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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望之走後,嬌娘又小睡了一會才懶懶起身,吩咐銀寶跟李管家知會一聲,去承恩侯府請徐大夫來王府請脈。


    金寶是個手巧的,多數時間都是由她為嬌娘挽發,待挽了一個低垂似柳的倭墜髻後,輕聲開口道:“主子,您怎麽想讓徐大夫過府了?”自家主子的身子她最是清楚不過了,承恩侯府的娘子自小便是精細的調理身子,如那女人病素來是不曾有過的,想到這裏,金寶眼睛突然一亮,瞄向了嬌娘平坦的小腹,暗道,主子莫不是有了吧!


    嬌娘透著琉璃鏡瞧見金寶喜形於色的模樣,不免失笑,搖頭道:“胡思亂想些什麽,讓徐大夫過來不過是為我請脈罷了,雖說自進府我便小心行事,卻也怕無意間著了那人的道,不過是求個安心而已。”


    金寶眨了眨眼睛,說道:“主子,咱們平日的吃食都是由小廚房料理的,那小廚房都是咱們的人,素來不容旁人沾手,王妃便是想使那下作手段怕也沒有機會。”


    嬌娘微微一笑,略有幾分深意的說道:“平日裏供給給小廚房的蔬果可都是來自大廚房。”


    金寶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倒是愣了半響,之後心頭多了幾分憂慮,忙道:“那可怎麽是好,若不然日後便不用大廚房供給的蔬果,奴婢使人去外麵采買。”


    嬌娘拍了拍金寶的手,輕笑道:“哪裏能如此行事,莫說沒有這個規矩,便是爺允了,不是明著告訴別人我疑心王妃嘛!”這般說著,可嬌娘的眼神卻明顯冷了幾分。


    金寶正要開口說些什麽,同貴卻是自外匆匆而來,神色帶了幾分慌張。


    嬌娘秀眉輕蹙,不知何事竟能讓一向穩妥的同貴失了態,


    “主子,三爺帶著徐大夫來王府了。”


    同貴話一出口,金寶變了臉色,驚慌的看向嬌娘,嬌娘卻是一怔,隨即娥眉緊鎖,麵色微微一變。


    那廂魏三郎與王妃見過禮後,便讓丫鬟帶著前往了墜玉閣。


    魏三郎步伐閑適,頗有些漫不經心之意,一雙攝人魂魄的桃花眼隨意的打量著王府的景致,薄唇銜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意,當真是蠱惑人心的俊俏郎君。


    一旁帶路的丫鬟悄悄的打量著魏三郎,清秀的小臉暈紅一片,心下暗暗道,怪不得都說承恩侯府出美人,那魏側妃已然是個罕見的嬌人,這兄長亦是俊美不凡,也不知那承恩侯府是哪輩子燒了高香,竟讓這些神仙似的人物皆進了他家的門。


    不管嬌娘與魏三郎之間有何嫌隙,兄長來訪,她自是要出去相迎一二,故而在魏三郎踏進墜玉閣後,嬌娘搭著同喜的手站在了正房前,臉上適時的揚起幾許嬌美的笑意。


    見那一身紅袍緩緩朝自己走來,嬌娘蓮步輕移,上前迎了迎,口中道:“三哥怎麽來了?”


    魏三郎步伐頓住,站在離嬌娘幾步遠的距離細細的打量了她一遍,桃花眼中半是含情,朗聲笑道:“怎麽?莫不是不歡迎?”說罷,徑直笑了起來,解釋道:“李管家使人上門請徐大夫,我擔心妹妹,就隨著過來瞧瞧,聽說前幾日你撞傷了額頭,可有留下什麽病根?”


    嬌娘一邊請魏三郎入花廳,一邊說道:“早已無礙了,倒惹得三哥跑了一趟,當真是妹妹的不是了。”


    徐大夫跟在魏三郎身後,先見了一番禮,之後在魏三郎的示意下,仔細的診了脈,說道:“側妃確實無礙,隻是脾胃略有幾分寒狀,想來是在吃食上不曾注意,容小人開個調理的藥膳方子,每日吃上一盅不出一月便可調理過來。”


    嬌娘微微頷首,讓金寶帶著徐大夫去偏廳寫方子,順便吃些茶水。


    魏三郎倒是自在的斜倚在寬倚中,眉眼含笑的盯著嬌娘瞧,待徐大夫離去,便笑道:“你這院子修整的倒也算雅致,隻是卻比不得臨水閣的精美,妹妹哪天得空不若回來住上幾日,那臨水閣我可是日日都讓收拾著,就怕妹妹哪日回來住的不夠舒心。”


    嬌娘麵色卻是一變,微微有幾分冷意,淡聲道:“我已經是出了閣的人,哪裏能沒事會娘家小住,三哥這愛開玩笑的毛病怎麽至今還沒有改。”


