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離開了,錢娟看著又變得空無一人的房間在地上呆坐了好一會兒。


    那個瘦高的男生倒給她的茶水放在距離她不足一米的地方,散發出特有的香味在整個房間裏彌漫。


    談談的味道通過嗅覺傳遞給了大腦之中,一向焦躁不安的情緒神奇般的被撫平。


    錢娟已經很久沒有感受過這樣的平靜了。


    “....這個...是真的有用吧....”


    這個想法讓女人暗暗的鬆了口氣,想從冰冷的地板上站起來時,卻發現雙腿因為蜷縮的太久,膝蓋發出了極端的抗議。


    又坐了好一會兒等待著著酥麻的難受感過去之後,女人才從地上慢慢的爬了起來,拿著那杯茶和那一小瓶的精油一瘸一拐的回到了臥室。


    把精油滴在了床邊的熏香爐裏,原本淡淡的茉莉香迅速的被替換成無法說清的混合香味。聞起來有些像薰衣草還帶著一點點的百合的香味。


    女人無力的坐在床邊,端起還冒著溫度的茶水抿了一口。清新的茶香沿著喉管迅速擴散到了全身的每一個細胞。


    疲憊至極的身體在兩種香味的作用下終於發出了慵懶的信號。


    “...真的...很管用...啊”


    女人迷迷糊糊的進入了夢鄉。


    “小錢?今天精神不錯麽”


    高姐看著今天和以往完全不同的女孩,忍不住讚歎了一句。


    今天的錢娟很明顯可以感覺到比以前有精神,不管是在工作上的反應還是在別人和她說話時的反應,都可以感受到她的精力。


    “嗯”


    錢娟抬起頭來看著高姐,漏出一個淺淺的微笑。


    她已經很久沒這麽輕鬆了,昨天晚上久違的好眠讓她一夜無夢到了天亮。醒來時空氣中淡淡的香味幾近於無,身體上每一個細胞都發出了輕鬆的呼吸,一向沉重的身體感到無比輕鬆連走路都輕快了幾分,同時連那個一直困擾著她的東西也.......


    “錢娟,中午一起去吃飯吧”


    “...好”


    人的心情一輕鬆起來,似乎好事也接踵而至。偶爾接受同事的邀請似乎並不是什麽壞事。


    今天的一切似乎都很順利。工作上、同事關係上、甚至包括久違的....親友。


    “媽?”


    錢娟看著電話來電提示,猶豫了很久才接通了電話。


    “娟?最近咋樣?”


    聽到熟悉的聲音從聽筒裏傳了出來,錢娟的鼻子一酸,眼淚差點就掉了下來。


    “沒事,媽,我挺好的,怎麽了?”


    把失控的情緒壓抑下去,努力避免母親聽出自己話中的情緒,錢娟用盡可能平靜的語氣反問著。


    “....沒啥,沒啥事就不能給你打電話了?”


    母親帶著嗔怒的責罵從話筒裏傳了出來,惹得錢娟輕笑了一聲。


    “....有什麽好事麽?”


    母親對孩子的事情是十分敏感的,這一聲輕笑,讓對麵的情緒也輕鬆了不少。


    “...沒事..就是昨晚睡了個好覺”


    這個回答讓對麵的人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說道:


    “還在作噩夢?”


    “媽,沒作了”


    “...娟啊,你別太在意,你劉姨也不是真的那麽想的,你知道的...”


    “我知道的媽,這跟那沒關係,我隻是壓力有點大”


    聽到女兒這麽說,對麵的人也輕鬆了許多,開始絮絮叨叨的說著她打電話的原因:


    “我呢,昨晚夢見你哭的跟個淚人似得,所以今天你哥正好要去你那裏辦事,我就讓他順便捎帶些東西給你了”


    “哎?哥要來?”


    “嗯,先跟你說一聲,還有藥要好好的吃啊”


    話筒裏絮絮叨叨的聲音,帶著母親對孩子的牽掛,聽得人心頭暖暖的。


    “吃著呢....啊,工作又來了,我先掛了”


    錢娟找了個借口掛掉了電話,她怕她再說下去就要哭出來了。


    她沒有辦法告訴別人發生了什麽,沒有辦法告訴別人那個一直跟在她身邊時時刻刻提醒著那個夏天的“劉冰”。被母親壓著去醫院看了了不少次,得出的結論也無非是抑鬱症,開了一堆藥忠告她一定要好好休息別亂想,可是除此之外就沒有更有實質性進展的做法。


    她不敢告訴別人有個“小男孩”一直跟在她身邊,她害怕說出來就會被送去精神病院。


    有時候她甚至懷疑,是不是自己真的瘋了才會看見“它”。


    想到這裏,錢娟抬起頭來環顧著辦公室的四周。現在是中午休息時間,大部分的同事已經離開了辦公室,隻有那麽一兩個還坐在原位忙碌著自己手頭上的工作。那個“它”總是站在房間的角落裏陰鬱的盯著她看。每次她都害怕看見那雙突兀的眼睛而不得不低著頭。


    有多久她沒有這樣抬起頭來看著四周了?


