石也並不是約翰向她求婚用的,而是約翰執意要買給她作為他們第一次約會的禮物。相較於他那一輛近千萬的車,他請求她不要因給她買這樣一件輕薄的禮物而感到生氣。說實話,曼文心裏多少是有些不太高興的,她覺得她應該襯的上一個更大、更高的,畢竟以約翰的實力來說,他應該給她更好的享受才對。


    她一坐就是一上午,那種完全沉浸在傻樂中的幸福狀態撫平了她臉上那該死的皺紋,她覺得自己一下子仿佛年輕了十歲,她又變回了原先那個年輕、富有活力的她。


    “總該有些東西要整理一下!”曼文嘟囔了一句,輕鬆的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那是一種要做出訣別的態度,因自信、堅信、沉穩而變的輕盈、年輕。


    她將腰上纏的圍裙拿了下來,鎖上了酒吧的大門,翻過一個不營業的牌子,然後頭也不回的就離去了。同時,她將已經編輯好的短信發了出去:阿木,酒吧不營業了,以後不用來上班了。工資已經全部都打在你的卡上了。


    曼文將那枚鑽石戒指小心翼翼的摘下放在她梳妝台的抽屜裏的最深處,慕瑾今天回來。


    慕瑾晚上七點半的時候回到了小區裏,奇怪?曼文不舒服麽?怎麽酒吧沒有營業呢?他本想打個電話回家的,可抬頭看到家裏亮著燈,他便直接回家去了。


    他剛進門便發現曼文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呆愣愣的,什麽事情也沒有做。沒有看手機、電視也沒有打開,就連他進門了,她都沒有側頭看他一下。這讓他心裏因不知發生了何事而變的有些焦躁。


    “你不舒服麽?”慕瑾將行李箱隨便一放,走到她的麵前。他瞧見她的麵色十分的冷漠、有些慘白,他以為她生病了,便想要伸手試一試她的額頭是否發熱,可曼文卻一下躲開了他的手。這讓他尷尬極了,也有些心虛。他知道,肯定是出了什麽事,不會是他在日本旅行的過程中遇到了葉子,然後同旅遊的夥伴跟她說了,他沒有和他們一起這件事吧?看來,他得找個說法將這件事給蒙混過去。


    “慕瑾,你坐下吧,我有事要跟你談一談。”她的話冷冷的,同時也囔囔的,讓人拒絕不了。


    慕瑾乖乖的坐下。他額頭上已經冒出了細微的汗珠,他快速的在自己的腦海裏找各種各樣他能用得上的借口,比如自己確實不舒服就自己待在酒店裏了,覺得餓了就出去找吃的,順便在附近溜達一下,這個說法很好啊,完全沒有任何漏洞......


    “慕瑾,”曼文抬起頭,直逼視著慕瑾的眼睛,冷漠的麵龐沒有一絲情緒,她一個字一個字的道:“慕瑾,我們離婚吧!”


    這猶如當頭棒喝,一下子打的他蒙蒙的,全然沒有了思考能力。他仔細瞅著曼文,全然看不出有一絲開玩笑的表情。他們在一起三十多年了,曼文表現出的表情他都能輕而易舉的猜出,她這般冷漠的模樣,都讓他的心難受死了......


    “什麽?!你說什麽?”慕瑾覺得可能是自己耳鳴了,她這是說的什麽?他覺得他的心髒都快停止跳動了,最近總有太多驚訝的事情讓他那顆脆弱跳動的心髒都快承受不住了。


    “我說我們離婚吧!”她依舊冰冷麵無表情的說著。


    “為,為什麽?”他簡直無法相信?他做錯了什麽?發生了何事,他就出去玩了五天就要跟他離婚?不是,她讓他出去玩的麽!


    “我不想過多的說些什麽!島城東部的那座房子就給花生吧,銀行存折上的錢我也隻拿屬於我自己的那一部分。”說著,她將慕瑾的銀行卡放在了桌子上,“我全部都已經分好了。”


    “為,為什麽?”這給他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除了一句為什麽,他真的不知道為什麽!


