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身酒氣,黑著一張臉,微微眯起眼睛,“聽說,今兒你的本家嫂子來了?”


    這表情,這語氣,很明顯,這貨是來興師問罪的。


    安卉強壓下心頭的不滿,慌忙起身,身子止不住的微微顫抖,“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一雙明亮的大眼睛如同受驚的小白兔一般慌亂閃爍,囁嚅道:“老爺不在家,我……就自作主張見了,但是,沒敢見外男。”


    說罷,怯怯的看了賈赦一眼,雙眸中淚花閃閃,將落未落的,十分惹人憐惜。可是,對上賈赦的眼睛,又如遭炮烙般收回目光,低著頭不敢再看上座的賈赦。


    安卉將受了驚嚇的小媳婦兒一角扮演得絲絲入扣,隻是沒人知道,那眼淚不是她演技好,實在是太疼了。安卉確定,她的膝蓋一定青了。


    安卉那樣的出身,在那樣的家庭,本就不得父親喜愛,再加上時刻等著抓她小辮子的後媽,和經常給她惡作劇陷害她的弟弟妹妹,她時常會惹父親生氣,所以,她非常清楚怎麽說話才能引起她那沒有多少慈愛之心的父親的憐惜。如今,不過是拿來對付賈赦罷了。


    若不是賈赦一進門便坐了下去,以邢氏這嬌小的身體,她隻需站在一旁低著頭便能引起賈赦的憐惜,可是他偏偏坐下了。一個坐著,一個站著,自然是站著的人俯視坐著的人。


    若是賈赦沒生氣,安卉搬一個秀墩兒坐在賈赦旁邊,效果也是差不多的,可是人家偏偏就是在生氣。


    於是,很無奈的,安卉隻能選擇跪下。


    安卉的父親不喜歡她這個女兒,尚且會被她這副楚楚可憐的模樣引起幾分憐愛之心,更枉論原本就對邢氏很是喜愛的賈赦了。他看到安卉這般模樣,心裏什麽氣都拋到九霄雲外去了,伸手將安卉扶起,拉到自己身邊,溫柔的拭去安卉眼角的淚水,“爺不是也沒說什麽嗎?”


    安卉微微抬眸飛快的看了賈赦一眼,見他真的不生氣了,才敢小聲的抱怨,“老爺一進門就虎著一張臉,我……我看了,實在害怕。”


    賈赦搖了搖頭,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幾分笑意。


    安卉轉到賈赦身後,不輕不重的按著賈赦的額頭。


    賈赦閉上眼睛,享受著安卉周到的服侍,原本因為頭痛而煩躁的心,慢慢的,慢慢的平靜下來。


    看到門角邊上秋葉端著托盤,安卉招收讓她進來,親自端了醒酒湯,輕輕的搖了搖昏昏入睡的賈赦,“老爺,喝碗醒酒湯吧?”


    賈赦連眼睛都懶得睜開一下,隻是輕輕地“嗯”了一聲,很大爺的繼續躺著,沒有一點動作。


    安卉見狀,在心裏暗暗歎氣,然後,親自喂到賈赦嘴邊,殷勤的伺候著。


    直到一碗醒酒湯見了底,她才拿出自己的手絹輕輕的擦拭賈赦最近的殘漬,“洗澡水也已經備下了,老爺要用嗎?”


    然後,不出安卉所料,賈赦隻是伸伸手等著她寬衣,並不多說什麽。


    安卉一邊任勞任怨的服侍著,一邊在心裏暗暗吐槽,這古代男人真真是被女人寵壞了啊!他老人家懶得連個手指頭都不想動啊!


    不過,接下來的發生的事讓安卉鬱悶了,這賈赦洗澡,貌似,也是要她伺候的。


    不管安卉心裏怎麽糾結,她還是暈暈乎乎的站在浴桶後為賈赦搓起了背。


    溫熱的洗澡水消除了賈赦的疲憊,也洗去了不少酒氣,人,也就清醒了不少。看著氤氳水汽中安卉那張堪比花嬌的臉,賈赦不禁熱血沸騰,恨不得立刻將她吞入腹中。


    在安卉為他穿衣服的當兒,他緊緊地抱住安卉的腰,壞笑著一吻印了下來。


    安卉倏地瞪大了眼睛,心中警鈴大作,該死的!她,這回是真的不方便了!


