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莊凡心嵌在顧拙言的一隻臂彎裏,衣衫不整,剛才還藏著誘惑人的心思,一張口那麽害臊,但猶豫更甚,“是原諒我了嗎……”


    他用了“原諒”這個詞,十年前的懦弱放棄,那一通摧心肝的電話,所以他和顧拙言重修舊好的前提是,顧拙言原諒他。


    問出來,莊凡心不眨眼地看著顧拙言,有愧,有怕,也有忍不住的期待。驀地,勾著他的手鬆開了,他立刻慌了,緊緊圈住顧拙言的肩膀。


    “我知道,我都知道。”他說,“我不問了。”


    顧拙言睨著他:“你知道什麽?”


    莊凡心說:“你心裏有道坎兒。”像是揭一層殘破的窗戶紙,他的字句那麽輕,魂不守舍般,“那道坎兒是一條傷口……結成的疤。劊子手是我。”


    顧拙言道:“沒錯,是你。”


    莊凡心紮低腦袋,埋在顧拙言的肩頭深深地呼吸幾遭,再抬臉,他說:“但你給我機會追你,我邀請你,你沒有拒絕,我遇到困難你想知道,我求你來榕城,你就過來了。”他呢喃出結論,“你總是對我心軟。”


    戳破了,顧拙言臉上掛不住:“你是不是很得意?”


    “我是知足。”莊凡心說,手掌從顧拙言的肩膀輕劃,撫至脖頸,一抬腕子托住那下頜,扳過來看著他,“但知足一分,馬上就不滿足一分。”


    他寸厘不讓地盯著顧拙言的瞳孔:“你喝我燉的湯,我就想天天和你一起吃飯,我在你家刷牙,就想多放一隻漱口杯,你在廈門,我想讓你來榕城,你來了,坐在這兒,我就想不穿衣服看看你的反應。”


    莊凡心一句一句全吐出來,他捧著顧拙言的臉腮,這姿勢膩味、做作,能烘得人心口發麻。“你越心軟,我越心疼。”他不摻假地說,但摻了無奈,“可又忍不住急功近利地跟你鬧,想討你更多的心軟。”


    他誠實地坦白,坦然地自嘲:“我現在變得……挺壞的。”


    顧拙言所有的不自控都給莊凡心這個壞東西了,那隻收回的手又挪回去,攬住,沒按著背,而是摟住了腰:“自己變壞的,還是誰讓你變壞的?”


    那點妒恨如原上的野草,燒不盡,吹又生,隻言片語便能燎燒成旺火。莊凡心熏熏然,說:“沒和別人亂來。”像是藏著什麽,不正麵答,“我們東方人,含蓄。”


    顧拙言審視莊凡心,隔著浴巾掐莊凡心腰上的肉:“和移情的那孫子怎麽親密過我不想知道,既然現在追我就老老實實的,少看別人,聽明白沒有?”


    莊凡心點頭,扭回去穿衣服,一條褲子就兩隻腿,他卻六神無主地套了好半天。顧拙言去窗口立著,摸支煙點上,臉上不喜不怒很平淡,其實吸吐了七八口才把內裏的燥火散清淨。


    從酒店出來已經中午,天氣陰晴正好,風徐徐的,特別適合情侶約會。兩個人都餓了,這地段繁華,便揀了處挺人氣的館子吃午飯。


    大堂內座無虛席,服務生的步伐快得像飛,餐上齊,莊凡心急不可待地動筷子,塞了滿口嚼著,吃得特別香。顧拙言一貫端著紳士的排場,笑話道:“餓幾天了?”


    莊凡心訴苦:“昨天隻吃了一頓,在工廠食堂,難吃。”他咽下,嘴唇一層薄油,“那老板前一天想請我,等出了單,就不提那茬兒了。”


    “煩你了。”顧拙言說,“喝點湯。”


    莊凡心呡一小口,刻意留著肚子:“不想喝湯,我想喝奶茶。”他笑,眼睛裏的高興勁兒直往外冒。顧拙言讀懂,配合道:“那麽多奶茶店,喝哪家?”


