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麽好看的?


    韋團兒瞧著袁氏得意洋洋的神色,隻覺得莫名其妙。


    她哪裏知道,在這個世界的風俗裏,通過抓周,是能最有效的檢驗出生母、奶娘的品性如何,以及平日是怎樣養孩子的。譬如一來就抓了玩樂之物,那便說明把孩子帶得眼皮子極淺,隻顧著貪圖享樂;若是抓了胭脂水粉,那便說明大人打扮得太過妖嬈,作風輕浮,有把孩子教壞的嫌疑;如果抓的是吃食便更糟糕了,直接就可以定性為好吃懶做、飯桶白癡、敗家玩意兒了。


    可韋團兒不知道其中的彎彎繞繞,隻以為抓周是單純用來考驗自己的,故瞧著袁氏得意洋洋的神色,隻覺得莫名其妙——自己又不是大傻逼,哪可能會如王氏的意樂顛顛的抓住那個大燒餅,讓眾賓客看一出好戲?說真的,要是袁氏真想看自己鬧笑話,那就別學王氏那麽摳摳搜搜的,趕緊去首飾鋪打一個幾兩重的真.黃金.大餅回來,那自己一定會死抓著不放,無論如何也不會還回去的。


    “到底還走不走啊?”


    韋茉兒等得心急火燎的,又一次發出了催促。


    “你這孩子,怎麽總是這副德行啊?”


    韋臨風略有些惱了,語氣便不由自主的重上了幾分,聽起來似是要惡狠狠的斥責孩子,好給他大嫂出氣的前奏了。


    馮氏不由側過頭,十分心寒的看著他。


    袁氏不由眨著眼,十分期待的看著他。


    “我告訴你,以後少和芙兒蓉兒玩!多和你阿娘處處!省得性子越變越古怪了,簡直是和尚打傘,無法無天!”


    而後,他果真斥責起孩子了。


    袁氏的臉頓時青了,綠了,紫了……


    “那我們就先過去了。”


    馮氏微微一笑,抱著滿頭黑線的韋團兒,牽著不明真相的韋茉兒,步履輕盈的離去。


    “我也過去了。”


    韋臨風一邊走著,一邊回過頭,衝袁氏露出了無比真誠的笑容,關切道:“大嫂,你也快跟上吧。對了,你的臉色看起來不大好啊,是不是該吃藥了?”


    袁氏的臉徹底黑掉了。


    哪有一來就招呼人吃藥的?


    這是存了心,想咒人生病麽?


    但看他的表情,聽他的語氣,再結合他素日對她的敬重,壓根就不應該是那個意思才是啊。


    可聽他剛才所說的這些,分明就是那個意思啊。


    到底是他無心直說,抑或是弟妹有心教唆?


    可弟妹那個慫貨若真有教唆男人的心機,當初就不會被婆母挫磨得那麽慘才對啊。


    袁氏黑著臉,陷入了沉思。


    “素素!”


    院子裏,一個老者同樣黑著臉,喚了聲緩步行來的馮氏。


    “爹爹?”


    馮氏聞聲一怔,不可置信的望過去,目光裏頃刻盈滿了名為感激的情緒。


    本以為依著他一貫的作風,怎麽也不可能來為這個外孫女撐場子的,但他不僅來了,還特意換上了一身簇新的衣裳,整個人收拾得十分利落,一看就是用了心的,這讓她怎能不意外,不驚喜,不感動呢?


    “我是來看看外孫女的。”


    對上她這般熱忱的目光,老馮頭登時變得不自在起來,扭過頭,略有些訕訕的說道。


    “阿弟呢?還有阿娘和弟妹呢?”


    馮氏快步迎了上去,卻沒有看見娘家的其他人,不禁有些納悶。


    “要是都過來了,那田裏的活兒誰來做?”


    老馮頭居然破天荒給她解釋了一下,雖說語氣是硬邦邦的,不甚柔和,但好歹沒出言嗬斥她,在眾人麵前落她的麵子,這已經讓她十分心滿意足了。


    “快讓我抱抱這個外孫女兒!”


    然後,老馮頭擠出了慈祥的笑意,伸手將韋團兒抱過去。


    “團兒,快叫外祖父。”


    這下馮氏不止是感到心滿意足了,甚至連兒時的不愉快都忘了個一幹二淨,臉上早笑開了花。


    “才多大點兒,就能喊人了?”


    老馮頭將信將疑道。


    “會的。我們團兒可機靈了,幾個月就能含含糊糊的叫聲爹,喊聲娘了,等能走路的時候,已經能口齒清楚的喚她祖父和阿姊、大伯了。到現在,她隻是不會喚她祖母和大伯娘了。但絕不是因為她笨,而是那兩人的稱呼本就拗口,她一時半會兒喊不真切,也是正常的。”


    雖則美貌過人,但馮氏從沒有袁氏那種根深蒂固的瑪麗蘇情結,反而低調得近乎於自卑,隻有在談及自己的孩子時,才會忍不住高調那麽一下下。


    “歪,豬,麩?”


    見她難得有如此激動而澎湃的心情,韋團兒便沒有去琢磨老馮頭突然竄上門的用意,隻口齒不清的喚了聲,順便耍了一點點小小的心機。


    “哎喲,真乖啊!”


    老馮頭哈哈大笑了幾聲,忽而取下了腰上的錢袋,從裏頭掏了個純銀的長命鎖出來,掛在了韋團兒的脖子上,“不是什麽值錢的東西,可千萬別嫌棄啊。”


    “這、這怎麽使得?您趕緊收回去,留給我以後的小外甥戴!”


    馮氏臉上的笑意已經消失了,轉為感激涕零,熱淚盈眶,看那個架勢,恨不能馬上為老馮頭來一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這就是包子們的優點,同時亦是缺點了——無論之前遭受到何等淒風苦雨的摧殘,隻要你給點陽光,就又能重新燦爛起來。又可以稱之為傷疤還沒好利索,就忘了疼。


    “你鬧騰啥?都是自家人,不興虛頭巴腦的那一套。”


    老馮頭立時拉起臉,不悅的阻止了她。


    “是,是!”


    許是往日被欺壓慣了,凶巴巴的老馮頭居然讓馮氏生出了一股子詭異的親切感,“那我就讓團兒先戴戴看,等有了小外甥,我就把它拿去熔了,打一個分量更重的給他,再添上一對鐲子。”


    “唉……”


    韋團兒悄悄的歎氣。


    也虧得馮氏不是個做生意的,要不非得虧個血本無歸不可。


    “丈人,您怎麽來啦?”


    韋臨風在笨嘴拙舌的招待了一圈的賓客後,終是後知後覺的瞧見了老馮頭,忙不迭的跑了過來,神色頗有些緊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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