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


    郎中停頓了片刻,這才老神在在的補充道:“沒有。”


    “也許是你的機緣還未到,所以沒能從這位仙姑的手裏拿到聖水。”


    王氏一愣,然後十分惋惜的說道。


    “唉!”


    郎中的神色也很是惋惜,“人比人,氣死人啊!這些跳大神的家夥,在十裏八鄉摟錢也忒容易了,隨隨便便拿點兒黃鼠狼的尿出來,就能有一兩銀子入賬!一兩啊,這可不是小數目,是一兩啊!我得看多少個生瘡長癩、口臭上火、拉不出來、咽不下去的病患,才能掙到一兩?”


    又道:“我看你也沒有老糊塗吧,那麽一股子刺鼻的腥臊味你就聞不出來嗎?聞不出來就算了,居然還敢把這東西喂給小姑娘家家喝!這東西有毒的啊,沾不得!難怪她們會昏迷了整個晌午,一直都沒醒!”


    “黃鼠狼?尿?”


    袁氏聞言登時氣到了極點,指著王氏的鼻子罵道:“死老虔婆,你的腦子被公狗啃了是吧?誰不知道那玩意兒最是邪門了,常人見著它都繞路走,你倒好,居然主動去沾惹它,花了一兩銀子不說,還把它的尿灌給兩個孫女兒喝!你是嫌她們礙眼,想把她們毒死了,好給你未來的金孫挪出位子是吧?你想得美!我告訴你,她們要是出了事,我就把你三刀六個洞,送你去陰曹地府抱孫子!”


    “噓。”


    被人接二連三的指責,王氏卻破天荒沒有暴走,而是神神秘秘的將食指豎在唇邊,壓低了聲音,“我告訴你們,那了不是黃鼠狼,是黃大仙。你們最好小點聲兒,別讓它聽著了。不然啊,遲早會惹禍上身的!真的。”


    她如此小心和謹慎,也不是沒有緣由的。


    畢竟在民間的傳說裏,黃鼠狼就是個神通廣大的存在,不僅能迷惑人的心智,還能上活人的身。要是有誰冒犯了它,定會遭到最殘忍的報複。


    被她這麽一提醒,袁氏也想起了這個不可說的忌諱,下意識就將講話的聲音放得低低的,而後福至心靈,一把挽住了她的胳膊,甜甜笑道:“要不這樣吧?如果大仙真的怪罪了下來,就把你這個吃齋念佛的大信徒推出去,相信它一定會笑納的。”


    “毒婦!”


    王氏打了個哆嗦,斥道。


    “我怎麽就毒婦了?這可是做善事、積功德呢,阿娘你還不快把握住?”


    袁氏笑眯眯的解釋道。


    “那你為何不去?”


    “聽你的意思,是在嫌棄黃大仙兒,不願意去侍奉它?嗬嗬,也不知它聽了,會不會勃然動怒呢?”


    “你放屁!”


    “我可沒有。要不然,你趕緊趴下來聞聞?”


    婆媳倆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掐架。


    “唉,五十文錢。人比人,氣死人啊。人家是一兩,我……唉!”


    郎中則利索的寫好了清熱解毒的藥方,一路喃喃的念叨著,被韋臨風恭敬有禮的送出了院子。


    “阿娘,大嫂,你們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子不語怪力亂神。哦,你們都沒讀過書,大字不認識一個,想來是沒有聽過的了。不過啊,這不妨事,我可以跟你們淺顯的解析一下。要是你們腦子軸了,老半天聽不懂,也千萬別不懂裝懂,一定要不恥下問。我不會嫌你們笨,定會繼續給你們講解的,直到你們懂了為止……”


    沒過多久,他就折返回來,笨嘴拙舌的勸架道。


    “你是埋汰你老娘是個村婦,上不得台麵了?”


    “你是挖苦我是個商戶家的女兒,隻會看賬本了?”


    這下婆媳倆都被他得罪了個透,立刻調轉槍頭,向他開火。


    “聖人誠不欺我,果然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他苦著一張臉,無奈道。


    “誰他娘的要你養了?這麽多年,你吃家裏的,用家裏的,給家裏拿過一文錢嗎?你好意思嗎?”


    “二弟啊,我自認沒有對不住你的地方,那你幹啥要明裏暗裏的損我呢?你能不能講點道理?”


    婆媳倆繼續噴他。


    “我去抓藥。”


    馮氏沒有主動上去解圍的意思,隻低下頭,微微一笑,腳步輕快的出了門。


    “都別吵了,現下芙兒和蓉兒的身體才是最要緊的。”


    他卻是立刻會了意,放棄了掉書袋抖包袱,而是用實實在在的正事來勸和。


    “芙兒,蓉兒!”


    這一招果然有效。


    袁氏當即撇開了婆母,再度往床榻邊奔去。


    “郎中都說過她們死不了的,你到底慌什麽勁兒?”


    一想到這兩個孫女兒,王氏終是有些底氣不足,麵上訕訕的,沒有再嗶嗶個不休。


    夜幕降臨。


    因著是一年中最為操勞的農忙時節,所以村裏人在結束了一天的勞作後,大都是吃過飯就直接熄燈睡下,連乘涼散步這項唯一的娛樂都取消了。


    但韋家的堂屋裏,仍是點著一盞昏黃的油燈。


    “人都齊了,就好。”


    坐在上首發話的,自然是一家之主,是韋團兒如今的祖父。


    這位老爺子的名字很騷包,喚作世俊。


    世俊!


    是俊上一生一世,生生世世呢?


    還是世世代代都俊?


    無論怎麽看,這都是比‘玉樹’、‘臨風’更為欠扁的名字。


    但擱在他的身上,卻讓人不得不服氣,覺得再也沒有更合適的名兒來配他了——雖然是年過四旬了,他的麵上卻沒有多少皺紋,也沒有斑點,一眼望過去,隻瞧得見他長眉入鬢、眼若朗星、鼻若懸膽的風采,而高大挺拔的身材、文雅不失風趣的談吐、縈繞周身的書卷氣更是給他大大的加了分。


    和他一比,那兩個兒子都顯得太單薄太平淡太沒有質感了,隻能做一個普普通通的背景板。


    “就他這條件,這氣質,怎麽就娶了王氏為妻呢?”


    韋團兒不止一次疑惑過。


    是,王氏的長相是不插,雖說算不上那種能讓人驚豔的漂亮,但勝在有一身雪白的好皮膚,一頭烏黑的好頭發,看上去著實養眼。可她的素質嘛,就隻能讓人嗬嗬了。


    “素素,我聽你婆母說你打了她,可有此事?”


    他直起身來,緩步走到馮氏的麵前,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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