    莊凡心說:“一楠!”


    吃飽喝足,他們倆奔了曾經最熟悉的那條街,今天是禮拜五,熙來攘往的,每家小店的生意都很紅火。


    天中關著大門,能望見操場一隅有學生拿著笤帚打仗,是十年如一日的周末大掃除。顧拙言和莊凡心走到門口,說是看望老師,押上身份證,並肩邁入了昔日的校園。


    他們熟門熟路,但走得異常慢,三步一停地欣賞校內的草木和磚瓦。食堂的外牆刷新過,一樓的小賣部換了新牌子,體育館門口多了一架黑色的金屬雕塑。


    經過圖書館,從窗子窺見期刊閱覽室,退休返聘的老校工正在做整理,莊凡心說:“我那時候是圖書館的誌願者,很難申請的,申請表我都填出線外了。”


    這還真不知道,顧拙言問:“誌願者都做什麽?”


    “把還的書分類放好,編碼,幫忙掛失。”莊凡心竟然記得很清楚,“每天午休去,因為忙完可以躺休息區的沙發,所以特別多人申請。”


    顧拙言回想片刻:“我怎麽從沒見你去過?”


    莊凡心道:“我以前每天都去啊。”他挪近,有意無意地撞對方,“你來之後,我想陪你一起午休,就沒去過了。”


    三番五次,偶爾碰見圖書館的老師,總要數落他,訓斥他,再後來,他的誌願者資格證被吊銷了。


    顧拙言從未了解,定了定,回神時莊凡心丟下他走出去一截。他抬腿跟上,到花園的甬道,樹,繁花,比十年前修整的更漂亮。他卻沒看榕柏棕櫚,不瞧風鈴茉莉,隻望著莊凡心投在細碎光斑中的剪影。


    過往的知覺在複活,莊凡心對他的好,明著的,暗裏的,全叫他想起來。


    顧拙言怎能不心軟,莊凡心走後,那種好,他這些年再也沒有嚐過。


    “你走不動了?”莊凡心停下喊,“快點啊!”


    顧拙言吞咽一口,幾步便追上,像個被撞破心事的毛頭小夥,從後捏住莊凡心的細頸,掩飾道:“校園內禁止喧嘩。”


    莊凡心嘴角輕咧,感覺這男的好虛偽,校園內還禁止早戀呢,當年不是在教室裏親他?他回頭,瞥顧拙言的嘴唇,恰好經過一片陽光底下,覺得渴。


    他們找到當時的班主任夏老師,三屆學生帶過,夏維仍然記得他們的名字,不禁感慨,曾經優秀的兩個小孩兒轉眼就成熟了。


    說了說如今的情況,夏維有股意料之中的欣慰,反複說,我就知道你們會有出息。誇完,又問,成家沒有?有孩子了嗎?


    顧拙言和莊凡心一起搖頭,夏維想當然地催,你們抓緊啊。


    從辦公室出來,莊凡心小家子氣地貼著牆走,仿佛懷著小秘密的少女,磨蹭,悄悄的喜和羞,顧拙言擼他的頭發,像擼一隻貓:“怎麽了?”


    “你沒覺得,”莊凡心的目光很靈,刷地落在顧拙言的臉上,“沒覺得夏老師那話,像是催我和你結婚嗎?讓咱們抓緊。”


    顧拙言噗嗤笑噴:“夏老師還問生沒生孩子呢,你生?”


