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周敏擅自給丫鬟改名之事,餘嬌容意見極大,認為是周敏不尊重她的表現。同時心中也感驚詫,周敏向來對她謹小慎微,怎麽突然做出此等膽大之事?然而改名隻是個開始,自那以後,周敏像變了個人似的,明裏暗裏倒給了她不少難堪。


    餘嬌容剛嫁過來做填房時,周敏還不到兩歲。她為了討好夫君和婆婆,在周家站穩腳跟,不得已裝出賢惠大度的樣子,著實待周敏盡心盡力。隻不過當她順利懷孕,相繼生下一女一子之後,明麵上對三個孩子一視同仁,暗地裏自然偏袒得厲害。


    周望對周敏自小寄予厚望,親自教她讀書識字乃及琴棋書畫四藝,且不惜重金延請宮中退休的老嬤嬤教導禮儀規矩。可他一個男兒家,對後院纏纏繞繞之事,終究不甚了了。周敏這些年來,不知吃了多少暗虧。餘嬌容的小手段卻是瞞不過老太太,隻看在餘嬌容生下一個小子繼承周家香火的份上,她也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故作不知。


    周望對周敏的看重程度連餘嬌容的兩個子女也及不上。餘嬌容看在眼裏,惱在心裏。這惱怒不能對周望發泄,便轉移到了周敏身上。她實在不明白周望為何如此著重周敏,隻能理解為周望對病死的前妻情深意重餘情未了,這更讓她難受。周望對餘嬌容的不滿情緒略有所覺,他將前妻的嫁妝交予她打理,算作是一種安撫。


    這一天晚上賓客散去之後,周敏疲憊不堪的回到房裏,不顧形象仰天躺倒在床上休息。白梨見狀忙拉她起來,說道:“小姐,你這副模樣,要是被人瞧見,告到夫人那裏去,又該挨訓了。”周敏苦笑道:“我的好姐姐,且容我躺會兒。我端坐了一整天,腰酸背痛的,連臉都笑得僵了,好累啊!”


    正說著,黃桃領著窈窕多姿的秋姨娘進來了。秋姨娘是周府唯一的小妾,她原是周敏母親林韞的陪嫁丫頭,在林韞死後被扶做小妾,原意是為了照顧年幼的周敏。誰知秋姨娘這麽些年來,一無所出,倒真把周敏當成了自己的孩子來疼愛。隻是限於身份低微,不好過於表現出來。


    周敏懶洋洋的從床上爬起來,頭釵歪在一邊,發絲淩亂垂在額前,對秋姨娘甜甜一笑道:“姨娘來了。”


    秋姨娘在床邊的凳子上坐下,笑著說:“我正欣慰你長大成人了,偏你這樣,像個野丫頭!若是許嬤嬤見了,非氣得吐血不可。”


    周敏從記憶裏搜尋關於許嬤嬤的片段,身體不由自主隨之打了個寒顫。調皮的朝秋姨娘吐了吐舌頭,暗想不知以前的周敏是怎麽忍受過來的。又慶幸自己沒有穿越在那個時期。


    秋姨娘拿她沒辦法,自從一個月前周敏發過一次高燒後,人都燒得變了性子。以前那種唯唯諾諾膽小怕事的作風全不見了,代之以豪爽果敢不下於男子的作派。


    秋姨娘是樂於見到這種變化的,因為這本就是一個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的世界。周敏能夠立起來,就算是餘嬌容也得避讓三分。她從袖子裏取出一個精美的紫檀木盒子,遞到周敏手上。


    周敏接過,奇怪的看了一眼秋姨娘,說道:“姨娘,你不是已經送過我頭釵了嗎?”


    秋姨娘微微一笑,說道:“你先打開看看。”


    周敏疑惑的揭開盒子,裏麵赫然是一支通體透碧的玉簪。周敏取出簪子細瞧,房內燭火照耀下,簪子泛出瑩瑩綠芒,活物一般似在流動。一望可知是件價值連城的珍寶。


    周敏忙將玉簪放回盒內,說道:“我怎可接受姨娘如此貴重的東西?”


    秋姨娘歎了口氣道:“這並非是我送你的,而是你外祖母托我給你的及笄之禮。”


    秋姨娘口中的外祖母,自然是林老太太,而非餘嬌容之母。周敏一愣,想起今日她的外祖家沒有人過來道賀,才意識到這事的確有些不合常理。


    周敏本是穿越之身,繼承了原主的記憶,卻未將感情也一並繼承下來。她在這個世界生活不過一個月的時光,對這些親人包括她父親,都談不上有什麽深厚感情。反倒是她的兩個貼身大丫鬟黃桃和白梨,因為日夜伺候她,感情還深些。


    周敏見秋姨娘柔美的麵容上浮現出傷懷的神情,心中一軟道:“姨娘,改日我回稟父親,你陪我一道去看望外祖母吧。”


    秋姨娘立即化悲為喜,眼睛隱含淚光,激動的說:“你真的願意去?”


    周敏定定的點了點頭,說:“以前是我不好,聽信餘嬌容的鬼話,疏遠了外祖母和舅舅他們,我希望現在補救還來得及。”


    秋姨娘歡喜道:“你能這麽想,說明你真的長大了。這麽多年來,我一直深負小姐囑托,現在好了,小姐泉下有知,也必感欣慰。你外祖母到時候不知多麽高興呢!”


    周敏隻得暗罵原主糊塗。


    秋姨娘又說了會子話,心滿意足的告辭而去。白梨送至門口,囑咐小丫頭關上院門。返身回屋和黃桃一道伺候周敏洗漱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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