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福靈劑製成後,露絲心中始終懸著的那塊石頭終於放下了,她的心事消失不見,鬆了口氣的同時緊繃的神經與僵直的身體終於可以鬆懈下來了。


    近來讓她一直頭疼的難題終於被解決掉了,有了福靈劑的幫助,格溫即便會麵對威脅到她生命的危險時,應該也會幸運躲過了。


    雖然,由於不能確定‘噩運’具體會在哪一天發生的露絲心中還有另外的想法,她想要多準備幾瓶‘福靈劑’用於以防萬一,以防格溫是受到了多次襲擊,真正帶走她性命的是第二次危險的情況。


    但,這都不是現在她能夠做到的,就算著急也沒有,所以索性露絲暫且先不去思考這些除了隻會讓人感到焦躁外,其他什麽正麵意義都不存在的事情。


    露絲隻想好好地睡一覺。


    ——就連彼得一路將她送回時溫暖的懷抱都沒能讓她羞澀臉紅,更別提沒能將告白說完的哈利,以及被蜘蛛網堵住了嘴巴的史蒂夫了。


    他們統統被露絲拋到了腦後,沒了心理負擔的露絲回來的一路上都隻管靠在彼得的懷中小憩。


    而彼得,在看到露絲眯著眼,困得像個小貓,止不住地點頭,好幾次都無意識地將額頭磕在了他的胸前後,便更加小心地運用著蛛絲往回趕路。


    明明去的時候是選擇的火車,可回來的時候不知是什麽緣故,在他看到露絲睡著後,便選擇自己將她從山頂抱回來。


    而且為了能夠讓露絲睡得更加舒服一些,彼得甚至在回來的途中減慢了遊蕩的距離與速度,他在每次從一點躍至另一點時都會用背部迎向前方,將露絲牢牢的護在懷中,一點冷風都沒有吹到她的身上。


    他一路小心翼翼地看護著露絲,隻顧擔心她有沒有不舒服,有沒有著涼,有沒有被驚醒。


    他們兩個人各懷心思,卻不約而同地將某個可憐巴巴蹲在露絲家門口的男人,完全地拋之腦後。


    直到彼得將露絲穩穩當當地從後窗爬進去,送回了家後,正準備從二樓前窗離開的時候,稍微清醒了一些的露絲才和剛將腿邁出去一半,跨坐在窗台上的彼得,看見直挺挺地站在露絲家門口,卻毫無逾越舉動,僅僅隻是沉默地站著的男人。


    ——穿著略顯寬鬆的男士夾克衫,無論是嚴肅的表情還是沒人關注依舊規整的站姿,全在透露著他有著與現時代格格不入感的史蒂夫·羅傑斯。


    “你怎麽還在這裏?”


    露絲驚訝地睜大眼睛,她的雙手扒著窗台,向外傾出半個身子,努力地想要看清楚夜色下史蒂夫的麵貌。


    可那個原本表情嚴肅的史蒂夫在看到她後露出了少許的柔和後,還用那張露絲看不清楚的嘴發出了聲音。


    “我在等你。”


    他說。


    這讓露絲愣了一下,不過在下一秒那睡得有些遲鈍的腦子反應過來後,便想起了先前彼得當著她的麵曾對托尼·斯塔克說過的話。


    ‘蜘蛛網會在一小時後自動分解。’


    而距離她和彼得從這裏離開已經過去了有近四個小時了,史蒂夫能夠說話並不奇怪,可奇怪的是,為什麽他還會在這裏等她?


    露絲稍稍向正跨坐在窗台上卻僵住沒有下一個動作的彼得,傾身,自以為不動聲色地努嘴小聲詢問。


    “為什麽他會在這裏?”


    而且史蒂夫的模樣與語句像是早就通知過她,他會在這裏等待露絲一樣,這讓露絲感到疑惑不解。可原本就做了虧心事,覺得有愧於史蒂夫的露絲,又不敢直接去問對方。


    露絲害怕是不是自己哪句話沒說對,又或者是曾經自己是否與史蒂夫有過某些約定,而她現在卻給忘記了。


    她的內心戲向來比往日表現在外的要多得多。


    “啊我差點忘了……”


    彼得把半個身子探出窗外,位置看似有些危險的露絲拽回了屋內,而後雙手捂臉看起來非常懊悔。


    此時的彼得已經在露絲家將緊身衣全部換下,僅穿著一件咖啡色與肉粉色相間的格子襯衫的他,又變回了那個相較於蜘蛛俠,話少了許多的少年。


    他不比露絲遜色,且同樣豐富的內心戲在沒有緊身衣的保護下,全都掩飾在心裏。


    一大串要說的話最後憋出口隻剩下一句道歉。


    “抱歉隊長……”


