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那邊少做點兒活計,莫要太實心眼,累壞了自己的身體。”


    馮氏溫柔的笑著,叮囑道。


    她的笑容有些勉強,像是硬擠出來的。


    “我曉得。”


    韋臨風淡淡的應了一句,拉過被子,背轉身,很快就打起了呼嚕。


    馮氏卻沒有睡意,像翻烙餅一樣在被窩裏輾轉反側了許久,直到後半夜才開始犯困,安靜的側身而臥,發出了細微的鼾聲。


    黑暗中,韋團兒驀地睜開了雙眼。


    一定有情況!


    這段時間以來,韋臨風一直都早出晚歸,疲累不堪。


    按理說,應是很正常的。


    因為她外祖家隻有舅舅一個男丁,而且是上了好大的歲數才得來的,自然是寵上了天,打小就不讓他下地,生怕做農活時有不長眼的土坷垃磕著碰著了這塊寶貝疙瘩。以前她大姨和娘尚未出嫁時,還能一口氣包攬了田間和灶頭的活兒,以便能給她舅舅騰出空,讓他四處玩耍作樂去。現下兩人早都打發出了門子,外祖父若是想把她們叫回來當成牛馬使喚,無疑會引起兩頭的親家的不滿,還會被鄉鄰們戳脊梁骨。


    但外祖父很快就想到了法子——每到農時,他就適時的裝上一場病,懶洋洋的躺在床上挺屍,什麽也不做,理直氣壯的把家裏家外的重擔都壓在她外祖母和舅母的身上,等到這兩人累得快脫了相,沒了人形,他就稍微放點兒風出去,那兩個心疼親娘、憐惜弟妹的傻閨女自是會聞風而來。如果這倆人一時走不開,那他就順勢改個口,讓女婿們過來做牛做馬也成。


    韋團兒估摸著,王氏一直對馮氏不滿,應是少不了外祖父折騰的這一出。


    而話說回來,韋臨風身為一個清高的讀書人,這些年卻能連軸轉的往兩頭奔波,安分的麵朝黃土背朝天,在娘家幹活兒比在自家幹活兒還賣力,且從來沒有流露出任何不滿,也沒有責怪過馮氏一句。


    這一點,他當然是做得很好的,好到誰也挑不出毛病來。


    可是……


    以往他回來時,即使再累得夠嗆,也會很有耐心的逗哄她和韋茉兒一陣子,順帶和馮氏貼著耳朵說幾句體己話。


    如今,他卻是很久都沒有親近過她和韋茉兒了,連抱都懶得抱一下,對著馮氏亦是半個字也不想多說,一副耐心欠缺的模樣。


    這是怎麽了?


    三年之痛,七年之癢?


    還是……因著這一年來,她老是在他想要和馮氏嘿嘿嘿的時候嚎著嗓子串場,於是他生理上得不到滿足,憋得慌了,就忍不住去外麵找別的小妖精打肉搏戰了?


    先是疾風驟雨的走了腎,接著就細水長流的走了心,然後肉體和精神都雙雙出軌了,十頭牛也拉不回來了?


    天哪!


    如果真是這樣,那她的罪過可就大了去了。


    即使做錯事的人是他,但擱在這個沒有婚姻保護法的時代裏,用律法是約束不了男人的,想用道德來譴責就更難了,總之,他隻是偶爾風流了一把,要怪就怪家裏的糟糠太沒有魅力,而外麵的小妖精又太過給力了。到了最後,受傷的便隻有馮氏一個人而已。


    蒼天啊,大地啊,如此瓊瑤加雪村的撒狗血,到底是為哪般?


    韋團兒越想越覺得心驚,眼前赫然浮現出新歡公然上位,馮氏被掃地出門的淒慘畫麵。


    “我幹脆去偵查一下得了。”


    反正都睡不著了,她索性輕手輕腳的自床邊爬下來,扯過韋臨風隨手搭在高腳凳上的袍子,將衣兜和荷包仔細檢查了一遍。


    還好,沒有香粉的氣味和胭脂的痕跡,沒有多餘的碎銀子、小銅板,沒有用過的杜蕾斯、傑士邦、岡本,翻來覆去,也隻是找著了幾張皺巴巴的白紙罷了。


    韋團兒悄悄的鬆了一口氣。


    瞧這一窮二白的,哪像是搞外遇的樣子?不說別的,就連一根糖葫蘆也買不起,哪能拿什麽東西出來討好人家姑娘?拿他的美色麽?說真的,他除了年紀輕一點兒,麵皮嫩一點兒,別的地方還真趕不上韋老爺子有賣相呢!


    嗯,就是這樣!


    她一定是《回家的誘惑》和《回村的誘惑》看多了,才導致了瞎幾把亂猜的後果!


    不過,以後她還是得盡量注意分寸了,在沒有分床或分房前就別老惦記著隱私之類高大上的物事,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盡量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吧,千萬別自私的隻顧著她的耳朵清靜,就強迫別人必須六根清淨了。


    她清楚的記得,據微博上某某知名情感大v說,很多以性格不合為由離婚的夫妻,背後其實都是性生活不和諧的緣故。她不希望馮氏遇到這種滑稽的事情。畢竟離婚後能迅速變得更為漂亮有錢,更有事業名望,還能找霸道總裁或王爺虐身虐心的人是少數中的少數,奇跡中的奇跡,怎麽看也不會降臨到一個農婦的身上,就算這個農婦長得很不錯,性情也很溫柔,仍不會撞到那樣的大運。


    相比之下,還是維持原樣,一路走到白頭的好。


    少時夫妻老來伴,這句話不是沒有道理的。


    第二天。


    因為頭一晚思慮太重,韋團兒被馮氏從被窩裏拖起來梳洗和穿戴時,整個人仍是迷迷糊糊的,提不起勁來。


    “阿爹,阿娘,你們還沒給小妹打扮好嗎?院子裏來了好多叔伯、姨姨,就等著看小妹抓周了。”


    一年過去了,韋茉兒的個子沒有長高多少,但頭發比去年濃密了些,皮膚更水潤了,此時梳了對可愛得犯規的小鬏鬏,臉頰飽滿的,鼓鼓的,像肉嘟嘟的饅頭,讓人忍不住想捏上一把。


    “馬上就好了!”


    馮氏原本就心不在焉的,眼下被女兒一催,手上就失了準頭,不小心把韋團兒的頭發拽下了幾根。


    “嘶……”


    韋團兒齜了齜牙。


    “素素,你怎麽弄的?”


    韋臨風此時倒是顯得十分的緊張,從馮氏那裏劈手奪過梳子,一下下的替韋團兒梳著。許是為了表現出濃濃的慈愛之情,他便梳得格外有力,格外有勁,仿佛手裏握著的不是梳子,而是一把虎虎生威的九尺釘耙。


    “操!”


    韋團兒麵上笑嘻嘻的,心裏卻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自己才一周歲,無論是發量還是發質都沒法和成人比,他要是再沒完沒了的薅下去,她就變禿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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