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這一刻卻無比清醒,宮裏那無望的日子,放出宮的海闊天空,嫁人生子的幸福,舒心暢意的生活,一點一滴在腦中翻轉,算了,享受過了,死也無憾了!


    就在她意識逐漸模糊之時,臉上一陣清爽,新鮮空氣爭先恐後湧進鼻孔,湧進肺中,她張大嘴巴,大口大口呼吸。


    等她意識漸漸清醒,麵前那位羅爺麵無表情看著她,淡淡吐出兩個字:“佩服!”


    過了一會兒,他大約是在等她恢複力氣,然後歎道:“柳姑姑,咱們沒有深仇大恨,羅某也不願對你用大刑,一個女人家,若少了胳膊少了腿多難看!對一個弱女子動那麽血腥的刑羅某也著實不願,姑姑若再不開口,哎,那隻有……”


    回頭衝門外喊了一句:“小閆,去城外竇家集,把竇記染坊的少東家的手給我切一隻來!”


    “不要!”柳琴渾身一抖,厲聲急喊,“不準去!回來!聽到了沒有!不準去!”


    竇家集竇記染坊的少東家正是她剛滿十八歲的兒子。


    她可以受苦,可以承受一切非人折磨,可以把一條命給太妃,但是,那是她兒子,從小嗬護疼愛,捧在手心,重話都不舍得說一句的兒子!


    切掉一隻手那得多疼啊!破點油皮她都會心疼的不行。


    羅克用眼神淡漠望著她,方才的溫和不見絲毫,仿佛換了個人,嗜血冷漠。


    柳琴機靈靈打個冷戰,再堅固的心防這一刻都成散沙。


    耳際聽著外麵有人答應,然後腳步聲響起。她顧不上多想,急忙尖叫道:“我說!我說----”


    一個女人,一個做了母親的女人,孩子就是她的軟肋,為了孩子,什麽忠義氣節都可以拋下。


    “早這麽不就完了嗎?”舒敏咕噥一句,在羅克用的示意下,開門出去叫閆十八回來。


    柳琴虛脫一般軟在椅上,門外進來一人,用黑袋罩在她頭上,一片黑暗中,她感覺被人扶起來,走過一段路然後被人扶著上了馬車。


    因被蒙蔽了五官,感覺似乎也感受不到時間的流逝,不知行了多久,馬車停下,又被塞進一個狹小的空間,她猜想應該是頂小轎。


    小轎晃晃悠悠又行了一段路,被扶著跨進了一間房,按在椅上坐下來,身體再次被綁在椅背上。


    屋裏靜悄悄的,似乎沒有人,她心裏亂紛紛的,兒子的安危和即將背叛舊主的愧疚在心中交織,焦灼痛苦令她恨不得立刻死了才好。


    但她連死都不敢,她若死了,這些人會不會拿她兒子泄憤?


    不知又過了多久,聽到門外的人紛紛叫道:“爺!”


    然後有人推門而入,腳步聲很輕,伴著輕微的聲響,進來的人似乎在麵前坐了下來。


    “說吧!”那人開了口,語氣冷淡漠然,聽著似乎很年輕。


    過了許久,趙衍從屋裏走出來,渾身散發著生人勿進的氣息,一張俊臉繃得能掉冰渣。


    吩咐道:“好好送她回去!”


    *******


    趙衍要查的事情查清楚了,陳千裏那裏要查的事情也完成了一半。


    京城權貴多,要想打聽誰家裏新來了客人,或者新歸來了女兒不是那麽容易,但陳千裏大把人手撒將出去,到底有些收獲,名單已經列了出來,還需一一查證。


    盯梢陳四海的人卻有了結果:陳千裏玉佩被搶的第二天,他派去的人回來稟報,陳四海那宅子已經買了好幾年了,平素隻有兩名下人在打理著,陳四海並不常去。偶爾去了,隨後總會再去一名女子,那女子不知什麽身份,每次去不帶丫鬟侍女,僅有一輛馬車夫跟著,很是神秘。


    最為奇怪的是,那日後沒幾日功夫,陳四海就把那宅子賣了,再沒去過。


    陳千裏聞言越發覺得這其中有隱情,索性吩咐親信盯牢陳四海,他的任何奇怪的舉動都要報他知道。


    這日一早他去給母親請安,去的早了點,父親的姨娘們剛剛請過安出門。


    見到陳千裏過來,海陵侯的妾室們紛紛往旁邊避了避,等他過去。


    陳千裏點點頭從她們身旁過去,進了母親的房間,剛跨進房門,鬼使神差,他又退了一步向外看去,姨娘們各自走在甬道上,給了他一個個背影。


    他的目光盯緊其中一個身影,那姨娘身材細瘦,行動起來如弱柳扶風,很有幾分風情。


    他腦中不由想起那姨娘的麵容來,那是父親哪一年納回來的他沒印象,隻記得她原本生得很是妖嬈。後來生了個兒子,卻不幸出痘,她親自在身邊照料,也染上了痘疹,孩子沒保住,她自己雖留了一命,但臉上留下痘痕,父親不喜,漸漸冷落。


    海陵侯妾室多,他作為嫡長子其實跟那些姨娘並不熟,之所以還記得這位姨娘,還是因為她兒子生病時她盡心盡力照顧,很的祖母喜歡,讚了好幾回,叫其他妾室狠狠說了一段酸話。


    他記得那姨娘姓張還是什麽了?


    請過安出門,回到院子立刻叫來他屋裏伺候的大丫鬟秋問進來詢問,才得知那姨娘原來姓章。


    沉思一陣,吩咐秋問設法去收買章姨娘院中的丫鬟,若其外出,一定要盡快稟告他,即便他不在,也要報給菜瓜或多福知道。


    沒幾日陳千裏上衙時,多福找去刑部見他。


    陳千裏在刑部職方司,年紀輕輕坐著職方司郎中的位置,所以他內心對趙衍、沐昀、趙玉京等無所事事之人頗有些看不上眼。


    多福稟報今日章姨娘出門去了,“小的派了阿武跟出去,章姨娘進了福井大街的一家成衣鋪子,阿武在外麵等了許久不見人出來,覺得蹊蹺,自己裝作客人進去查看了一番,發現隻有章姨娘同行的丫鬟等在裏麵,章姨娘卻不知哪裏去了。”


    陳千裏抿抿嘴,那日見到的定是章姨娘無疑了。陳四海這老王八敢給他父親戴綠帽子,真是活膩歪了!


    “阿武心知不妙,料想是從後門出去了,急忙去後門處打探一番,問了好幾個人,知道章姨娘是坐了馬車出去的。阿武一路打聽一路問,終於摸到了杏花胡同的一所宅子。又跟附近鄰居打聽了一番,鄰居稱那宅子的主人是個五十上下的老爺,剛搬去沒多久,平時也不怎麽去,也不跟鄰居交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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