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你的姑姑”聽到柳思曼這般出聲詢問,那婦人自然是有幾分悲切的回答道,顯然是不能相信自己都這般訴說了,這孩子怎的這般鐵石心腸,尋常人聽到自己的父母因為尋找自己而雙雙相繼離世之後,如今隻有自己這麽一個親人在世的時候,通常情況下不早就撲上來了嘛,怎的這小丫頭是這般的姿態,尤其是,從進來到現在,她還沒看到小丫頭流一滴眼淚,這不正常啊!


    婦人心裏暗自嘀咕,表情卻絲毫不曾出賣過自己,她一副不可置信,又是悲痛又是驚訝的表情當真是入木三分,真真是一個痛失侄女多年,一朝尋來,偏偏自己的侄女卻怎麽說都不相信。


    “曼曼,你到底要我怎麽說你才能相信,我就是你的親姑姑啊”婦人說著眼淚又要落下來了,“哥哥早死,如今隻有你這麽一點血脈還在人間,否則我定然會跟你滴血認親的,如今你不信我,也罷也罷,我隻求你到家中去,姑姑如今別無他求,姑姑不願看你在這府中為奴為婢,無論付出什麽代價,即便是砸鍋賣鐵,我也要找英國公夫人好好說道,你是我哥哥唯一的血脈,我不願意他九泉之下懷著遺憾,”這話說得很是決絕,當真是打算為了拿回柳思曼的賣身契而準備砸鍋賣鐵了。


    “我實在是記不得了”柳思曼略帶抱歉的說道,不知道是為誰抱歉,抱歉原主柳思曼莫名失去了記憶不記得家裏人了,又或者是抱歉她這個後來者占據了原主的身子而對原主的家人沒有絲絲的情緒波動。


    “唉,你被拐走的時候才五歲,自然是記不得了,隻是先前住過的家裏若是去上一去或許就能夠記起來了?”說著,婦人似乎興奮起來了,再次伸手就要拉扯柳思曼。


    柳思曼手腳靈活的躲開了她的手,回避了她的問題,卻是問道“我倒是不曾知道姑姑夫家為何人,家中所在的地方又是哪裏了”柳思曼倒是幹脆直接稱呼她為姑姑,畢竟這婦人一口一個我是你親姑姑,這麽幹擰著也不是辦法,所以語氣上略有鬆動,而那婦人見柳思曼雖然躲避了她的手,卻是出聲喊了姑姑,頓時心裏雀躍了幾分,臉上的悲戚之色都不由的淡化了許多。


    “我如今家在涇陽縣中,你姑父家中有幾畝田地,他自個是個老秀才了,如今也是教書育人,日子到是過的可以”婦人說道。


    “倒是不知道姑父名諱”柳思曼再問道。


    聽到名諱二字,婦人的眼裏閃過了一抹糾結和猶豫,她停頓了好一會兒,這才繼續說道


    “我這一個婦道人家喊我家相公的名字也不是特別好,外人習慣稱呼他為張老三”婦人說道,卻是不由得停頓了一下。


    張老三,這隻能算作是外號,粗俗的很,實在是不像讀書人可以接受的,隻是看著眼前的張氏,柳思曼越發覺得有幾分奇怪了。


    “姑姑家想來情況也並不是極好的,若是要將我的賣身契拿回來,想必要破費不少,怎麽能讓姑姑受累呢?”柳思曼客客氣氣的說道,一點沒有坑人的想法,隻是她卻是不住的觀察著張氏,看看她到底是何反應。


    卻見張氏微微一笑,神色裏有幾分鬆動,似乎是覺得柳思曼已經同意跟她走了,這就是可以了,至於銀子,似乎是不曾擔心的。


    “曼曼對於這點放心,即便是砸鍋賣鐵,姑姑也定然是要將曼曼的賣身契拿回來的”說著張氏不由得捏了捏手上的金鐲子,頓時底氣更足了。


    “若真是這樣就太好了,隻是我聽世子爺說,我的賣身契可能要一千多兩銀子呢”柳思曼眼睛都不帶眨一下的直接開口扯謊,這種事情世子爺怎麽知道,就算知道,撐死她也就值個二三百兩,這般說,不過就是為了來試探試探。