    若擱以前,莊凡心脖子以上一定全紅起來,罵顧拙言胡說八道,這會兒隻頓了一下,借坡下驢,比第一抹橘色的晚霞還曖昧:“不跟我和好,卻想讓我給你生孩子。”


    顧拙言語塞,心梗,狠狠地把莊凡心推出去了。


    他們兩個沒正經的成年人晃蕩在校園裏,不要臉,臨走晃去小角落,那年的新監控蒙了鏽,外側多一扇鐵柵欄,徹底禁止進入。


    莊凡心為現在的學生遺憾,為自己慶幸,曾經顧拙言給他的那份浪漫被鎖在裏麵了。


    離開天中,街上水泄不通地堵著,穿行一半時看見一楠時光正在營業。顧拙言和莊凡心奔著那兒,推開門,鋪了新地板,桌椅也換了,但牆上還是莊凡心畫的畫。


    吧台後頭坐著倆人,一男一女,翻頁聲,男的語速很快:“沒有蜜豆啊,二號讓你訂,你是不是又忘了?還有芒果,說多少遍青咧咧的不收,要熟透的,甜的!”


    顧拙言出聲:“老板?”


    “哎!黑板上有價目表,您看想喝什麽。”隻露腦袋頂,男的繼續說,“我一會兒就走,今天周五,多營業一小時,一會兒我媽過來。”


    他囑咐完抬頭,對上貼在吧台上的莊凡心,愣住:“……我靠?”


    莊凡心學舌:“我靠,真是你啊。”


    齊楠蹭地站起來,又看見顧拙言,頓時驚得舌頭亂甩:“你、你們……我去,真的是你們啊……”他繞出來,伸手杵了莊凡心一下,“活的耶……”


    莊凡心一拳搡回去:“廢話,你以為我死了?”


    “對啊……”齊楠嘟囔,揪住莊凡心的衣領,拽近,粗蠻得像要打架,“我真以為你死了!”陡然拔高音量,帶著濃濃的爺們兒的憤怒,“你他媽突然消失,連我都刪!還想讓我盼你點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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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莊凡心擁抱對方,不知道怎麽解釋,顧拙言過來分開他們,轉移了齊楠的注意力。他聽他們聊,高考,大學,工作,最近的生活。


    手臂被齊楠一抓,繼續翻舊賬:“你怎麽回事?為什麽突然就不聯係了?”


    “那個……”莊凡心看向顧拙言求助,誰料顧拙言也看著他。


    齊楠火上澆油,一股腦地控訴:“誰也找不著你,所有同學你全刪了,我懷疑你是不是在美國出了車禍,當時失憶了?以為我們都是微商?”


    莊凡心支吾道:“我那時候念大學,成大學生了……膨脹了。”


    顧拙言終於解圍,對齊楠說:“你現在罵他也沒用,還不如讓他多買幾杯奶茶。”


    齊楠氣得哼哼,把餐單拍桌上,站在莊凡心的椅子後麵勒莊凡心的脖子,像以前那樣欺負。發泄夠了,又如以前那樣問,吃蛋糕麽?


    “吃,”莊凡心說,“要夏日的初戀。”


    神經末梢不受控製,顧拙言在桌底踹了莊凡心一腳,莊凡心抖一下,執拗地重複,要夏日的初戀,並悔恨地加一句,不要夢醒時分。


    三個人圍著聊天,大家貌似變化很大,又仿佛沒怎麽變過,顧拙言依舊沉穩帥氣,齊楠依然咋咋呼呼,莊凡心捧著奶茶笑啊,聊啊,似乎也回溯到高中生的狀態。


    莊凡心朝吧台努努嘴:“你老婆?”


    “不是,雇的幫手。”齊楠低聲些,“我現在是單身。”


    顧拙言向來敏銳:“單身好啊,你語氣怎麽有點消沉?”