    他要對自己一直最崇拜的超級英雄——美國隊長,道歉的事件可不僅僅隻有將蛛網封住他嘴巴這麽一件。


    ——還要為了他剛才被月色所迷和為保護茉莉花香味的小貓,而將史蒂夫完完全全忘記的事情道歉。


    如果不是看到了史蒂夫的緣故,彼得根本想不起來他還在門口等著露絲,天知道他還特意將回來的速度放慢再放慢。


    那條來自‘陌生人’的短信內容被彼得忘得幹幹淨淨,相反,另一個短信內容與今晚的其他事情占據了他的所有思緒。


    比如,當時他刻意放慢了返回的速度,是怕驚擾了小憩的露絲嗎?


    還是說,其實他隻是想要再那樣抱著露絲多走一會兒。


    **


    雖說露絲在回來的路上困倦到不小心睡著的地步,但看在史蒂夫等了她將近一晚上的辛苦,她實在不忍心拒絕這個麵容上向來帶著陽光正直,此刻卻愁雲密布的男人。


    於是她打著哈欠,下樓給史蒂夫開了門,邀請他進到屋內的客廳裏,並答應了為他再次占卜一卦。


    而且,在知曉史蒂夫命運的露絲在占卜之前,還體貼地將彼得趕出了屋內,對此彼得並沒有感到不滿,甚至沒有對她的決定做出任何反駁,便答應了露絲的要求。


    因為彼得對於美國隊長有著絕對的信任。


    ——他崇拜史蒂夫的精神,崇拜他的能力,可以說史蒂夫是他在所有英雄之中最想成為的人,是他的偶像也不為過。


    彼得這麽崇拜史蒂夫,加之對今晚一係列事情產生的愧疚感。


    他二話不說就翻窗離開了二樓,給露絲和隊長留出單獨的空間。


    ***


    史蒂夫之所以來找露絲,是因為在前些日子的一次戰鬥中,見到了巴基。


    ——他原本以為巴基已經不在了,可露絲先前的話讓本就無比思念摯友的史蒂夫燃起了一絲希望,雖說後來在托尼無情的打擊下,他漸漸地也以為自己是病急亂投醫,連這種不靠譜的事情都會相信。


    可讓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就這樣發生了。


    這種不靠譜的占卜,還真就應驗了。


    那個人雖然帶著麵罩遮住了半張臉,那個人雖然有著機械手臂,在臂膀處還畫著一顆紅色的五角星,雖然他看起來冷酷嗜血對人命毫不在乎。


    但在兩人交戰的時候,他麵罩掉落的一瞬間,史蒂夫一眼就認出了他。


    “巴基!”


    對他的昵稱史蒂夫脫口而出。


    但是……


    不僅巴基還活著這一點如占卜內容所言,就連‘他現在是一個壞蛋’這樣聽起來讓他根本不會相信的話,也隨之應驗了。


    ——他成為了九頭蛇的一員,他就是那個令人聞風喪膽的‘冬日戰士’,就連娜塔莎身上的傷疤也是拜他所賜。


    而且巴基不記得他了。


    這讓帶著本就對巴基有著無限愧疚與自責的史蒂夫,不僅在戰鬥中丟掉盾牌任巴基痛打,在戰鬥結束後一連兩天,他都無法像往常一樣正常入睡。


    終於在第三天的時候,他下定了決心要來找露絲進行詳細的占卜與詢問,一直頹廢自責絕對不會是史蒂夫會有的態度。


    況且,露絲給他的占卜內容可不止關於巴基成為了‘冬日戰士’這一條。


    還有其他兩個讓他在意的事情。


    ——他和托尼會因為巴基反目。


    ——而他今生最完美的舞伴佩姬也在不久後要別於人世。


    史蒂夫想要詢問露絲這些事情也都必然會發生嗎?為什麽?有什麽解決的辦法嗎?


    他抱著一絲希望而來,卻被女孩對著水滴凝視片刻後的搖頭打消的一點不剩。


    “必然會發生這些,而且我看不到原因。”


    少女抱歉的搖頭,距離上次史蒂夫與她見麵,明明才過去不久,他不明白為什麽露絲會突然消瘦這麽多。


    “真的對不起,隊長。”


    她斟酌著詞匯試圖將話說的委婉一些。


    她總是這樣。


    可命盤的結果原本就是直白明了的,她即便再委婉也無法將結果改變,最後還是要被占卜的人自己接受這樣的結果。


    “我隻能算出你跟斯塔克產生分歧的原因是因為巴基,但是更加具體的細節我都不得而知了,我看不到那些。”