    因為她總覺得張氏來的莫名其妙的,而且她周身的氣度可絲毫不像是她說的隻是涇陽縣的某個小家族裏待過一段日子一般。


    像英國公府這樣的府邸裏走出來的那些小姐們身邊的一等丫鬟,基本上單單就氣質來說,比尋常官吏家的小家碧玉們要更有氣質一些,畢竟眼界決定了一切。


    所以按照張氏所言,她的娘家也不是如何的大富大貴之人,如今嫁過去的婆家這般穿金戴銀之姿,卻偏偏舉手投足裏又是完全的不搭。


    尋常人等擺闊氣帶上會在脖子上掛一條粗壯的鏈子,亦或者從頭到尾都是赤金打扮,看著富貴萬分,卻偏偏不得貴族們的在意。


    大多數的富貴人家身上可能琳琅滿目,卻偏偏是低調的奢華,可能一個手鐲亦或者釵子就是一些說不上名號的東西打造的。


    赤金的首飾也帶,但是不會像張氏這般,頭頂是金釵又是金步搖,碩大的耳環,又是手鐲又是戒指的,像極了暴發戶一般。


    可是偏偏她的動作,或者說是不經意間的一些小動作卻是隱隱表示了她的不同。若是以往,柳思曼或許分辨不出來這一些的不同,但是先前府中的嬤嬤在教導她們禮儀的時候偶爾也會多說一兩句。


    真正的禮成是在一行一坐之間,如同行雲流水一般自然而讓人感覺不到刻意的學習,你做的就是這般優雅,這般渾然天成到讓人覺得你天生就是這般姿態的時候,那邊是禮成了。


    所以大多數厲害的教養嬤嬤在教導小姐們的禮儀的時候,先是會一一糾正其中的錯誤之處,隨即就開始潛移默化在生活之中了,而這樣的人看似與尋常人沒有什麽區別,但是卻能夠從一些小動作裏麵看出來。


    具體的不知道,畢竟給柳思曼她們教導的嬤嬤是隻負責管教丫鬟們的禮儀之事的,其中就有一條,無論是給主子們上菜還是奉茶,在最後的上桌的時候定然是要用小拇指的輕輕作為緩衝,以防止發出不和諧的聲音。


    對於這點柳思曼記得很牢,自然還有其他一些需要注意的方麵,可是如今卻偏偏在張氏的身上一一應驗了,這說明她要麽是在大家族中生活過,要麽也是專門習過這些禮儀教導的,可是如今偏偏從張氏的陳述裏麵,柳思曼不曾聽到過一絲一毫足以支撐她專程學這種東西的家境,所以這一點很是奇怪。


    第二點就是張氏似乎極力迫切的想要將柳思曼從英國公府裏麵拉出來,似乎這要脫離了這個府裏,就會有什麽東西不一樣了一般。


    柳思曼並不清楚,到底出去之後會發生什麽,隻是心裏的怪異感怎麽都消除不了。


    而後不待柳思曼再多多說幾句話,被一千兩嚇到而來的張氏再次開啟了扯人模式“走吧,我們今日去你父母親的墳上去上柱香,若是他們知道你已經找回來了,定然會很是高興的,曼曼,你的賣身契不要擔心,姑姑一定會想辦法給你解決的”張氏說道。


    “姑姑一千兩也是出的起的?”柳思曼不由得驚訝道,顯然沒有想到張氏竟然是這般痛快,那可是一千兩,不是一百兩更不是十兩銀子,可是張氏卻答應的太過肯定了,正常情況下,作為家庭主婦的張氏對於這麽大筆銀子的支出應該猶豫再三,甚至應該跟自己的老爺,那位老秀才好好溝通一下,如今張氏這把容易就點頭了,難道真的不是裏麵有什麽問題嗎?


    這邊裏拉扯不清楚,一道身影出現在了門外。


    不知道在那裏站了多久,眼看著柳思曼力量敵不過張氏,手腕已經被捏出青紫色後,那道身影終於出聲了。


    “吵什麽吵,一千兩算是個什麽玩意,沒有本世子的點頭,柳思曼你休想離開我棲華院”顧易蘅直接出聲,然後大跨步上去,狠狠的捏住了那婦人的手腕,直到那婦人吃痛喊叫出聲後不由得才鬆開了手,恢複了柳思曼的自由。


    一把將柳思曼藏在身後,然後順手撈起她先前被張氏捏著的手腕,頓時一片青紫色已經浮現出來,甚至兩邊隱隱有了浮腫的痕跡,由此可見,那張氏有多用力,對此,顧易蘅不由得恨恨的看著張氏先前被自己捏過的手腕,不過是一道青紫而已,顧世子不由得有些後悔,剛才怎麽沒有再多用點力氣。


