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嬸子已經回來了麽?”


    包子娘的麵上也很是驚喜,“我以為她還在鎮上待著呢,畢竟順娘還沒有出月子,身邊哪少得了她這樣貼心的婆婆來照顧呢?況且……還有個一生下來就八斤重的孫子,等著她抱呢。”


    許是想到別人生的是兒子,而自己生的是女兒,受盡了冷眼,包子娘的表情便有些自卑,有些不自在。


    “孫子怎麽了?有什麽好稀罕的!現下還好,等以後長大了,成日裏不是下河摸魚就是上樹掏鳥窩,從早到晚都沒個消停的,想想就覺得頭疼。所以啊,還是生個閨女兒好,長得玉雪可愛的,又乖巧,又伶俐,我做夢都想要一個……可惜,唉,可惜沒那個命啊……”


    他的語氣是真情實意的傷感,眼神也很是誠懇,並非是得了便宜還賣乖的炫耀。


    韋團兒微微一愣,旋即就升起了幾分濃濃的欣慰感——即使在這個處處充斥著重男輕女的觀念的世界裏,也還是有把女兒家當成寶的好人。


    “讓我看看這丫頭。”


    好人和包子娘寒暄了幾句,便笑著掀開了繈褓的一角,打量著韋團兒的臉,“瞧瞧這眼睛,生得多亮啊!這眉毛,生得多濃啊!這小嘴,就跟櫻桃似的……”


    待到口若懸河的誇夠了,他抬起頭來,對包子娘說道:“下次你要是回來了,千萬記得把茉兒也帶上。真不是我吹的,別說這十裏八鄉了,就連在鎮上,也找不到比咱們茉兒更水靈的了。”


    “叔父,您別再誇了……茉兒她就是個粗手粗腳的丫頭,哪裏水靈了?”


    包子娘聞言雖是很高興,但仍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


    韋團兒的心猛地一提。


    就在方才,她不經意瞥見了他的一個小動作——在提及茉兒的水靈時,他喉結一動,然後咂了咂嘴。看上去,要麽是幹渴了,要麽就是……饑渴。


    不會吧?


    好不容易遇著個不重男輕女的好人,特麽的居然是個戀童癖?


    是自己看錯了,還是想多了?


    應該是……想多了吧。


    古代人都挺保守挺傳統的,應該不會像現代社會那樣動不動就冒出幾個靠猥褻留守兒童、騷擾留守婦女上新聞的老變態才對。


    另外,古代人是稱呼父親的長弟為仲父,二弟為叔父,三弟為季父的。包子娘既然喚他為叔父,那他的身份便是自己外祖父的二弟,是正兒八經的血親,不是隔了好幾重山,隔了好幾輩人的那種。所以他就算真的是一個提起幼女就垂涎三尺的老變態,也不會把主意打到茉兒頭上的。


    況且他除了那個可疑的小動作,其餘時間看起來都正常得很,怎麽瞧都是個慈祥可親的長輩,並不像變態。


    所以,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對,就是這樣!


    自己不但是想得太多了,而且還想得太齷齪了!


    韋團兒不禁在心內默默懺悔了起來。


    “阿娘,為什麽你每天都抱著小妹,不肯抱茉兒了?你是不是……不喜歡茉兒,不要茉兒了?”


    這種懺悔感和負罪感,在她隨包子娘歸家,看到玉雪可愛的茉兒小姐姐時,蹭地竄到了最頂點——這樣的小天使,任誰見了都會寵的不得了,哪舍得對其起歹心發獸性呢?何況那人還是外祖父的親弟弟!


    自己有那種揣測,也真是太禽獸了!


    “誰說的?”


    包子娘騰出一隻手來,摸了摸茉兒的小腦瓜,柔聲哄道:“阿娘最喜歡茉兒了,隻是小妹眼下還不會走路,就隻能讓人抱著了。等她會走了,茉兒就和阿娘一塊兒牽著她,走到外麵去玩兒,好不好?”


    “好!”


    茉兒露出了陽光般燦爛的笑容,用力的點頭,又道:“對了,那個是大伯娘說的。”


    “什麽?”


    包子娘微微蹙眉,“是她說阿娘有了小妹,就不喜歡你,不要你了?”


    “嗯!”


    茉兒又用力的點頭道。


    “她是在逗你玩兒呢,你可千萬別當真了。”


    包子娘歎了一口氣,將此事揭過。


    但韋團兒沒有再吐槽她的包子屬性了。


    因為,攤上了這種事兒,任誰都無能無力。休說是在古代了,就連在現代文明社會中,還有很多受過高等教育的大人像耍猴一樣逗弄著孩子們,說什麽‘你不是你爹媽親生的,是垃圾堆裏撿來的’、‘你一生下來就被人扔在了大路上,然後被你爸媽抱回去養了’、‘等你媽媽給家裏添了個小弟弟或妹妹,就不會要你了’之類的蠢話,嚇唬著不明真相的小孩子,把他們作弄得哇哇大哭。你要是衝上去較真,那就得和這個幾千年傳承下來的陋習硬碰硬的對抗,結局隻有頭破血流的份兒。


    所以,能做的就隻有憋著,不服也隻有憋著。


    “弟妹,你娘家人沒留你吃晚飯啊?”


    大伯娘笑嘻嘻的端了盆豆苗出來,不懷好意的問道。


    “嗬嗬!那家人的飯,誰敢吃啊?吃了一把糠,都要你還一碗米過去!成天不做正事,就想著敲骨吸髓,把別人的家底搬空!”


    沒等到包子娘答話,老妖婆便從雞圈邊過來,搶過話頭,說道。


    “阿娘,家裏還有什麽活兒要做?我這就去。”


    包子娘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片刻後,她垂下頭,很是小聲的問道。


    “得了,誰敢支使你啊?”


    老妖婆嘴上是這麽說,手指頭卻很誠實的戳向了灶房所在的位置。


    “我知道了。”


    包子娘立刻將韋團兒的繈褓裹緊了些,把她放回屋中的木床上,自去燒火做飯不提。


    這張床雖然有點兒破,有點兒舊,被套洗得發白了,早已辨不出原本的顏色,顯得磕磣無比,但奇妙的是,整個人隻要一躺上去就感覺軟軟的,十分舒服,也不知是鋪了多少層褥子和棉絮。


    咦?


    沒有錢買新被套,但有錢買褥子和棉絮?


    韋團兒有些困惑,但沒有多想,畢竟又不是什麽大事。


    “敲骨吸髓?”


    隨後,她懶懶的打了個嗬欠,心裏暗笑道:老妖婆興許是跟識文斷字的祖父待久了,偶爾也會改變風格文縐縐的損人,而不是總以你媽逼為圓心,你的親戚為半徑來開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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