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衍悄無聲息摸出一支箭,把尾羽在弦上扣好,然後把方才順道撿來的一顆小石子隨便朝一個方向扔出去。


    杜豹飛三人聞聲立刻將箭尖對準石子飛去的方向,便在這時,三人注意力集中過去的瞬間,一支長箭自茂密的枝椏間飛出,去勢疾如閃電,“噗”一聲徑自紮入一人的太陽穴,登時將他的腦袋射個對穿。


    杜豹飛大叫一聲小心,眼見已然遲了,立刻將箭尖對準箭失飛來的方向鬆開弓弦。


    兩人射出的箭一前一後,幾乎趙衍的箭甫紮入那名擊刹頭上,杜豹飛的箭便射了過來。


    趙衍百忙中將身體一側,利用粗壯的樹幹擋下飛箭,隨即另一人射出的箭也擦著樹幹在他身體另一側飛過,“奪奪”兩聲,先後插進他麵前的枝椏上。


    趙衍一邊取箭搭弓,抽空暗讚,反應速度還真快,擊刹司能讓淳和帝如臂指使,果然有其出眾之處。既然出色,這條臂膀無論如何得給他砍下來!


    聽著不遠處腳踩在枯葉的的聲音,知道兩人正在靠近。這會兒兩人一定集中全副注意力,再想射中不易,當然,他這邊有樹幹為屏障,他們要想射中他也不是易事。


    趙衍索性收了弓箭,小心不弄出聲響,鑽過密密匝匝的枝椏,從樹上翻下藏在樹後。


    大樹的主幹更粗壯,更有利於掩藏他的身形。他探出頭看過去,兩人已在十來步開外,這個距離若能再射一箭……


    趙衍心隨念轉,手上已經將弓弦拉滿,這次的目標依舊不是杜豹飛。


    杜豹飛能擔得起擊刹司頭號殺手的稱號,功夫自然不弱,不然何以服眾?


    趙衍沒有把握一箭要了他的命,所以也就不費那功夫,先將他的羽翼一一剪除,留他一人就如同沒有爪牙的老虎。


    此時不知怎的突然想到洛明光,也不知道擊刹十二找沒找到她,她能不能應付得來,心中不由有些牽掛。


    當初留她在原地等候,一是帶著她難免施展不開,二是杜豹飛不見她,很可能會分開人手去尋找,這樣就為他減輕了壓力。雖然心中認為她身懷異術,不會有危險,但這會兒也難免胡思亂想,擔心對方箭過於快,她應變不及該怎麽辦?


    若她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想想還是挺難過的。


    或許是因為這會兒突然擔憂起洛明光,或是對方過於警覺,這一箭竟然沒有竟功,在對方的閃避之下,僅僅隻是洞穿肩膀,巨大的力道將人帶著掀翻在地。


    箭射出去,杜豹飛竟然看都不看下屬,飛速也像他射了一箭,旋即拋弓跨步拔刀,一氣嗬成,瞬間已經到了樹前。


    趙衍反應自然不慢,長弓斜斜劈出去,將箭支打落。


    隨著對方的接近,雙方距離已經不適合弓箭施展。趙衍立刻收攝心神,同時也扔了弓,橫刀緊跟著出鞘。


    這一步短兵相接,雙方正麵交鋒,已是沒有任何花俏可言,拚的是幾身的實力。


    說來話長,實則風馳電掣間兩人已經雙刀相磕,鏗鏘聲中兩人各退一步。


    杜豹飛一雙眼毒蛇一般看過來,陰陰一笑:“趙世子藏得真夠深的!”


    趙衍麵無表情,淡淡道:“過獎,僅比擊刹司好上那麽一點而已。”


    杜豹飛眼睛一縮,他果然知道擊刹司的存在!想必不僅僅是知道而已,己方的情況這位貴公子應該了如指掌。


    皇上和掌司大人都走了眼,在兩位看來,一個被內宅老婦養大,有爹跟沒爹差不多的孩子,會被養成個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的廢物!


    即便兩次行刺失敗,那兩位還覺得是順義王對兒子的保護到位,身邊養的護衛得力。


    可順義王的兒子怎麽會被養成廢物呢?


    當初被高祖親自教養,屢屢誇讚天縱奇才的順義王,怎麽會生出個廢物?


    這個認知在他領著手下進山被伏擊時,他已經明白過來,也瞬間明白他兄弟杜虎眉至今聯係不上,應該是凶多吉少了!


    明知對手已有所準備,他還是不得不前往,他沒有退路。一來對方容不得他後退,二來他若後退,威信盡失,今後何以服眾?何況他不能讓兄弟白死。


    多說無益,今日之局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杜豹飛高高舉起長刀揉身而上,刀鋒向著趙衍頭頂劈下。這一式簡簡單單,沒有任何花招。實則他以力量見長,原本就不需太過花俏的招式。所謂一力降十會,在絕對的力量麵前,任何花俏隻會被摧枯拉朽。


    但趙衍顯然不會按照他的意願走,麵對這惡狠狠,如泰山壓頂的一刀,他沒有舉刀格擋,而是合身前撲,像要衝入對方懷裏一樣,手中橫刀直刺,直奔他大開的胸門而去。


    這便是橫刀與普通刀的不同之處了,普通刀類,不論是直刀還是彎刀,隻適合砍一式,而橫刀因為刀柄直長,刀尖斜切,還可以像劍那樣直刺。


    杜豹飛一刀劈空,刀鋒激起地上草葉四下紛飛。這招眼看已老,回防已是來不及,匆忙間他身體急向後仰,險險避過這招。


    多年殺手生涯,練就了他敏銳的感知力,他的上身依舊折疊般仰在後麵,卻感到一陣森森寒意,不及思考,他已順從身體的本能反應,順勢向後一倒,連打幾個滾兒。


    匆忙間眼角掃到趙衍的橫刀襲擊他前胸是虛,等著他直起腰身再切喉才是真。


    這一下交手,雙方大致都對對方的能力有了初步了解,杜豹飛以力見長,招式樸實無華。而趙衍以奇招和詭譎敏銳的心思見長。今日誰會埋骨此處尚未可知,但雙方皆會全力以赴。


    杜豹飛一個鯉魚打挺跳起來,揮刀再上,左劈右砍,刀勢淩厲,勢若瘋虎。


    趙衍在其中左突右閃,有若遊魚,電閃雷鳴的十幾招過去,雙方的兵器竟未有一次相接!趙衍不輕易出刀,每次舉刀,必攻在杜豹飛必救之處。


    而杜豹飛傷勢未愈,更兼上山時的一場激戰,鐵打的人也受不住。所以除了方才第一記全力施為外,也是沒有把握時盡量保存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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