    直接從懷裏拿出來一盒子軟膏,顧世子旁若無人的為柳思曼的手腕開始塗藥了。


    “偶爾打馬球受個傷,我都會塗這個藥的,不出兩天,定然就下去了,”塗完之後,卻不想顧世子拉起了柳思曼的手腕,對著那青紫的地方呼呼的吹了兩下,隻是剛吹兩下,顧世子似乎意識到了什麽,不由得抬頭對上了柳思曼那略帶奇怪的眼神。


    他不由得老臉一紅,尷尬了幾分“弈,弈秋,弈秋他,他總是喜歡我給他吹...吹...吹的”這話說得的結結巴巴,顯然顧世子確實很是尷尬。


    哪裏能料到的是,柳思曼竟然一本正經的看著顧易蘅的眼睛,輕輕的點了點頭,說道“恩,吹一吹就不疼了的,果然現在是不疼了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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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張氏最終還是沒能帶走柳思曼,而柳思曼最終也是沒能弄清楚張氏的身份是什麽,隻是看著她離開的時候那帶著怒氣的眼神,柳思曼越發的肯定這張氏定然與自己是沒有關係的。


    回到棲華院之後,顧世子耍賴一般的趴在了桌子上,直喊餓,柳思曼知道,顧世子這是變相的在說自己沒準備好吃的呢。


    隻是柳思曼冤枉的很,明明昨日裏就說了今日要去外麵吃,今天早上也再次求證了,顧世子確實不會來家中吃飯,隻是誰能想到這個家夥午休時分就跑回來了。


    為此,柳思曼隻能將為自己準備的午餐奉獻給了顧世子了,結果顧世子吃完飯後,擦擦嘴便直接奔了前院去了,是了,一回來就跑回棲華院,結果發現小丫頭不在廚房了,所以四下了詢問下才知道柳思曼似乎是有家人尋上門來了。


    但是很是霸氣的回絕了張氏要帶走柳思曼的意思,畢竟若是真的有這種情況的,英國公府偶爾也是會網開一麵提前放了身契的,畢竟類似於柳思曼這樣的人並不是家生子,在一些事情上是有運作的餘地的。


    隻是一想到柳思曼可能要離開,顧易蘅的心裏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頓時心情都低落了好幾分,他捫心自問,說實話的話,他並不太想放柳思曼走,至於原因,或許是因為他的嘴巴太刁了,有些菜碰都不願意碰一下,可是偏偏有些菜若是嚐過了,合口味了,大約是會一直吃一直吃吃不膩吧,偏偏柳思曼有著這樣的手藝,那麽定然是因為此才不願意她離去呢。


    皇城外麵的公告悄咪咪的換了,所謂悄咪咪的換了實則是沒有大聲喧嘩,而是從宮裏出來了幾個禦林軍,將一張大大的紙給貼在了公告欄裏麵,然後便直接離去了。


    有識字的人湊了過來,盯著公告上麵龍飛鳳舞的字體一個一個的念叨。


    “茲有美食大賽的成績公告,第一名......”


    雖然已經快要到傍晚時分了,但是皇宮裏的內官們卻還是一個個掛著慣常的表情,卻腳底下健步如飛一般爬上了各自的馬車,然後朝著京城之中的一些地方走了過去。


    馬車緩慢的行走在青石板上,咯吱咯吱的,看得出來馬兒拉得有幾分沉重,但明明是隻有車夫和內官公公兩個人,卻偏偏這般吃力,倒是奇怪了馬上上麵還裝載了什麽物什。


    一輛馬車在英國公府門前停了下來,雖然來得隻是公公,但是皇宮裏的人是最不好惹的,所以大門打開,在家丁們的幫助下,兩個大箱子從馬車裏抬了出來,箱子沉甸甸的,不知道裝了什麽東西,但是這兩個大箱子一拿出來,馬兒幸福的打了個響鼻,顯然先前勞累了它的東西就是這兩個大箱子。


    箱子裏的東西是什麽且不知道,但是隻從幾位家丁走路的神情和動作上來看,一個箱子裏麵的東西是比較重的,另一個倒是比較輕鬆的。


    英國公早已下了朝回到了家中,雖然知道這些東西跟自己沒有關係,但是他必須擔著名字,所以必須待在這裏。心知肚明的事情,但是卻是有幾分好奇柳思曼到底是第幾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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