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沫瞳推門而入。


    “奉司令,這場戰鬥,請允許我隨行報導。”


    女子臉上還掛著汗珠,一看就是急慌慌跑了很久。


    因為匆忙,她進門前連個招呼都沒打。


    “你……”


    奉驍的眉頭微微皺起。


    “非常不好意思,但我確實沒有故意偷聽你們的談話。剛才宋大嬸家的媳婦難產,找我去幫忙,事情辦完後已經很晚了,就急著回來整理材料,碰巧聽見薑副官說……”


    安沫瞳眨了眨眼睛。


    “說——萬一別人也能聽見呢?我就不再重複一遍了。”


    “安記者,戰場不是鬧著玩的。日本人的子彈分不清男女,無論誰都一樣打。”


    奉驍有點頭疼。


    他本來沒打算告訴安沫瞳,明天高地作戰的事情。畢竟,讓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子,直接去迎接槍林彈雨,實在太危險了——


    總不能還沒發光發熱,為抗日作戰貢獻自己的力量,就光榮犧牲了吧?


    他的計劃,是先讓安沫瞳跟著新兵,參與一些簡單的訓練,然後再接觸前線。


    可無論如何男主也沒想到……


    “奉司令,華東地區是我國最富庶的地方。這裏從千年前,就是歌舞升平的商業中心。港城裏,有無數像我一樣的年輕人,希望為國家做點什麽,卻不知道力氣往哪用;也有無數的富商貴太,覺得就算戰火硝煙,也永遠不會燃燒到自己的身上。”


    安沫瞳無奈的笑了。


    魯迅曾經說過:“願中國青年都擺脫冷氣,隻是向上走,不必聽自暴自棄者流的話。能做事的做事,能發聲的發聲。”


    可亂世出英雄,亂世也出小人。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


    白骨露於野,千裏無雞鳴。


    當有誌青年願“帶三尺之劍,立不世之功,所誌未遂,奈何死乎”的時候,總有些不識時務的家夥,把“天下興亡,匹夫有責”當成一句可以拿來裝bi的口頭支票。


    “你可能不知道,國民究竟處於怎樣悲哀的輿論環境裏。我希望,報紙上少一些明星的八卦瑣事,少一些政客為了拉攏人心編出的虛偽說辭,少一些隻知道鼓吹我軍強大的歌功頌德。隻有真實血淚書寫的文字,和死亡才能直擊人心。”


    深深地鞠了一躬,安沫瞳的神色無比鄭重。


    “一個戰地記者的職責,就是盡早的用筆去轉變某些‘敗類’的想法。不論平民百姓,還是達官貴人,都應該明白:死亡並不可怕,關鍵在於它的意義輕於鴻毛,還是重於泰山。能給子孫後代創造一個和平的生活環境;能讓我四萬萬同胞不在擔驚受怕,每個人都應該覺悟——你要戰,我便戰,生當長歌,死當慨然!”


    奉驍和薑副官,不由得為眼前一個小小女子的胸懷所震驚:國家國家,沒有國,哪有家?


    但有多少人想不明白這個道理?


    就像他們的父親,一生沉迷在軍閥間派係鬥爭中;就像他們的母親,一生消磨在和姨太太的爭寵裏。


    “好!安記者的襟懷,讓奉某敬佩。你執意要去,我絕不阻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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