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十天,陸子煜就把人員的最終安排敲定了,跟自己的團隊和相關人員投入到最後的聯係和確定之中,在許多地區奔波。


    言憶自從回來之後,在家裏的表現倒是跟之前沒有任何差別,就是不喜歡出門了,經常自己一個人窩在書房裏,捧著一本書就是半天。


    言沐安在網上找了一份夏日果飲的製作方法,自己在廚房裏麵搗鼓了半天,清透的果汁上浮著一層像白雲一樣,看起來厚重又輕盈的泡沫,她稍微抿了一口。


    青檸的味道太重了,酸澀得有些發苦,言沐安感覺自己的淚腺都受到了重擊,但是臉上的卻沒有任何的變化。


    風平浪靜,中規中矩的,言沐安想著,這才是自己所期望的回國的生活,又閑逸,休息累了之後還能做一些自己喜歡的事情調劑,再怎麽無所事事都不能說是頹廢,可以心安理得,沒有任何愧疚地默數一天的二十四個小時。


    言沐安又喝了一口,可能是方才的刺激已經讓味蕾都麻木了,這一小口竟然還帶著點清甜味,她放下了杯子,不敢去再嚐第三口了。


    不知道下一口是酸得發苦,還是帶著回甘,隻要放在那裏,這杯果汁就有無限的可能,她不想給它貼上標簽和結局,果汁上的雲朵似乎輕輕顫抖了一下,介於這種好與壞之間,現實與想象之間的東西,最為吸引人。


    但是言沐安不願意做論斷不代表著其他人也不會去做,今天是言沐謹補課的最後一天,大家都被這一個多月的補課熬得發幹,老師仿佛也受到了高溫和學生情緒的影響,最後一天倒是沒講多少東西,早早地給他們放了學。


    言沐謹一頭紮進盈滿冷氣的客廳,見桌子上那杯看著十分解渴的果汁,身形一閃就到了果汁的對麵,在言沐安還沒開口的時候,就猛地灌了一大口。


    言沐謹登時對言沐安瞪著眼睛,兩腮像土撥鼠一樣鼓著,他忙跑到水池邊吐了出來,又擰開椅背冰水漱口。


    是酸得發苦的,這杯果汁看樣子是失敗了。言沐謹一下將她似是而非的狀態打破了,即使他也受到了黑暗飲品的摧殘,言沐安還是有些空落落的。


    她不知道這種空落落是從混沌的感覺跌落到了具體的世界中,還是因為其他的原因,但是言沐安更傾向於前者。


    “你這是什麽東西啊。”一瓶冰水都見了低,言沐謹皺著眉頭,似乎還沒有從剛才的衝擊中緩過來,“故意的是不是。”


    言沐安不客氣地拍了下他的後腦勺:“誰跟你故意啊,明明是你,我都沒來得及阻止你。”


    言沐謹也顧不得理會言沐安碰自己腦袋的事情,他忙著投降討饒:“是是是,我的錯,我的錯,是我太魯莽了,都怪我,你別哭啊姑奶奶。”


    她哭了?言沐安抹了一把臉,原本氣勢洶洶的反駁的話哽在了喉頭,上不去也下不來,被清亮的淚水輕輕地撫過。


    “我哭了?”言沐安的手撐著桌子,忍不住笑了出來,眼眶中的淚水也更加的洶湧,“我有什麽好哭的,我哭了,怎麽會呢。”


    “姐姐姐,你別這樣,不就是一杯果汁嘛,我……”言沐謹扭身看過去,拿唄果汁已經被他倒進了水槽,他一咬牙,“我給你做一杯新的好不好,你別哭了,乖啊。”


    言沐安接過言沐謹遞來的紙,她分明一點難過的感覺都沒有,隻有一種平靜,要說真的有什麽與平靜無關的感覺也隻是那種空落落的,可是這根本不值得哭,她早就不會因為這種空落落哭了。


    她也能聽出來自己的哽咽:“我……不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我……”


    言沐謹這才明白,之前這對母女從鎮上回來,他就覺得有些不對勁了,隻是礙於家裏看他看得緊,老師也對他不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沒有留給他思考的時間和空間,這時從繁忙的學業中抽身了,他才意識到這種不對勁的原因。


    解鈴還須係鈴人,這次他又要替別人擔負一次,言沐謹忽然也想哭了。


    “好了好了,一杯果汁而已,安安乖,我給你買好不好,不然,我親手給你做?”言沐謹就像哄小孩一樣拍著她的背,他忽然覺得言憶這小姑娘真是成熟,比她媽成熟多了。


    言沐安瞪了他一眼,抽了抽鼻子自己鑽進了衛生間。


    言沐謹這才沉下了臉,分明之前跟陸辭桓說的好好的,怎麽又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人沒有好轉不說,情況還越來越不好了,他到底想做什麽?


    他又回了廚房,透過窗戶看向小區最深處的地方,拿著杯子的手微微用力。


    言沐安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她沒有一點流淚的感覺,沒有感覺到自己的淚腺,沒有感覺到發酸的鼻子,淚水好像是外在於自己的東西,現在找到了個契機不斷地向外湧,脫離自己。


    她手撐在洗手台上,鏡子裏的人麵無表情,淚水也不代表任何意義,言沐安勾了下唇,發現臉有些僵硬,打開水龍頭洗了把臉。


    言沐安洗了許久,抽出紙巾擦幹,跟哭之前沒有任何的區別。


    等她再回到客廳,言沐謹已經回了房間了,書包被隨便地丟在沙發上,在言沐安走近的時候,嘭的掉到了地上。


    言沐安抿了下唇,將書包規整到沙發的角落,有些疲憊地靠在沙發上,言沐安覺得眼睛有些沉重,靠著沙發閉上了眼睛。


    周圍的聲音像退潮一樣,朦朦朧朧隻有自己的呼吸聲和心跳聲,周圍是純白的一片,鑲嵌著硬實的泛著冷光的白瓷磚,每一步都發涼,從腳底到腳踝,小腿,腹部,到臉龐。


    周圍的瓷磚都凝出了水珠,言沐安伸手,一模,自己的臉上一片冰涼,也凝出了水珠。


    不知道哪裏來了一陣風,帶著些熱氣像絲綢一樣貼著人的肌膚,貼著眼角,言沐安感覺到自己似乎被這陣風托了起來,她伸出手,狠狠地擁抱著風,風也發狠地裹挾著她,周圍的霧氣在這灼燙的溫度之下蒸騰,她在高熱之中被風撕扯著,她也撕扯著此時可感的風。


    他們死命地糾纏,發狠地擁抱,言沐安感覺自己似乎也變成了那陣風,那陣風成了自己,她又被帶到了那種似是而非的境界,她輕飄飄的,被那陣風輕柔地托著,永遠都不會跌落。


    長久地糾纏她的空落隨汗水揮發散去,言沐安感到精疲力盡,沉沉地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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