    時間在一分一秒的在兩人之間流走,曼文直挺著身子,坐在那裏一動不動的看著慕瑾的反應。


    “老婆,今天可不是愚人節!你在說些什麽呢!快做飯去,我餓了。”


    “這間租的房子明年一月份到期,酒吧我不打算開了,到時候是你從這裏搬出去呢?還是我?對了,離婚協議書我也已經擬好,簽字了。”說著,她又一次從茶幾的抽屜裏將那薄薄的一張寫了她名字的離婚協議書拿了出來。赤裸裸的放在了慕瑾的麵前。


    “你是真的要跟我離婚?”慕瑾好似現在才反應過來,他拖著疲憊的身軀以及到現在還無法相信的一臉茫然的表情抬頭望著眼前這個他愛著又如此冷漠的女人。


    “嗯,是的。”


    此刻的慕瑾腦海裏、心裏沒有一絲空間或者說是一絲多餘的念想去想到mary。他像一個突然被好朋友拋棄的小孩子,被人明令禁止不許再和他們玩耍,這讓他如何能接受得了,他要討要一個說法,明明他什麽錯事也沒有做過,額?就算是做過,起碼他沒有產生過想要離婚的念頭,他始終守候著家庭,還是他的兒子。


    “這件事先不要對花生說,等我們把事情處理好了,之後再告訴他吧。”曼文這樣說道。體驗過一次絕妙的上流社會的生活之後,她便忍受不了了,她無法等到告訴兒子讓他去到美國安頓好了之後再和慕瑾攤牌,她做不到了,她無法忍受了,再讓她看慕瑾一眼她都覺得惡心的要死那種。所以,她就這樣和他攤牌了。


    “我問你為什麽!”慕瑾像是一個倔強的小孩子,他無視掉別人的話語,隻想要討要一個說法,為什麽,為什麽,這個為什麽快要將他殺死了!他再也無法忍受住內心的憤怒,一把抓住曼文的衣領,使勁的扯過來,大吼道:“我問你為什麽呢!”


    “慕瑾!”曼文大喊一聲,可立馬她又恢複了往常的態度,她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就連那話語都是冷冰冰的,“我希望你冷靜一下。我們實在是過不下去了,隻能離婚。”


    “為什麽?!為什麽?!”慕瑾的怒火也得到了一刻的緩解,他鬆開了曼文,隻覺得頭痛欲裂,眼前的一切都在模糊,他實在是快要死了。


    “我們為什麽過不下去了?我覺得我們挺好的啊?”慕瑾咧著嘴笑眯眯的對著她說。


    “你看你,”曼文露出了嫌棄的表情,“永遠都是這個樣子,算了,我不想說了。”


    “不,你一定要說。我想知道。”


    曼文沉默了,慕瑾的性格已經是那個樣子了,還有什麽要說的呢,多做的解釋隻是在彼此糾纏而已,她要讓慕瑾徹底認清這個事實,知道他們已經走到了必須要離婚的地步,已經無法再次走下去了。


    “你以為你瞞的我很好,我就不知道了?葉子是吧?那個女人叫葉子是吧?”曼文冷哼哼的說著。


    慕瑾在聽到葉子的名字時,臉刷的一下子就紅透了,他覺得羞愧難當,畢竟他的自尊驅使著他還是挺在乎別人對他的印象的。她竟然知道葉子的事,而且這麽多年來從未和他吐露過一個字?天呐,這太可怕了!她竟能瞞的這麽滴水不漏。忽然之間,他好像明白了什麽東西,那個蒙著一層薄薄的迷霧,等待他去揭開的那個謎團。他雙手捂住頭,痛苦的思索著一些事情,他遇到mary的那天晚上,mary有些吃驚的問他,是否知道些什麽?天呐,他覺得謎題就在他的耳邊作響,他差那麽一點點兒就全部對上了。


    原來,曼文早就知道了葉子的存在,電光火石之間,他漠然的抬起頭,問道:“所以,這十年之間,你不讓我碰一下?”


    “對,我覺得惡心!如果不是看在兒子的份上,我早就跟你離婚了。”曼文很嫌棄的說道。


    “這,這......就按照你來說的做吧。”慕瑾站起身,晃晃悠悠的走到書房裏去拿筆。他的眼睛已然看不見,客廳的桌上,離婚協議旁就放著一隻簽字筆。


    這就是慕瑾,他從不強求一些什麽東西,如果感情真的變淡了的話,他會選擇放手,並不是他有後路可選。


    他都不知道他怎麽離開的家,更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在酒吧裏坐了一夜,更記不起來自己又是如何躺在醫院的床上的......


    在這汙穢的水麵上,假使水氣不遮斷你的視線,或者你已經看見你所等待的東西了。——但丁《神曲》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Mary夫人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木柒少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木柒少爺並收藏Mary夫人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