    魏三郎不以為意,隻端著蓋碗呷了口茶,之後咂了咂嘴,說道:“看來這王府也不見得比咱們侯府好到哪裏去,就說這茶妹妹怕是就吃不慣吧!今兒來的匆忙,明兒我打發人來給妹妹送些好茶,免得委屈了你。”


    “三哥又說笑了不是,這王府錦衣玉食的,有何委屈之處,我勸三哥還是慎言的好,免得給父親平添麻煩。”嬌娘長眉一挑,哼聲說道。


    魏三郎笑了起來,慢悠悠的起身,度步至嬌娘麵前,直到嬌娘頗有些不自在的錯開了眼眸,這才笑道:“王府說是錦衣玉食卻也不差,可比之咱們侯府,卻還是差了三分,妹妹往日在侯府時可是金尊玉貴的嬌寵著,我哪裏舍得讓妹妹受一丁點的委屈。”說道這裏,魏三郎微微俯下身子,抬手修長如玉的手探向嬌娘細膩瑩白的臉頰。


    嬌娘嬌容一側,臉色一沉,聲音亦冷了下來:“三哥還是自重些的好,這可不是承恩侯府容得你胡來的地方,我雖是你的妹妹,可你也莫要忘了,我也是豫親王的側妃。”


    魏三郎勾唇一笑,自行一派奪目風采,不以為意的摩挲著並未碰上嬌娘臉頰分毫的手指,眼底蘊著款款柔情,溫聲道:“妹妹這才出嫁幾日,怎麽就如此與我生分了,當真是讓我這個做哥哥的傷心啊!”


    嬌娘有些著惱,耐不下性子與他胡扯這些,便道:“三哥如今也瞧見我身子無恙,這畢竟是王府內院,我這也不便讓三哥久留了。”


    魏三郎輕笑出聲,他的嬌娘入了這豫親王府倒是變成有著鋒利爪子的小貓了。


    “妹妹別惱,我這連坐了一盞茶的功夫也沒有,你就如此攆我,就不是旁人生疑嗎?”說著,不等嬌娘開口,又道:“如今入了夏,這天也漸漸熱了,你自幼便畏暑,我怕你耐不住這暑氣,便尋了五百斤冰,過幾日給你運來。”


    嬌娘微微一愣,沒有想到魏三郎竟還惦記著這個,心中便是在惱,臉色也緩了下來,隻道:“三哥別費心了,這王府也快到發放冰的時候,你買的那些冰還是自己用吧!”


    “豫王妃的節儉一貫可是出了名的,往年不到七月可不會放冰,你也莫要與我爭執了,就當做哥哥的一份心意,難不成妹妹還不肯收下?這五百斤冰你先用著,不夠在了使人告訴我一聲。”魏三郎微微一笑,正了正臉色,又道:“這次過府一來是看看你,再者就是有件事要知會你一聲,豫王妃的父親要進京了,我打聽了一下,這次是帶著人來的,這王府裏到時候怕是要添上新人了。”


    “三哥哪裏得來的信兒?”嬌娘秀眉輕蹙,她這日日在王府的都不曉得事情,他又是從哪裏得知的。


    魏三郎搖著手中的扇子,姿態風流寫意,俊秀的眉眼輕輕一彎,薄唇溢出笑聲:“妹妹這就不用管了,隻需記得,若是有什麽事隻管叫人通知我便是了,莫要逞強,我可不想我疼寵著長大的妹妹受了旁人的委屈。”魏三郎麵上帶著一貫的笑意,隻是眼底略過一絲陰鶩狠戾。


    嬌娘略有幾分動容,不管魏三郎是如何對待其它姐妹,心裏對她存了什麽念頭,至始至終他卻是不曾害過她分毫。


    輕聲一歎,嬌娘眼底的冰寒略有幾分融化,軟聲道:“三哥日後莫要為我的事勞心了,過好自己的日子比什麽都強,早日讓三嫂生下嫡子才是正經事。”


    魏三郎唇邊的笑意一斂,聲音淡了下來:“妹妹隻管護好自己便是了,我的事你還是少操心的好。”說到這裏,魏三郎話音兒一頓,用複雜的眼神看了看嬌娘平坦的小腹,說的話似從牙縫中碰觸一般:“在這王府想要立足,子嗣比什麽都來得重要,男人的寵愛終究是靠不住的。”


    “我自是明白,三哥日後莫要在來王府了,你雖為我兄長,可王府女眷眾多,難免會遇上,若有個衝撞牽連的到底是承恩侯府。”嬌娘垂著眼眸,淡聲說道。


    魏三郎嘴角浮起一抹冷笑,隨即把手中的折扇一攏,燦若桃花的眸子淺彎著,卻帶著幾分涼意。


    “妹妹好生保重,有什麽事隻管使人告知我便是,你且記得,我魏三郎的妹妹可不是容得人隨意欺辱的。”


    說罷,拂袖而去,隻是那翻飛而起的紅衫卻隱隱透著一股火焰熄滅後的寥落,莫名的讓人感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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