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李天嶼過日子遠沒有我想象的那麽悲慘,確切的說,咱倆那日子還過得挺像那麽回事兒的。雖然他偶爾……好吧,是比較愛生氣,但多數情況都會被我扼殺在搖籃裏。我也不知道自己為啥,反正對那廝的各種情緒預測都異常靈敏,感覺賊敏銳,所以往往剛有生氣的苗頭我就直接一口仙氣兒給吹滅了。不得不承認,李天嶼居然是迄今為止我遇見過的最能塌實下來過日子的主兒。這種塌實感很難描述,卻恰恰是我要的那種。以前和別人處的時候我都是上趕子伺候別人,得到的評價無一例外的是,你這人真好。可跟著李天嶼我完全是在殘酷的壓迫下做了更多的伺候工作,但李天嶼會在抱著我的時候說,你能是我媳婦兒,真好。冬天要來的時候我跟李天嶼商量生活費的事兒,我說咱倆弄個鐵盒子,然後一人每個月往裏麵放五百算是共同生活費。李天嶼先是皺眉,然後在我不斷的闡述經濟糾紛與家庭矛盾之間的必然聯係和帳務清楚與夫妻和諧間的充要關係之後,這廝終於點頭了。於是第二天我就上超市買了一鐵盒餅幹。典型的現代版買櫝還珠。可別說,那盒子還真是漂亮。當天晚上我們就一人塞了五百塊錢進去。就在我感慨這個月咱家生活水平已基本可以保障的時候,那廝一個爪子把我勾到了床上,然後他家那大床再次用無可匹敵的實力展示了自己的牢固性。第二天早晨我和往常一樣率先起床,又和往常一樣準備下樓買豆漿,李天嶼家樓下有家豆漿連鎖,那味道沒治了,和自己用豆漿機弄出來的完全不一樣。剛把外衣套上,我忽然想起來這早點得從生活經費裏掏啊。想到這,我樂嗬嗬地把魔爪伸向了那個盒子。蓋子一開我就傻了,連忙轉身把李天嶼推起來。“幹啥啊!”李天嶼顯然很不滿自己美好的早晨被摧殘。我哪管這個,連忙把那盒子抱到他麵前,急切地和他說:“這個盒子可是寶貝!”“做夢了?”李天嶼有點清醒了,就抬手摸我腦袋,“沒發燒吧?”我衝他神秘一樂:“咱家這盒子能生錢,你看,昨天放進去一千,今天變一千五了,翻倍係數0.5啊!”李天嶼沒好氣兒得瞪了我半天,然後一個用力把我拽被子底下去了。大清早的,你說這麽活力四射幹啥啊。得,還把我那情緒給勾起來了,我倆就這頓折騰啊。最後飄飄然的時候我還在想,以我和他這收入比,此翻倍係數還算比較合理,就不計較他小偷小摸的行為了。“媳婦兒,我越來越稀罕你了咋辦?”完事兒以後李天嶼問我,給我冷得一身雞皮疙瘩。“該咋辦咋辦唄。”我偷著樂,語氣還是滿不在乎。“那你稀罕我不?”李天嶼這廝第N次提起這個問題。“感覺很微妙啊,不好形容……”我第N次的開始打太極。“掐死你得了,沒良心的!”李天嶼一如既往的開始對我暴力相向,可惜,最終還是沒得償所願。農曆十二月二十二的時候,下了入冬以來最大的一場雪,鵝毛般的純白整整飄了一天,到晚上月光出來的時候,外麵的世界比平時都亮,泛著銀光。“明天就是小年兒了,咱倆得吃餃子。”我坐窗戶旁邊發呆,忽然想起什麽似的衝著李天嶼喊。一回頭,結果正撞人懷裏。看電視那家夥不知什麽時候繞我身後來了。李天嶼特自在的把我圈住,然後往窗子上吐哈氣,屋裏溫暖看不見,可這氣一遇見冰冷的窗子,就凝成了水珠。“明天咱們去我媽那兒吃。”水珠滑下來的時候,我聽見李天嶼這麽說。