    齊楠扭開腦袋,躲閃,一般提及沒麵子的事兒才這樣,最後吸吸鼻子說:“我大學一畢業就結婚了,前兩年離了。”


    顧拙言和莊凡心沒料到,都挺吃驚,齊楠叫他們那德行惹得煩,趕忙找補些體麵:“現在沒人管我,不知道多爽,晚上我做東,去我店裏喝酒。”


    畢業後,齊楠開了間小酒吧,賠了,折騰兩年又開了一間,生意還不錯。外麵黃昏正濃,趁學生們還未蜂擁而出,他們先轉移陣地。


    齊楠開著一輛牧馬人,顧拙言和莊凡心坐後麵。途中,莊凡心抱著蛋糕盒子和齊楠說話,哪片老建築拆了,某家老店搬去另一個區,班長做了醫生,現如今兒女雙全……


    顧拙言則安靜許多,臨著窗,眼光隨意地放在一處,他沉默地想,莊凡心當年甩了他,要刪掉他,並且和所有同學都切斷聯係。


    是怕他通過旁人找尋?還是另有原因?


    晚霞濃鬱得化不開,變黑的天空開始下壓,交接處混沌、斑駁,猶如顧拙言此刻的頭腦。齊楠叫他,說今晚不醉不歸,他點頭,覺得自己的確需要酒精來灌一灌。


    酒吧位於一片老舊的街區,平房改造的,看樣子是要打造成第二個創意園。齊楠當著老同學的麵不禁燒包,招呼調酒師拿出看家本領,還讓駐唱歌手提前開嗓。


    小卡座,先擺了半打啤酒,莊凡心和齊楠對吹,權當熱一熱身。再換成一指高的細盅,喝白的,辛辣感順著喉嚨燒至食道,再反饋上臉。


    “同桌。”酒過三巡,莊凡心說,“我這些年在外麵,沒遇見過比你好的朋友。”


    齊楠念念不忘道:“那你他媽的刪我?”


    “我錯了。”莊凡心斟滿,端杯後手腕晃了晃,酒液潑灑流過他的指間,“我真的錯了,給你賠禮道歉。”


    顧拙言在旁邊吃蛋糕,一扭頭,瞧見莊凡心擱下飲盡的酒盅,抬手含住手指,在繃著唇舌舔上麵的酒。頭頂的藍灰色燈光淒迷冷淡,那人微醺著吸/咬,垂著長長的睫,時不時露出一點濕紅的舌尖。


    顧拙言沒意識到自己有所動作,抓住莊凡心的手腕,拽過來,用毛巾把那隻手裹住。莊凡心被拽得向他傾斜,挪了挪,馴服地伴在他身旁待著。


    “冰淇淋融化了。”莊凡心盯著蛋糕,隔著毛巾蹭顧拙言的手,“和以前一樣好吃嗎?”


    顧拙言不搭理他,把他的手擦幹淨,接過齊楠遞來的雞尾酒。客人漸漸多起來,喧嘩痛飲,這是正兒八經的買醉的地方,顧拙言半摟半抱著他,與齊楠拚酒聊天,偶爾低頭問,吃不吃東西?


    莊凡心討到一客菠蘿飯,趴桌上吃,趁顧拙言不注意又喝了幾杯琥珀色的洋酒。眼前忽然一黑,他呆住,醉得休克了?再一晃,三兩束追光投在舞台上,一支樂隊劈裏啪啦地演奏起來。


    酒吧裏變得瘋狂,叫得很大聲,許多曼妙的身影匯聚到台前的小舞池,扭動著,像藤蔓上的花。莊凡心回頭看顧拙言的表情,在晦暗中,顧拙言掐著酒杯仰頸,喉結滾了滾,性感得要命。


    莊凡心脫掉了風衣,身上隻剩一件v領毛衫和牛仔褲,他站起身,有點晃,一頭衝進了舞池的人群中。


    齊楠嚇得撂下二郎腿:“我靠……”


    顧拙言定睛,那群光鮮迷醉的男男女女中,莊凡心是那麽的醒目,深刻的五官不懼任何強光,隻顯得愈發立體,他帶著第一次跳舞的青澀,拘謹可愛,然後熱了,沁出一層閃光的汗水,動作和音樂越來越契合。


