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氏又愣了愣。


    這什麽意思?


    是打算大喇喇的給她扣個屎盆子,明晃晃的來一出栽贓陷害嗎?


    不,他既然是個酸腐的讀書人,想必最看重的就是一文不值的廉恥和顏麵,最推崇的就是虛偽而慫包的君子之風,斷不會幹出這種蠻橫的行徑來。


    “其實,你想的也沒錯。僅憑我聽來的隻言片語,確是不好直接責難你,遑論是理直氣壯的讓大郎放妻了。”


    而韋老爺子果然是一派坦蕩君子的模樣,毫無隱瞞之意,將心裏的小算盤都劈裏啪啦的撥給了眾人聽,“所以,我便以放妻為名,給‘伶俐’的你遞了根杆子,希望你能順著我的意思爬下去。”


    正如韋團兒所想,他就是在詐袁氏。


    “你若是爬到這頭,便要實打實的認了在抓周禮上犯下的過錯,從此夾著尾巴做人,少來煽風點火、無事生非的那一套;若是爬到了那頭,就得替陸家的郎君擔著罪名,同時和娘家保持一定的距離,再也別隨便打夫家的主意,屢屢試探眾人的底線。”


    可她兩頭都不靠,果斷選擇了攀咬馮氏、挑唆王氏的路子,擺明了是唯恐天下不亂的居心,這不由讓他很是擔憂,覺得她隱有變作第二個王氏的苗頭。


    要知道因著王氏的緣故,他自己的大半輩子已經搭進去了,全無前程可言,但礙著多年的夫妻情分,他對王氏向來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能不管就不管的。雖則他已經認命了,卻不希望長子步自己的後塵,過同樣的人生。


    “你別以為自己沒有順杆爬,我就會拿你沒轍了。”


    韋老爺子忽地站起身,緩步走到她的麵前,卻並沒有正眼看她,而是似笑非笑的看著韋玉樹,“大郎,我若是讓你休了她,你會否和我作對?”


    “爹?”


    “你須得認清形勢憑我多年來積累下來的聲望,以及在眾


    人心目中的形象,若真是想修理誰了,還需要費心去找理由麽?四鄰都會幫我”


    偏偏韋老爺子不肯如她預想中那般行事,隻輕輕的一挑眉,然後掃了韋玉樹一眼,說道:“”


    “隻要,你猜外麵的人是”


    “雖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可眼下還沒遇著什麽大災大難,不過是做長輩的訓斥了你幾句,落了你的麵子,就值得你這般上躥下跳了?”


    “捫心自問,你到底有沒有一點兒為人妻者的擔當?有沒有一點兒做長嫂的樣子?你是把韋家當成了你娘家的鋪子,動輒缺斤短兩,討價還價,吆三喝四的?”


    韋老爺子收起了臉上的輕笑,長眉一挑,認真的看著她,說道。


    袁氏聽了,隻覺得自己難受的要死。


    說到底,這一大家子是嫌棄她商戶的出身,吃著她的,用著她的,還覺得她不如馮尺素那個所謂的書香‘世家’養出來的拖油瓶拿得出手!


    真是缺德!


    真是忘恩負義!


    你個老不羞的酸腐東西,遲早會遭報應的!


    盡管窩了一肚子的火,她終究是不敢把內心的想法宣之於口。


    韋老爺子畢竟和王氏不同,王氏雖然吠得凶,但是個不會咬人的,而他雖是個聲勢不大的,但真咬下口就是鮮血淋漓的,正中要害。


    “我知道,你覺得自己很委屈。”


    說實話,韋老爺子也不想把一介女流逼迫得太厲害,便放緩了語氣,“女兒家本是嬌客,一朝出了門子,就得小心翼翼的做別人家的媳婦,上要孝順公婆,下要教養兒女,還得與夫婿舉案齊眉,同四鄰和睦來往,哪一樣都不是省心的,加之你婆母的性子很古怪,玉樹又是個不成器的,因此你一直都過得很辛苦,遠不如在娘家時來得自在,這些,我都是看在眼裏的。也虧了你是個能幹的,不然,早就累垮了。”


    這些話算得上很貼心了,讓袁氏稍稍舒坦了一點,但旋即就覺察出這是打一棍子又給顆甜棗的節奏,心中不由警鈴大作。


    果然,給完了甜棗,又開始揮舞棍子了。


    “我曾和玉樹說娶了你是他的福分,讓他多多的遷就你,順著你,但你現下的做派,有哪一點配得起‘福分’二字了?說是禍害都不為過!”


    “是,你婆母是有諸多不妥之處,你能不被她製住,是你的本事,但你也得有點分寸,在心裏要敬著她,而不是見她失了勢,就跑上來踩兩腳!”


    “你弟妹的娘家確是有諸多拖累,家境也不如你那邊好,但這不是她的錯,更不是你看扁她的理由!”


    “而團兒呢?不過是個懵懂不知世事的小姑娘,何曾得罪過你?難不成因為她至今沒學會喚你一聲大伯娘,便讓你懷恨在心,想在抓周這樣的大日子裏陷她於危險之境,繼而讓臨風和素素被人戳脊梁骨,成為全村人的笑柄?”


    繞了一大圈,終於是說到了抓周的事。


    “回來的時候,我聽人說桌子塌了,兆頭是挺不好的。”


    而韋玉樹也回過味來,正色道:“可這和紅兒有什麽幹係?爹,你莫不是弄錯了吧?”


    和情商時常掉線的韋臨風不同,韋玉樹一直就是個在線達人,先前沒有維護她,完全是因為發話的正主是韋老爺子,他要袁氏跪下自是有他的道理,絕不會像王氏那般無事生非,雞蛋裏挑骨頭,所以韋玉樹果斷選擇站在了他這邊。可當下情形越變越糟糕了,他不僅是有引火燒身之虞,還可能背上一口縱容妻子欺負弟弟和弟媳的黑鍋,這讓他無論如何也坐不下去了。


    “紅兒是出於好心才幫著二弟操辦抓周的事宜,若是被誤會了,被曲解了,豈不是會讓她寒透了心?”


    “況且她又不是神算子,哪曉得桌子會塌?而且搬回來的時候不塌,放了一晚也不塌,偏偏在抓周禮開始時就塌了?”


    “爹,你也知道她的性子,她要是真看團兒不順眼,可能會給她甩臉子,說些不好聽的話,但都是明著來的,絕不會幹出這等陰損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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