我緊張,不是一般的緊張,直到進了他母親的那小區,看著一精神矍鑠的舞劍老太太提著兵器衝我走過來,我的緊張到了極點。“先上樓再說。”老太太發話,不是一般的有氣勢。我可算知道李天嶼那惟我獨尊的勁兒從哪遺傳來的了。進了屋子,我在茶桌前正襟危坐,李天嶼跟旁邊坐著爪子就沒離開我的手,甩了半天也不放,最後索性由他了。老太太坐我對麵,我就想不通一家庭裝修幹嗎要擺套四人實木茶座。跟茶話會似的。“媽,這是我媳婦兒。”李天嶼開門見山。老太太上下打量我半天,抬頭就給了李天嶼腦袋一下:“昨天電話你是怎麽說的,啊?帶個媳婦兒回來,你小子也學會說一半留一半了是吧?”敢情這打人的習慣也是遺傳。“這不給你帶回來了嗎,哪那麽多事兒?”李天嶼不自在的喝了口水,我看得出他其實也有點緊張。“嫌我事兒多!”老太太說著又來了一下,然後問我,“會包餃子麽?”我跟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愛吃什麽餡兒的?”老太太又問。“芹菜豬肉。”我非常沒有創意的回答。老太太看了我半天,然後歎口氣,起身往廚房走。我連忙識相地跟過去。芹菜早就在鍋裏焯好了,我連忙麻利地撈出來開始剁餡兒。這個小年,我一如既往的吃上了芹菜豬肉的餃子。晚上,老太太給我倆收拾出來一個屋子,李天嶼說那本來就是他的屋兒,後來自己開了公司才搬出去。我問他為啥不陪陪老太太,他白了我一眼,說老太太一天清晨舞劍上午下棋下午門球晚上秧歌,比他開公司的還忙。我笑笑,和他說有時間還是多回來看看吧,畢竟是自己的媽,哪個不希望天天看兒子呢。李天嶼就掐著我脖子逼問在廚房裏到底和老太太說啥了。事情的結果是我成功的用美色轉移了該視覺係動物的注意力,逼問不了了之。其實老太太就和我說了一句話,李天嶼從十六歲開始早戀,到現在就帶回來你這麽一個人。我一直想過塌實日子,可我一直沒過上塌實日子,以前我一直以為問題出在自己身上,現在才明白,還是沒找對人。李天嶼也一樣,而此刻,我覺得我就是屬於李天嶼的那半個,甭管這組合多詭異,可我就是和他嚴絲合縫的拚上了。換任何一人都不行,就得是我們倆。冬日的第一縷陽光從窗簾的縫隙中透進來的時候,李天嶼還在睡,我壞心眼的沒有提醒他今天他那魔鬼公司還有半天班兒。我轉過頭仔細的看身邊這個男人,想不明白怎麽就栽他這兒了呢。一天到晚這也要人伺候那也要人伺候,可我偏偏還做得挺順手。看到他樂嗬,我就莫名其妙的跟著高興。恍惚間我又想起了昨天半*過後我倆的對話。我想,我明白了。“我脾氣暴?”“你說呢?”“那為啥就衝你發不起來火?”“得,你還挺鬱悶是吧。”“喲,最近頂嘴挺利索啊。”“李天嶼……”“還敢叫全名了,恩?”“我稀罕你。”“……”“不帶用撲棱人表達內心喜悅的!”其實就是這麽簡單的事兒,我稀罕你,你稀罕我不?稀罕。那就結了,別老瞎折騰了,過日子吧。——完——其實本來就想講個簡單的故事,在夏天,帶給大家一絲清涼,所以沒有虐,沒有生離死別,也沒有波折,隻是小人物的幸福日子。如果非要說,隻能說他們很幸運,遇上了對的人並且抓住了。感謝一直以來支持的朋友們,我愛你們!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