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回雪瞥見他的手上滴著血,心中一驚,剛拿著絹帕要去幫他擦拭,後又停住了。一來這傷口很小,二來男女有別,因而隻是問道:“你沒事吧?”


    景流殤沒有回答她,隻是臉色變得蒼白和焦躁,整個人都不好了。他的眼睛透著驚慌,一直盯著手上的血,看著它一點點流出來,沾到衣服上,流到地上。


    洛回雪很是詫異,如此一個小傷口,為什麽會讓他如此大驚失色。再一瞧,景流殤有些坐不住了,他從椅子上一下子癱倒了地上,眼神也遊離了,他似乎很痛苦,用另一隻沒受傷的手去捂著頭,可是似乎並不能讓他舒服一些,反而顯得更加無所適從。


    洛回雪這才想到景流雲同她說過的,他的這個哥哥幼時開始,隻要受傷,就會流血不止。


    洛回雪一下子也沒了主意,她看著景流殤痛苦的樣子,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


    “叫翠竹,叫翠竹……”景流殤的聲音很小,且有些顫抖,洛回雪聽到了,便往門跟跑,可是在要打開門的一刹那,她忽然想到了景流殤逼她悔婚。


    如果,他死了呢?


    洛回雪忽然被自己的這個念頭給嚇到了,如果不喊翠竹,任由他流血不止,那麽是不是從此世間就沒有景流殤了呢?那麽,自然也就不會有人威脅到她了。


    景流殤掙紮著抬頭,看見洛回雪停在那裏出神,以為她沒聽見,又斷斷續續地說道:“叫、叫、翠竹,快叫翠竹……”


    洛回雪沒有開門,也沒有出聲,隻是轉過頭看著地上無助的景流殤,他的眼睛似乎閉上了,但是又在掙紮著睜開,而衣服上、地上,在這麽短短的時間已經積聚了一灘血。


    而景流殤,整個人似乎也染上了血的顏色。


    洛回雪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出現了幻覺,她揉揉眼睛,最終確認這並不是幻覺。她想了一下,忽然跑到景流殤的身邊,用近乎哀求的聲音說道:“二皇子,你收回那個條件,我救你好不好?”


    景流殤似乎費了好大的勁才睜開雙眼,他望著近乎朦朧的洛回雪,搖搖頭。雖然他很用力地搖頭,在洛回雪看來卻也不過是輕輕的。


    他本就沒有多少力氣了。


    “我不收回。絕不收回。”他勉強擠出笑容,卻有些放鬆了,看著她說了一句:“我不止救過你一次。你若恩將仇報,那也是本王命該如此。”


    一聽這話,洛回雪又愣了。眼前的景流殤是無比脆弱,但是卻自帶一種神秘而堅硬的力量,讓洛回雪一時語塞。


    罷了!


    或許就像景流殤說的那般,命該如此。


    “翠竹,翠竹,你快進來,二皇子出事了!”洛回雪忽然向著門外大聲喊道,與此同時,她拿出絹帕為景流殤止血。此時,景流殤已經支持不住了,嘴角微微上揚,隨即暈了過去。


    洛回雪更是驚慌,她忽然不願意他就此死去,他們之間的事情還沒完結,他怎麽就如此死去。洛回雪忽然覺得自己是害他的凶手,如若自己早一些求救,景流殤又怎會如此。


    “翠竹,翠竹,你快來啊!”


    喊了幾聲,翠竹還沒有過來,洛回雪急了,差點哭了。她扶著景流殤的頭,他嘴角的鮮血,在蒼白的臉上是那麽鮮豔,刺得她有些暈眩。


    “景流殤,你不能死,你快醒醒!”她的聲音帶著哭腔,用力搖晃著他的身體,可是卻沒有任何反應。除了,手上的血流得更快了。


    洛回雪這才發現,景流殤並未看著那般風姿超然,他的皮膚很白,白得有些嚇人,都看得到裏麵的血管,他該是有多虛弱啊。


    可是,這麽虛弱的人,為什麽要給她那麽難的選擇?不對,這並不能說是選擇,這是強迫。


    洛回雪不敢再想,她如果再想下去,怕是景流殤都要死在她懷中了。她隻得繼續大聲喊,希望翠竹沒有走遠。


    翠竹卻在被景流殤斥責之後就走開了。她怕自己的唐突會再次激怒他,因而隻好離得遠一些。此時,她正在河邊靜坐,看著那河水出神,想著這麽多年發生的事情,不知不覺也已經有十年了。


    “姑娘。”一個老嫗的聲音。


    翠竹抬頭,問道:“婆婆,這麽晚了怎麽還沒睡?”


    老嫗笑道:“不知為何,今夜總是心神不寧,有些睡不著。”


    翠竹苦笑道:“我也是,或許是因為同那日一樣,這殿中來了人。”說著,往偏安殿那邊看了一眼,那裏燈火通明,同她剛出來時一般。


    “仍是那位姑娘嗎?”老嫗問道。


    翠竹點頭,隨後又問道:“婆婆也知道她?”


    老嫗搖搖頭,說道:“老身怎會認識。隻是有一晚看到公子救了一個人,看身形是女子。如今姑娘一提,老身便猜測了一下。”


    “是啊,這偏安殿,何曾進過外人?”歎了一口氣,翠竹伸了伸懶腰,說道:“夜深了,婆婆。”


    老嫗的臉色卻變了,翠竹納悶道:“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老嫗有些不安,說道:“我好像聽到有人叫姑娘。”


    翠竹向四周望望,一切都那麽平靜,如同麵前的河水,不起一絲漣漪。


    “沒有啊。”翠竹搖搖頭,看著老嫗。


    “不對,姑娘。”她接著說道:“難道是殿內出事了?”


    聽到這句話,翠竹一驚,飛也似地向大殿跑去。果然如老嫗所說,是有人喊她。而且,這聲音,在她離大殿越近的時候越清晰。


    “不好,公子出事了。”翠竹猛地推開門,卻見已經不省人事的景流殤正倒在血泊中,而洛回雪正扶著他大聲呼救。


    看到了翠竹,洛回雪像看到了救命稻草,連忙抓住她的衣角說道:“翠竹姐姐,快,快,二皇子流血不止,這要怎麽辦?”


    翠竹恨恨地望了她一眼,洛回雪有些心虛,慌忙回避開來。


    “婆婆,你快來看看公子。”翠竹向外喊道,也就是前後腳,老嫗已經到了殿內。她臉色一沉,並未看洛回雪,而是熟練地為景流殤把脈。她的眉頭緊皺,臉色越來越陰沉,翠竹已經有了不祥的預感。她快步出去,不一會又回來了,手中提著一個藥箱。


    老嫗熟練地取出藥箱內的藥,塗在景流殤的手上。又拿出一些銀針,在他的頭上、手上各處重要穴道上都紮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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