    “錢娟?你好了沒?”


    門口又傳來同事的催促聲,看著電腦銀幕上寫了一半的材料,錢娟選擇了保存關閉。


    “來了”


    她一定可以走出來的,這個野玫瑰事務所一定可以幫她脫離那種生活......一定!


    “你們說,那女人會在聯係我們麽?”


    王凱躺在沙發上,兩眼防空的盯著天花板問著。昨天晚上高揚可是消耗一大杯的安神茶和一瓶特質的精油。這要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的話,很不甘心啊。


    “她一定會在來信息的”


    對此高揚到是有近八成的把握,女人的精神狀態已經相當糟糕,如果她還想活下去就必須求助他們。


    “說起來昨晚,小林子幹啥呢,半天才上來”


    王凱一想到昨天晚上他居然在那種氣氛下坐如針氈了那麽久,就對這兩個“拋棄”他的家夥沒了好氣。


    “...被襲擊了”


    “被襲擊?”


    “嗯”


    陳林把晚上的經曆用最簡短話總結了一下,聽的三個人都露出了嚴肅的表情,尤其是王凱。


    “喂!不是我說,紅姐不是說那種怪物一樣的鬼怪存在的幾率是很低的麽?這怎麽我們動不動碰見的都是這樣的家夥?”


    “又是一個像佘塔一樣隨意操縱鬼蜮的家夥麽?”


    “我不確定那是和佘塔鬼蜮一樣的東西還是隻是一種鬼遮目”


    鬼蜮和鬼遮目是兩個完全不一樣的東西,鬼遮目就是單純的幻覺,幻覺就是幻覺,不管它有多麽的逼真也不存在可以直接殺人的幻覺。


    “.....利用恐懼和幻想然後引誘人自殺的鬼麽?這點紅姐到是提到過”


    “.....為什麽我們總是碰見這種麻煩的事情啊?就不能來個幹脆利落點的家夥?”


    “...那你想解決怎樣的案件?”


    “什麽叫想怎樣的案件?當然是那種連環吃人鬼什麽的,然後我們花點時間找到它然後一言不合的就滅掉!”


    王凱在參與這種事情的時候,確實幻想的是過著這樣的生活,他甚至做好了半夜醒來看見一個鬼蹲在床邊的覺悟。


    “......這小子打遊戲把腦子打傻了”


    馬曉東嘴角一抽搐的說著。


    “嗯,雖然傻了,不過這次我站凱子,如果可以我也希望我們隻是去解決那種附和我們認知的靈異事件,而不是這種心累的玩意,腦殼疼”


    高揚揉了揉眉心,然後繼續講注意力放在電腦上。


    “...你在查什麽呢?”


    “這次委托人的資料”


    “資料?”


    幾個人湊到電腦銀幕旁看著上麵一個簡單的ppt文件上麵記錄的內容。


    “...你從哪搞來的這些東西?”


    文件裏簡單的記錄著這個叫錢娟女人的過去,甚至還有一些簡單的分析記錄,這一看就不是出自高揚之手,這小子雖然八卦但還不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事情,也不可能有人脈可以調動社會資源去追查這些“小事”。


    “紅姐發的工作紀要裏麵的”


    “....你們說,紅姐都是從哪搜集來的這些情報?”


    看著ppt文件上從女人出生到現在為止包括三圍尺寸在內的所有詳細資料,王凱問出了一個所有人都想知道的問題。


    “....生死簿?”


    “....有那東西麽?”


    “鬼知道,不過我們也需要有一個我們自己的情報網啊”


    “...說的也是呢,否則總是靠著紅姐感覺很遜”


    “...而且做什麽都被監視著感覺很不爽”


    “...沒錯!”


    十八歲的年紀正是爭強好勝的時間,這段時間的幾次經曆完全沒有讓四個大小夥子體會到任何的成就感,反倒是一次又一次的挫敗感,哪怕是他們第一次正式完成的任務。


    那壓根就是瞎貓碰到死耗子的好麽,莫名其妙的當了一次保鏢,然後莫名其妙的就完成了任務,還差點拖到了期限之後。


    真是越想越不甘心。


    “嗯?”


    電腦右下角的錢娟的頭像發生了煽動,點開一看很簡單的一句話:


    【晚上八點在錢龍飯店一起吃個飯吧,順便商量一下簽訂合同的事情】


    “....哼!這女人到底是搞文秘工作的,明明簽合同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居然是順帶的”


    “這就是所謂的成熟的交流方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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