    莊凡心扭著腰胯,眯垂著眼睛,轉圈時不經意地撩開眼簾,朝顧拙言望去。下麵黑,他什麽都看不清,卻直勾勾地,頑固地飛眼兒。


    一支曲子,顧拙言喝了將近一瓶烈酒,到尾聲,莊凡心的動作放緩,疏懶酣醉,揉著一把無意識的天真。


    等音樂結束,所有人陸續從舞池散開,或嗨或累,皆是一臉沉醉的欲望。莊凡心卻沒動,立在那兒喘了喘,轉身踩上了舞台。


    他和樂隊的主唱耳語,商量著什麽,而後握住話筒架,說:“想借這個地方給我朋友演奏一曲。”


    其他客人很捧場,鼓掌大喊,讓他唱一首。


    “唱歌不太行,我跑調。”莊凡心醉意朦朧地笑,“這首曲子他為我演奏過,後來我自己學,學的時候就希望有一天能給他份驚喜。”


    莊凡心抓著話筒架走到牆邊,那兒擺著一架小鋼琴,他咣當坐下,掀琴蓋,隨便試了試音。修長的十指在琴鍵上放好,他緊張得雙鬢冒汗,也幸福得如願以償。


    音符流瀉,是那首《菊次郎的夏天》。


    顧拙言紋絲不動地盯著台上,莊凡心在為他彈奏,認真得挺著腰背,卻因醉酒彈錯一兩枚音符。在他們不相見的歲月裏,莊凡心獨自學會擊劍,吉他,還有這首曲子,也許還有更多。


    酒勁兒真夠大的,不然他怎麽覺得眩暈。


    彈奏結束,莊凡心縮手成拳,從台上邁下來,有點迷失方向地在酒吧裏打轉,有人鼓掌,有人喊他一起喝兩杯,他隻笑,軟綿著步子尋回自己的卡座。


    跳舞彈琴,一股腦做完了,此刻撞上顧拙言的目光才覺得難為情,莊凡心頂著紅臉蹭過去,往顧拙言懷裏栽,賭一把對方會推他還是抱他。


    顧拙言張手抱住,頸窩熱熱的,莊凡心貼著他呼氣。


    都醉了,也都清醒。


    酒吧裏有兩間小休息室,淩亂狹窄,服務生們偶爾會睡覺,夜深散場,顧拙言抱著莊凡心去裏麵休息。


    床頭上麵是窗子,燈壞了,外麵的路燈灑進來一點橙光,顧拙言彎腰把莊凡心放下,彼此的麵目被那點光照亮了。


    莊凡心勾著顧拙言的脖子,不撒手,隻裝糊塗地撒酒瘋,他咿呀地亂說,喜歡,愛,想你想得發瘋,嘴巴張張合合不知道停。


    突地,他趁其不備往上竄,薄唇碰到了顧拙言的眉骨。


    “失手了……”莊凡心蹙眉,見顧拙言不動,再次抬頭碰了顧拙言的臉頰,第三次,他噘嘴觸到顧拙言的下巴。


    顧拙言壓著情緒:“沒機會了。”


    莊凡心哪兒聽,環緊雙臂迫使顧拙言下壓,昂起頭,輕輕啄上顧拙言的嘴唇,一觸即分,他癱在枕頭上喘息:“……親到了。”


    他得逞地笑,笑得眼尾濕淋淋一片:“我終於親到你了。”


    唔……


    顧拙言俯身堵住莊凡心的嘴唇,那麽凶,吸/舔著兩瓣唇肉,用牙尖磨,咬著,啃著,像一頭見到肉星的狼,絕不鬆口,要嚼碎吞了,一點渣都不剩。


    他頂開莊凡心的白牙,探進去,該勾的勾,該攪的攪,吮得莊凡心在他身下打顫。纏在頸肩的手臂軟得掛不住,掉下來,他抓著按在莊凡心的頭頂。


    借著微光酒氣,他簡直要把莊凡心給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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