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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不過卯時剛過三刻,嬌娘就醒了過來,這一夜她始終沒有睡的踏實,習慣性的身子一翻,對上一雙深邃微帶著冷意的眸子,嬌娘先是一怔,才反應過來她如今是□□,忙扯過錦被裹住身體,一張小臉卻是羞個通紅,以至於沒有注意到戚望之異樣的眸光。


    戚望之一笑,卻沒有留戀於床榻之間,坐起身子後,長臂一伸掀開了大紅的帷帳,揚聲了喚了丫鬟進來伺候。


    同喜和同貴跟在許嬤嬤身後,另有二個著了碧水色裙衫的陌生的丫鬟伺候著戚望之更衣梳洗,嬌娘撩起眼皮看了一眼,眼底閃過一抹隱晦,麵上卻是不動聲色,隻一副嬌懶入骨的模樣,攏著錦被,在榻上嬌滴滴的開了口:“爺,今兒可是要帶妾進宮請安?”按照規矩,她合該進宮叩謝聖上跟皇後娘娘,不過自孝仁皇後病逝以後,聖上也就在沒立後,今兒少不得得去皇貴妃那走上一遭,還有太子爺與太子妃,也是該去拜見的。


    戚望之換好了衣服,笑著走了過來,道:“不急於一時,先用過早膳的。”


    嬌娘應了一聲,媚聲媚氣的,之後招手讓同喜、同貴上前伺候她更衣梳洗,同喜、同貴早是做慣了這些的,手下麻利兒的把熏好的長身錦裙展開,一會的的功夫,就給嬌娘挽了一個俏麗的墮馬髻,身上雖是著的鵝黃錦裙,不帶一絲豔色,可發釵卻挑的一色的紅寶石,華麗的耀眼。


    戚望之坐在寬倚上瞧著,嘴角銜著幾分笑意,見嬌娘收拾妥當,這才緩緩起身,從妝匣子裏挑出一支濃鬱潤澤的紅翡垂珠步搖,比了比,順手就斜□□嬌娘的左髻處,輕讚了一句:“你很適合紅色。”


    嬌娘麵上帶笑,心下卻琢磨著這句話可有深意,口中卻是軟聲道:“爺覺得適合,那妾就適合。”


    戚望之失笑,不想這小東西下了床榻是這麽一個軟和的性子,他可記得昨夜那尖尖的爪子抓的自己後背出了好幾條子的血絲。


    剛想張口戲言幾句,剛伺候著戚望之更衣的碧衫丫鬟就走了過來,柳腰輕輕一軟,福了一禮,道:“王爺,王妃剛剛使了人來問今兒可是在墜玉閣用膳?若是再這,王妃就打發人把膳食送來。”


    嬌娘聽了這話,心下冷笑,嬌顏卻是一派天真的嬌憨,挽著戚望之的胳膊嬌聲道:“爺,王妃姐姐真是體恤人,知曉妾這墜玉閣沒有小廚房,便是想做些什麽也沒個法子。”


    戚望之嘴角微勾,卻是與那丫鬟道:“讓人回了王妃去,今兒我去她那用膳。”


    碧衫丫鬟一怔,倒是沒有想到王爺會這般給王妃臉麵,或者是,在第一日就如此打了魏側妃的臉麵,眸光不由探上那嬌美的讓自己都想多看幾眼的女子身上,卻見她一派天真笑顏,竟似個不諳世事的孩子一般。


    戚望之回首看了看嬌娘,見她眨著一雙波光瀲灩的眸子,神色嬌憨的讓人憐愛,想了下,便笑著道:“今兒就不陪你用膳了,一會讓人送幾道你喜歡的吃食,用過早膳後我帶你進宮,如今未跟父皇與皇兄見過禮,不好先拜見王妃。”這話,算是解釋給嬌娘聽了。


    嬌娘乖巧的應了,邁著小步子,依依不舍的送了戚望之去了頤和軒,回身,卻是關門,隻留了同喜、同貴在內室伺候著,銀寶與金寶自是守著外間的門。


    隨手拔出戚望之插在自己發髻上的紅翡垂珠步搖,嬌娘拿在手裏把玩著,半響後才冷笑一聲:“好一個賢名在外的豫王妃。”不過才第一夜,就要給她下了臉子,這顏麵她若是不找回來,日後讓墜玉閣的下人如何服她。


    “主子。”同喜見嬌娘一臉寒霜,生怕她又使了性子,忙小心翼翼的喚了一聲。


    嬌娘撩起眼皮看了一眼同喜,這一眼微冷:“剛剛那一出可瞧明白了?”


    “奴婢瞧明白了,主子放心,奴婢等人必然不會讓人挑了錯處,給您丟人。”同喜態度謙卑的回道。


    同貴卻是咬了咬嘴角,略有些不滿的道:“主子,王妃此舉也未免太上不得台麵了,今兒可是第一日,哪有巴巴的來叫人的,哪個府裏也沒有這個規矩,男主子睡在了哪裏,早上自是要留在哪個院子用膳,王妃若真是有心,根本就不會有這多此一舉的問話,自是打發人把膳食送來便是了。”


    嬌娘笑了起來,卻沒有斥責同貴,隻因這話說到了她的心裏,豫王妃如此明晃晃的使人來問,不就是因為沒有給她這墜玉閣備下小廚房嘛!她是側妃,按照慣例,合該有個屬於她的小廚房的,偏生這院子給她收拾出來了,就忘記這一項?


