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舒服服的洗完澡之後,安卉拒絕了秋雨為她守夜的提議,因為她還有其他事情要做。


    當然,對著秋雨的說辭,自然不是這個了,那是非常完美的外交辭令。


    她微笑著,輕輕地拍了拍秋雨的手,“你且回去好生休息,才是正經。我身邊統共就你一個,自是倚重,這等小事,就不必你親力親為了。”


    一番話說得秋雨心中極是熨帖,甚至是有些雀躍,如果這大太太身邊一個一等丫鬟都沒有,若是她盡心伺候好了,以後指不定就能更上一步,這可是求之不得的事情。雖然沒看到,但是秋雨很有信心,這大太太的尷尬境地一定很快就能扭轉,到時候她的體麵在這偌大的賈府裏,也是數得著的。撞了如此的大運,她怎麽不激動?


    待秋雨離開之後,安卉尋著記憶,在刑氏首飾盒的夾層裏找到了一把鑰匙,然後又從床底下拉出一個不算小的箱子,小心的拂去上麵的灰塵,輕輕的打開。


    入目的紅,灼傷了安卉的眼睛,心,忽的一痛,好似被針刺了一般,算不上劇烈,卻非常尖銳,讓人無法忽視。安卉知道,這不是她的情緒,這是屬於邢安卉的感情。


    大紅色的嫁衣,如火一般,衣衫上繡著鴛鴦戲水,蓋頭上刺著龍鳳呈祥,這一針一線都是邢安卉的心血,是邢安卉最珍視的寶貝。她曾經一邊繡著嫁衣,一邊期待著會有一位溫柔的夫君,慈祥的婆婆,幸福的未來。可是,如今這嫁衣還是這般嶄新,主人卻已香消玉殞。


    心口的痛,讓安卉明白了一件事情,邢安卉是愛上了賈赦。


    一直以來,安卉都理所當然的認為,邢安卉之所以萌生死誌,是因為她的自尊心太強,無法接受自己被當眾打了一記耳光,從而被下人們怠慢、作踐。現在才明白,或許這邢安卉不能接受的不是被當眾打了一記耳光,而是不能接受被“賈赦”當眾打了一記耳光。那記耳光讓邢安卉看懂了賈赦的寵愛,之後的冷漠又讓邢安卉看透了賈赦的無情,這才產生了不如歸去的念頭。


    想明白這個道理,安卉重重的歎了一口氣,癡心女子負心漢,果真是千古不變的定律,女子的悲哀,古今皆同。


    雙手小心的將嫁衣托起來,尋了一個幹淨的容器,虔誠的點上火,安卉低聲念叨著:“邢氏安卉,這是你最珍視的東西,如今,我把它送還給你。你放心,我一定會好好的活著,不會像你這樣癡心錯付,你的弟弟,我會替你好好照顧的,你安息吧!”


    火紅的火舌將火紅的嫁衣一點點吞噬,最後化作一堆灰燼,好似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一如邢安卉的愛情。


    看著那堆灰燼,安卉突然想起了黛玉焚稿那一幕,不由得苦笑,沒想到,來了這紅樓,她也染了幾分林黛玉的心性來。


    收拾好心情,安卉仔細的查看箱子裏的嫁妝,首飾、書畫什麽的還真不少,也值不少銀子,畢竟邢氏出嫁的時候還是四品大員的女兒,這嫁妝上自然不會薄了。隻是,實實在在的金銀卻少了些。邢氏本還有陪嫁的莊子田地,隻是當初她管家的時候跟賈赦的歸於一處了,當時隻想著方便處理,卻沒想到會落到現在這般境地。如今她被禁足,這些東西,多半是賈赦在管。這賈赦縱然不貪這點東西,也不可能巴巴的給她送來,隻怕有等於沒有了。


    更好笑的是,自從她被賈赦禁了足,這每個月四兩銀子的月錢,邢氏可是再也沒有見到一文。這隻有兩種可能,要麽賈赦截下了,要麽就是她那慈祥和藹婆婆壓根沒發放給她。


    安卉承認,她對這賈赦的觀感很差,但是縱然如此,她也不認為這月錢是賈赦給昧下了,到底是當家做主的爺們兒,還不至於貪墨女人的幾兩銀子,這麽一來,這月錢的去處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安卉冷笑,隻能暗歎一句,這賈府真是虎狼窩,邢氏的處境比表麵上看起來還要艱難啊!