    而她往往還會將這些責任攬到自己身上,覺得是自己無法幫助對方才造成了這樣的結果。


    “沒能幫助到你。”


    “不,沒什麽。”


    史蒂夫從占卜開始,絕大多數時間都處於沉思的狀態,很少開口說話。但當他聽到露絲自責的語氣和癟嘴的樣子後,連忙開口拒絕了露絲的道歉。


    “這不是你的錯,你已經幫助了我許多了。”


    他對著露絲再次露出和善的笑容,雖說這些日子來,史蒂夫幾乎快要被負麵情緒給帶偏,但眼前的這個女孩有一種魔力,讓人焦躁不安的心情逐漸平和下來的魔力。


    人們在看向她的時候目光總是會不自覺得柔和下來。


    而且隻要是正常人,就絕對不會將這些事情怪罪到露絲身上的,但凡被占卜者的智商正常一些。


    史蒂夫對露絲的性格有了大致的判斷。他很好奇,眼前的這個女孩究竟是在什麽樣的環境下,經曆過怎樣的事情才會有這樣的性格和思維方式。


    為了寬慰這個將莫須有的負罪感全攬到自己身上的少女,他試圖提起別的話題,但想來想去似乎隻有一件能讓眼前這個女孩開心起來的事情。


    “對了,”他清了清喉嚨,像是真的對八卦很感興趣一樣提起了彼得,“你跟那個蜘蛛俠還好嗎?經過上次我的‘不小心’,你們最後有沒有成功的在一起?”


    露絲拿著盤子的手突然鬆開,白色的盤子落在桌子上,雖說下落的距離並不算高,但在這樣寂靜的夜晚中發出的聲音也實在算不上小。


    她被這聲響又嚇得一激靈。


    “沒有。”


    露絲的左手覆在了右手上麵。


    “我告白過,但失敗了。他有喜歡的人,而且他們已經快要在一起了。”


    少女的心情不僅沒有因為史蒂夫提出的新話題變好,反而更加低落了。


    “……”


    看著女孩的樣子,再想想先前托尼提供給他的一點點‘八卦信息’,史蒂夫幾乎可以聯想出這幾人之間的全部故事。


    在史蒂夫看來,那個小蜘蛛當天對露絲的一舉一動,包括每個眼神,都可以看得出來他是喜歡露絲的。


    為什麽會發展成他還有別的喜歡的姑娘?


    難道那個小蜘蛛竟然還跟托尼一樣也是個感情生活混亂的家夥?史蒂夫不解,在他眼裏,那個小孩應該不會是這樣的性格,他潛意識裏覺得兩人之間是否有什麽誤會。


    可即便再不理解,史蒂夫也沒想到自己會將下麵的話脫口而出。


    “你就沒想過再次爭取一下嗎?我總覺得他是喜歡你的。”


    ……


    他說完之後便後悔了,明明隻是想要轉移個話題讓露絲開心起來,卻偏偏真的對這樣的話題產生了興趣,還追問了下去。


    史蒂夫被自己的舉動驚得語塞。


    “沒……沒有。”


    完全沒想過史蒂夫還會接著追問下去的露絲,結巴著回答了對方的問題,而且搖搖頭。


    她不明白為什麽自己會在淩晨兩點,和著名的超級英雄美國隊長在自己的房間內,麵對麵坐著討論情感話題。


    “你應該是誤會了什麽。他喜歡的女生很好,陽光,善良,美麗,活潑,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她都是一個最完美的姑娘。我根本比不上她,彼得會喜歡她是正常的。”


    “而且……”


    而且格溫是她的朋友,在那之前或許露絲還會有一些想要爭取的念頭。


    可在將格溫當做自己的朋友後,這樣的念頭已經全部消失了。


    她還是喜歡彼得。


    但這份心念,就默默地隱藏下去吧,人不一定要跟喜歡的人在一起才算是獲得幸福。對露絲來說,看著喜歡的人獲得幸福,雖然會有些心酸,但隻要抱著那份喜歡的心情。


    她依舊可以滿足的生活下去。


    可這些話她是不會說給史蒂夫聽的,露絲抬頭想要對史蒂夫露出一個笑臉,並且將話題轉回占卜上麵。


    誰知在她還未將頭抬起來的時候,一隻寬厚的手輕輕落在了她的頭頂。


    “你也是個完美的姑娘。”


    雖然露絲並沒有將話說完,但史蒂夫已經大致猜到了內容。


    被隱藏在話語之後的愛意柔軟了史蒂夫近來負麵情緒纏繞的內心,他對著這個年輕雖小卻性情單純的小姑娘誠心實意地做出誇讚。


    用長輩看待晚輩的目光,注視著她。


    “你也會得到屬於你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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