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話音未落,在她下首的妃嬪中便響起一陣此起彼落的驚呼聲,就連慣常冷靜自持的德妃也變了變麵色。


    廢後,這可實在不是一件小事啊!那廢掉的,可不是尋常人家的妻房,更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妃嬪,那可是一朝國母啊!


    曹貴妃帶著恰到好處的驚訝之色望向太後,語氣中帶了少有的驚疑不定:“太後,這,怎麽會……”


    太後漫不經意的將在場眾人的反應掃進眼底,淡淡道:“這樣的事情,莫非哀家還會胡言不成?”


    “是妾糊塗了,不該質疑太後,還請您恕罪,莫要與妾一般計較。”曹貴妃惴惴不安的向太後告了罪,半垂著眸子教人看不見她此時的眼神。


    “好了,到底是皇後自己的身子不爭氣,無法再執掌六宮,與你們無由。隻是這後宮到底不能一日無主,皇帝與哀家商議過了,既然曹貴妃處理公務的能力甚是出眾,這後位空懸期間,便由你來打理後宮。”太後音量不算大,但她口中的話落到一室的妃嬪耳中,分量卻是極重!


    皇後被廢,後宮裏位分最高的便就數曹貴妃與德妃,如今曹貴妃又有執掌六宮之權,這後宮,日後怕是要以她曹貴妃為尊了。


    曹貴妃忙跪下行了謝禮,邊說些允諾定會將後宮打理好、不負皇帝太後期望之詞,隻是還沒等她站起身,太後接下來的話便如一盆兜頭澆下的涼水,凍得她幾乎緩不過神來。


    “皇帝還說,德妃這些年侍奉得也算盡心盡力,為免貴妃初攝宮務太過勞累,特晉德妃為淑妃,協助貴妃一同處理公務。”輕飄飄的一句話,卻是將生生將曹貴妃的權利分了一些出去。


    “妾謝過皇上太後恩典,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德妃性子素來清冷,說話也總帶了幾分寒意,同她嬌媚的模樣大相徑庭。如今向著太後謝恩,話中總算帶了幾分暖意,瞧著竟好似通身的氣質都有了不同。


    太後麵上露出滿意的笑,又細說了幾件宮裏的閑事,便教一眾妃嬪都退下了。


    妃嬪們離開壽康宮不久,便有三道聖旨分別下到了未央宮、長春宮與承乾宮,後宮乃至前朝盡皆震動!


    隻是,這些事,窩在朝陽宮裏的蘇堇漫卻是不得而知了。


    此時的蘇堇漫仍在與皇帝大眼瞪小眼,隻是地方卻換成了……床榻!


    蘇堇漫鼓起勇氣與皇帝對視,掩在寬袖中的手卻悄悄揪住了被子,仿佛手中抓住的是救命的稻草。


    事情究竟是怎麽發展到這一步的呢?蘇堇漫頭疼的想,想了好半晌,才總算是想起了。原本她與皇帝還是好好的相對而坐大眼瞪小眼,在椅子上安安生生的坐著,中途杜梓藤還端了一壺酒送進來。然後,皇帝與她都喝了些酒,再然後……


    “你,你是兔子,兔子精麽……”這樣的語氣,有些熟悉,但蘇堇漫總覺著這句話似乎帶著一種香氣。那香氣與她似乎隔得很近,仿佛就在她鼻息之間。


    沒等蘇堇漫看清,人已經被打橫抱起,被人穩穩地放到了床邊坐下。


    什麽情況?蘇堇漫努力想捋清楚眼前發生的事情,卻覺得腦子如同灌滿了漿糊,又好像生了鏽的鍾擺,轉動困難。


    將她抱來的人卻沒有下一步動作,隻是安靜的坐在她身旁,身上慣有的清冽香氣夾雜著濃鬱的酒香一股腦湧入她的鼻尖,教她既清醒又迷惘。


    “為何,為何朕,總是忘不了你?你不是妖物,又是什麽?”皇帝似乎真是喝醉了,俊美英朗的麵頰上染了兩片薄紅,狹長的雙目微閉著,眼神卻不複往常的清明。


    看到這樣一幅‘美景’,蘇堇漫腦子裏最先閃過的,竟是‘機會來了’四字!


    “皇上,您喝醉了,妾去給您倒碗醒酒湯來。”蘇堇漫口中這般說著,人卻沒有動。


    “朕醉了?醉了便醉了罷,有一件事,朕忍了好久,好久。那日,朕跟著你從朝陽宮到了宮奴院,你說,你說你喜歡上一個人……”


    蘇堇漫原是沒有認真聽皇帝說話的,聽到這卻不由得愣住了。


    “你還說,他是,是竹生的爹。朕當時就驚住了,說喜歡朕的人,朕見得多了,這話原本該是聽膩了的,可是那一次,竟是……”


    竟是怎麽了?蘇堇漫倒是很想聽著皇帝將話說完,可是她又沒膽量問。隻能眼巴巴看著皇帝上下眼皮打架,最後直接雙目一閉睡死過去了。


    “皇上,您醒醒?”蘇堇漫‘溫柔’的晃了晃皇帝的身子,確認他是真的睡著了,手上的動作也不由大膽起來。


    盡管蘇堇漫自詡有些力氣,脫掉皇帝的衣裳卻還是費了好些時辰,直把她累出了一身汗來。將皇帝脫得就剩一件裏衣之後,她又對著自己如法炮製了一番,合著寢衣吹熄了燈,躺倒在雕花木床上的蘇堇漫這會卻是完全醒了酒了。


    她的床上,此時就躺著一個男人,這個男人還是當今的皇上!光是想想,就覺得腎上腺素飆升、心髒開始狂跳、身體裏沒有哪一個細胞不在激動……事到如今,蘇堇漫才覺著自己從前看過的那些言情小說原來也不算誇張,這般的緊張刺激,就算是用盡最誇張的詞匯也不足以形容。


    “恩。”身旁的男人沒由來的發出一聲低吟,倒險些將蘇堇漫驚出一身冷汗來。


    此刻的她是半點也不敢動彈,生怕驚醒了身旁的這尊大佛,待會再發生點什麽她骨子裏不願見到的事來。


    蘇堇漫自己也不知挨了多久,夜漸深了,身側的人呼吸也漸漸平穩,她用力撐著床坐起身來,眸色是從未有過的清明。


    皇帝喝醉了,這確實是個難得的機會。蘇堇漫緩緩舉起手,將手指送至唇畔,用力咬下!


    “嘶!”她到底還是個怕痛的人,平素裏破了點皮在她眼裏都是大事,自己咬破自己的手指,對她來當真需要勇氣。


    蘇堇漫忍者痛將指尖的血擠到床上,隨後便靠著皇帝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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