    如今,這邢家出了事,賈家又需要打點,這點嫁妝,那是絕對不夠的。若是坐吃山空,恐怕撐不了幾年。開源節流是解決經濟問題的製勝法寶,這節流看起來是不能了,也就隻能選擇開源了。


    想了好久,最後安卉隻能懊惱的扯頭發,你說說看了那麽多的穿越小說,人家穿越前輩左一個發明,右一個創造,上到火藥、大炮、蒸汽機,下到玻璃、水泥、化妝品,無所不能,哪個不是賺得盆滿缽滿,混得風生水起?怎麽到她這就什麽都行不通了呢?


    因為,上訴所有的東西,她都不知道是怎麽做出來的,小說裏也沒仔細說。


    她想著,實在不行,咱也開餐館吧?


    在以前的那個家裏,她的繼母非常不喜歡養閑人,所以總是使喚她,洗衣、做飯、打掃衛生,她都挺擅長的。尤其是做飯,因為繼母及弟弟妹妹的嘴都很刁,很難伺候,所以,她還特意學過。


    可是,根據這邢氏的記憶,不管是邢家還是賈家廚子都燒得一手的好菜,安卉還沒有自大到認為自己來自未來,就比人家專業的廚師強悍,然後,隨便開一個餐館,隨便裝修得現代化一點、特別一點,生意火爆到不能再火爆。


    這麽想著,安卉竟連唯一技能也不能派上用場,怎麽能不鬱悶?


    安卉知道唉聲歎氣也沒有用,心裏卻還是覺得不舒服,憋屈了很長時間,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睡著前,正想著實在不行她也去賣小說去。


    第二天。


    秋雨說服了身邊幾個小姐妹,早早的來到安卉的房間裏伺候。


    當然,除了秋盈,她對安卉一點也不看好,也不希望安卉,因為她知道安卉好,就代表著,她要不好了。看到姐妹們隻顧自己的前程,一點不顧她的感受,於是,秋盈憤懣了。


    與此同時,秋雨也鬱悶了,因為到了大太太的房裏,竟然找不到人。於是,隻能讓所有姐妹們都分散開尋找。


    找了很久找不到人的秋雨突然想到,這院子外麵又沒有人守著,就算大老爺下了禁足令,大太太也不一定死都守著呀!說不定是出去找大老爺去了,想著大太太重拾寵愛,自己也能水漲船高,秋雨樂得合不攏嘴。


    可是,還沒等她yy完,便有姐妹來傳話,這大太太正在她的小廚房裏做菜。


    於是,秋雨更鬱悶了,也不管那丫頭怎麽誇那些菜漂亮,隻一味的的恨鐵不成鋼——這大太太也太不務正業了,勾引,不是,那個……伺候老爺才是正經的嘛!做哪門子的菜呀!又不要你當廚子!


    “太太,您何必到這種地方來?您要什麽,奴婢給您送去……”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眼角的餘光無意間掃到了桌子上花兒,不,不是花兒,那些丫頭還在樂嗬嗬的往嘴裏塞,“這是什麽啊?好漂亮啊!”


    秋雨瞪大了眼睛,稀奇看著大太太雙手翻轉著,一朵漂亮的花兒便在她手中綻放開來。


    “食品雕刻啊!你們不知道嗎?”看著小丫鬟們崇拜的目光,安卉不由得有些飄飄然了,口氣也輕快了不少。


    秋雨仍舊嘖嘖稱奇,“我們知道食品雕刻,可是沒見過這麽多花樣,更不像太太刻的這麽活靈活現!”


    安卉眼珠子一轉,心裏已經有了一番計較。


    食品雕刻,本是她看著有意思,廚師師傅看她又很有些天分,便教了她的。隻是,到底不是專業的,雖然天分好,卻也沒有學出什麽來,隻是花樣多些,卻比不得她下了狠功夫的廚藝,沒想到,如今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了。


    “其實,這很簡單的,你們若是能保密,絕不泄露出去,我就教給你們。”


    這些丫鬟們平日裏再怎麽可惡,也是十幾歲的小女孩,天真浪漫的本性不曾消失,看到這麽美的東西,自然慌忙附和,“我們絕不說出去,太太快教我們吧!”


    安卉點頭,很耐心的教起了徒弟。隻是,教這些徒弟的目的,就實在是不足為外人道了。日後,便見分曉。


    “太太,您怎麽會學食品雕刻呢?”漸漸地大家都放開了,你一言我一語的圍著安卉,很有崇拜偶像的意思。


    安卉臉不紅氣不喘的繼續鬼扯,“無意間看到我們廚子雕了一朵花哄女兒,心下喜歡,便學了。平日裏心情不好的時候,我就刻著玩兒,心情啊,也就好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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