    她心裏那個悔了,蒼天啊,佛主啊,幫幫忙吧!早知道,早知道,她當時就不說謊了!果然,說謊害死人啊!


    “閉上眼睛,專心點!”賈赦自然意識到安卉的神不守舍,在她耳邊不算重,卻也不算輕的咬了一下,以作懲罰。


    “老爺,我真的……不方便……”安卉小心翼翼的說,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瞬不瞬的看著賈赦。


    賈赦的臉色一下子變了,隻是這一次,他並沒有鬆開手,一雙眼睛晦暗不明,看不出情緒,“怎麽會這麽久?”


    安卉低下頭,“自從……自從那之後,月事一直都不準,而且時間也……”


    “怎麽不早說?自個兒身子都不知道愛惜?!”賈赦的聲音止不住的拔高了幾個度。


    賈赦的身材本就高大,目測也有一米八幾,邢氏的身體又屬於那種比較嬌小的,目測大約一米六,所以,當安卉低著頭站在賈赦麵前時,隻到他的胸口,賈赦看在眼裏,隻覺得她可憐的厲害,也不忍心在苛責。


    再次將她擁入懷中,賈赦輕聲道:“明兒我去跟母親說,給你請了大夫,別的什麽都不管,隻好好的調養調養身子才是正經。”


    “一點小毛病而已,很不必驚動老太太。”安卉暗暗鬆了一口氣,幸好這廝沒懷疑,若是他知道自己不待見他的話,一定會死得很難看的。不管怎麽樣,以後切不能再撒這種謊了。


    賈赦蹙眉,聲音也冷了下來,“你乖乖聽話便是!”


    話音剛落,又覺得口氣重了,有些僵硬的解釋道:“你年輕,不懂這些,可大意不得!”


    說完,又覺得說這話的實在不像自己,心裏更是糾結。


    安卉自然也看出賈赦對她好,心裏也有些感動,隻是她並不動心,因為賈赦這樣好色的人,對所有漂亮女人都好。


    “是,我知道了。”說著,又看了看賈赦的臉色,安卉小心的提議,“若不,老爺去其他妹妹房裏?”


    賈赦猶豫了一會兒,最後,緩緩地搖了搖頭,“罷了,我累了,我們隻歇著便是。”


    賈赦這麽說,安卉自然也不能說什麽,隻小意兒的伺候著。


    安卉以為,這一夜,她勢必要和賈赦蓋著被子純睡覺,卻不想……


    “老爺,老爺,大姐兒可能病了,一直哭鬧不止,您好歹去看看吧……”


    安卉微微低下頭,掩下眼眸中的淩厲光芒。


    這個聲音,很尖利,看得出來聲情並茂,不過,很陌生,也就是說不是她房裏的人。可是,這大晚上的,能到她的院子裏來,還大喊大叫,若說與她房裏的人無關,卻是不可能的。今兒,是秋葉和秋風當值,哪個把人放進來的,再明顯不過了。


    七姨娘?“迎春”的生母?!


    對於這個人,安卉本來沒有太在意,她,雖比較得賈赦的寵愛,但是,整日低眉順眼的,像是個省心的。沒想到,竟然走了眼。


    把老爺從正經太太的房裏叫走,虧她想得出來?!


    不過,正常情況下,這種沒腦子的小老婆,準是炮灰一個。


    所以,安卉也不跟她置氣,反而非常賢惠的對賈赦道:“老爺趕緊去看看,若是病了,可耽擱不得。”


    賈赦的目光閃爍,意味不明的看著安卉,似是想要看出什麽似地。


    而安卉,則非常坦然的迎著賈赦的目光。


    賈赦突然笑了,“不若我們一起去吧?”


    “是!”安卉雖意外,卻也不拒絕,忙起身服侍賈赦穿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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