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怎麽就把事實說出來了?


    讓包子爹一直誤會下去,把老妖婆再度氣到昏厥,難道不好麽?


    韋團兒十分不解。


    “之前我一進來,就看到咱們的團兒被她關在門外,讓蚊子咬了一身的包,哭得嗓子都快啞了也沒人搭理。”


    包子娘則繼續說道:“我心疼得要命,又急又氣,想把她叫出來說個清楚,辯個明白,可她躲在裏頭裝睡,死活也不吱一聲,我越想越上火,於是就踢翻了水桶,踹開屋門,和她大吵一架,前前後後的扇了她兩回耳光,揪掉她一把頭發。等到你回來的時候,我才停了手。”


    完全是純寫實的路數,不添油加醋,不描補掩飾,一五一十,童叟無欺。


    “我真是瞎了狗眼,沒看出你是這種人!她就算做的過火了些,但好歹也是我娘,你特麽就不能讓著點兒嗎?你這個凶悍潑辣惡毒無恥下作不要臉的毒婦,居然還敢借此挑撥我和阿娘的關係!媽的,我特麽要休了你,你給我麻溜的卷鋪蓋滾蛋!”


    韋團兒已經能預料到包子爹會有什麽樣的反應了。


    不管他為人有多麽的老實厚道,平時有多麽的遷就媳婦,可剛才他一根筋的相信包子娘,這麽快就被現實啪啪打了臉,指不定心裏有多窩火呢,然後他要是再琢磨著老妖婆居然是被他給冤枉了才氣得暈過去的,必定會火冒三丈,怒不可遏,迫不及待要給老妖婆伸冤,再也不會腦子拐彎,不走尋常路了。


    “素素,你真好。能娶到你,真是我八輩子修來的福分。”


    可韋團兒依舊是料錯了。


    他在艱難的消化了包子娘所說的內容後,非但不氣不惱,還感動不已的拉起了包子娘的手,柔聲安撫道:“阿娘她都欺負你和團兒到這個地步了,你還惦記著要替她遮掩,不惜把髒水往自己身上潑。唉,她要是有你的心胸和氣度,家裏的日子便不知會有多好過了。”


    “……”


    韋團兒瞠目結舌,想著老妖婆幸虧是真暈過去了,不然非得給他氣出心髒病來。


    “我沒有替她遮掩!”


    包子娘隻得哭笑不得的甩開了他的手,抱著韋團兒,轉身離開,“好了,你快些把她安置下來,我出去請郎中。”


    “阿娘,我也去!”


    韋茉兒同誌的心理素質遠不如韋團兒強悍,因此從開始到現在都是半張著嘴的石化狀態,直到這會兒才清醒過來,小跑著跟了上去。


    奇怪的是,大伯娘家的兩個閨女卻始終睡得像小豬一樣,壓根就沒有醒過。


    她們肯定不是得了老妖婆的真傳,也在裝睡。畢竟小孩子家家的,哪有那麽多彎彎繞繞的伎倆?相較之下,還是生病或中暑的可能性更大。


    韋團兒原本是有些擔心的,但很快就放鬆下來——反正是要請郎中上門的,到時候連著她倆一並檢查了就行。


    然後,她這一放鬆,就開始在心裏琢磨別的事兒了,“今天的這個包子娘,還是原來的那個包子娘麽?”


    能動手的就絕不廢話,彪悍威武,戰鬥力爆表。


    這些屬性,和包子娘本身是完全扯不到一塊兒的。


    可今日不但是扯上了,還扯得分外給力!


    到底,是為什麽呢?


    答案幾乎是想都不用想的——當然是為了她。


    如果是包子娘自己受欺負了,那多半是忍氣吞聲了事,可老妖婆欺負的人是她,所以包子娘才沒能忍住,才會在盛怒之下失去了理智,如一頭護崽的母獅亮出利爪,做出了以往絕對不可能會有的凶悍行徑。


    這就是母愛啊。


    陌生,而又熟悉;溫柔,而又強大。


    說句良心話,老妖婆其實也是有母愛的,對大伯和包子爹都關心的不得了,可她的愛是狹隘的,貌似隻能傾注在兒子的身上,對了,還有將來的孫子身上


    但包子娘就不同了。


    她愛子女,也愛家人。


    她人品端方,靠得住,立得穩;心胸寬廣,沒有記恨過娘家的偏心和婆家的冷眼。


    她溫柔、善良、老實、勤懇,身上有太多太多的優點,唯一的缺點便隻是性格包子了點兒,可一旦有人傷害到她的子女,那她便會毫不遲疑的撕掉包子的標簽,轉換風格,和人拚一個你死我活。


    她的形象,漸漸在韋團兒心裏變得高大無比,光輝無匹。


    而包子爹的形象,在韋團兒心裏多了個大寫的滑稽。


    早先她以為他是個自己窩囊,連帶著妻兒也跟著窩囊的大餡兒包子,跟他混日子隻能憋屈到死,萬萬沒想到卻會是如此歡騰而跳脫的調子,讓人精神倍棒,吃嘛嘛香。


    “這樣的生活,其實還蠻有意思的。”


    韋團兒竟是不自覺期待起了以後的日子。


    此外,她總結出了一條人生經驗——靠標簽來給一個人下定義是不對的!


    每個人都是多樣性的,人性則是多麵化的,怎麽可能用‘包子’之類的標簽就概括完了呢?


    從此以後,她再也不會用包子爹娘來指代他們了,要正兒八經的叫爹,叫娘!


    至於老妖婆……貌似是姓王的,那就用王氏來指代好了。


    當然了,無論心裏樂不樂意,在人前都得喚上一聲祖母,不然就等著被家裏人的唾沫星子淹死吧。


    “沒有大礙,隻要熬一副安神的藥,灌下去就好了。”


    郎中是個胡子花白的老頭兒,人就住在村北一座挺氣派的青磚大瓦房裏,沒一會兒就被阿娘請了來,懶洋洋的給王氏搭了搭脈,輕描淡寫道。


    “哦,沒事就好。”


    包子爹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勞煩您給我這兩個侄女兒也瞧瞧。”


    和韋團兒一樣,包子娘也早就注意到了那倆孩子的異常,出聲道。


    “這、這是……”


    在走完了望聞問切的常規流程後,郎中的麵色登時凝重起來,“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應該是中毒了。”


    什麽?


    中毒了?


    屋裏的人都嚇了一大跳。


    “好端端的,怎麽可能會中毒呢?”


    最先回過神來的是阿娘。


    “是誰想要害我的孫女兒!是誰?”


    然後是悠悠醒轉的王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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