    “幾個女人掙同一個男人,哪個會有什麽心。”嬌娘淡聲說了一句,雖說豫王給出了解釋,可王府的奴才卻隻會看見第一日豫王就撇下了自己去了頤和軒,隻怕現下自己不得豫王歡心的流言就在王府裏傳了起來。


    二手撐在寬倚的扶手上,嬌娘直起懶懶的窩在椅背上的身子,冷聲道:“她若真有能耐,晚上也把人從我這叫走才叫做本事,我倒要瞧瞧,今兒晚上豫王要留在哪裏。”王妃既借著豫王下自己的臉子,她自是要借著豫王把這臉子撐起來,至於旁的,來日再算。


    頤和軒送來的吃食,嬌娘一口沒碰,原封原樣的讓人送回了大廚房,隻喝了幾口涼了的茶水,直到豫王使人來傳,這才對著琉璃鏡把紅翡垂珠步搖按著原位插了回去。


    到了皇宮,皇上身邊伺候的公公早早等在了宮門處,傳了皇上的旨意。


    戚望之帶著嬌娘直接去了皇貴妃的毓德宮,毓德宮內,皇上跟太子、太子妃正說著話,見戚望之來了,皇上露出笑意,至於嬌娘,不過是隨意的瞧了幾眼,問了幾句話,見她雖是庶出,卻應答自如,舉止也大方得體,又是個極美貌的,留在兒子身邊伺候也不算辱沒了兒子,倒是大方的賞了些物件。


    之後給皇貴妃、太子爺跟太子妃見了禮,皇貴妃自是也有一番厚賜,太子妃也笑盈盈的跟嬌娘敘了幾話,讓她閑暇時間就來太子府玩,態度甚是親和。


    太子妃之所以如此,自有她的用意,豫王此人,素來於女色方麵不大上心,這一次能親自開口討人,必然是心裏對此女有幾分看重,作為太子妃,她自是要拉攏拉攏豫王身邊的女人,再者,她對豫王妃那個裝模作樣的女人素來是看不過眼。


    “太子爺,您說臣妾說的可好?”太子妃正與嬌娘說道過幾日就讓人接她過太子府做客,便扭頭問向太子爺,尋求他的附和,卻不想這一眼看的她心頭一跳,竟見太子爺愣愣的看著嬌娘,也不知是走神了還是如此,忙扯了下他的袖擺,重複了一遍剛剛的話,可心下不免有些不悅,雖說這魏氏委實有幾分顏色,可也不至於讓人看呆了去吧!且身份上還是弟妹,太子爺未免也太失態了些。


    太子爺回了神,尷尬的應和了幾聲,可眼神卻不自覺瞟在了嬌娘的身上,氣的太子妃險些繃不住笑臉。


    皇貴妃也瞧出了太子爺的幾分異樣,尋了個由頭就帶著太子妃與嬌娘去偏廳敘話。


    皇貴妃是個本分女人,雖說太子爺跟豫王的姨母,卻從未拿大過,她也明白,太子的位置隻會是孝仁皇後的兒子,雖說太子爺身子骨不好,可後麵還有豫王頂著,怎麽著也輪不上她的兒子,除非太子跟豫王雙雙病逝,她兒子才有那麽幾分可能,不過這個可能實在太過飄渺,她想都不敢想,至於話本子裏的什麽奸妃下毒謀害皇子,殘害嬪妃,那更是不可能了,皇宮是什麽地界,毒藥是你說帶進來就帶進來,你當是自己家那幾平小房呢!真要說殘害,也不過是落井下石罷了,若是跟哪個嬪妃有仇有怨,她再不幸進了冷宮,那好了,有仇報仇,有冤抱冤吧!沒事去冷嘲熱諷幾句,最好給她氣出病了,生病更好了,不讓太醫盡心醫治便是了,不過是冷宮的罪妃,病死也算不得什麽大事,所以,皇貴妃這麽多年下來一直是本本分分,隻等著將來新皇登基,她就被英王接出宮去榮養,至於皇太後的身份,她更是想都不敢想了,她若是成了皇太後,那她兒子是什麽?新皇能放心?所以,別說皇上沒想過冊封她為後,就是哪天糊塗了,生了這個念頭,她也得萬般請辭,避開這禍事。


    所以說,皇貴妃此人,是一個既聰明又安分的女人,故而太子與豫王對她也頗有幾分敬意,畢竟他們母後病逝後,確實是皇貴妃護著他們二人長大的,就連在皇上麵前,皇貴妃也是經常為其二人多加美言,不讓那些生了妄念的嬪妃有機可乘。


    皇貴妃的兒子是英王,英王的側妃是嬌娘的胞姐,所以皇貴妃對嬌娘不免也有幾分親近,剛剛在皇上麵前她也沒有細細打量過嬌娘,眼下得了空,多看上幾眼,卻是愣了一下,之後溫聲問道:“本宮瞧著你與華娘的模樣不大相似。”


    這話一出口,嬌娘也是愣了一下神,因為豫王早前也問過此話。


    “妾跟五姐姐確是不大相像,五姐姐模樣隨了妾的生母五姨娘,妾的模樣,倒也不知是像了誰……”嬌娘把跟豫王說過的話重複了一遍。


    皇貴妃了然的點了點頭,話卻說的有些意味不明:“你這模樣生的好,也難怪得了望之的喜歡,日後隻管好生的伺候你家王爺,你的福氣還在後麵呢!”


    嬌娘微微一笑,露出二個嬌俏的小梨渦,點頭稱是,心下卻是泛起了疑惑,隻覺得皇貴妃似乎話裏有話,難不成因為她模樣生的好,豫王就會厚待於她了?真若這般膚淺,那豫王府的後院裏隻怕是會住滿了絕色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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