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儼等她說完,第一個走出來:「我今日一早就到了宋家,一直到此刻之前,我義妹都沒有到過這裏,反倒是鬱家派了家丁強闖宋家讓我撞了個正著,這鬱家夫婦禍及無辜,其心可誅!」


    身後的屠夫緊跟著道:「宋家早兩天前就約了草民,今日到宋家殺豬。今日宋姑娘裏外忙碌,一直在前院打點事務,草民確實沒有見到她出過門。」


    「聽到了?」宋湘看向佟彩月:「你要還不死心的話,我這就請各位大人把茶館裏的夥計全都傳上來!」


    佟彩月哆嗦著坐在地下,哪裏還說得出話來?她這分明就是有備而來,就算是把茶館夥計傳上來,結果肯定也不會有什麽變化!


    但她怎麽也想不明白,怎麽可能進來的不是她呢?難道是他早就知道了自己在暗算她?可她到底又是怎麽知道的?!


    「這麽說來,小女的清白已經可以證明了?」胡嘯逐一環視者在場人。


    邢禦史與梁汾躬身。


    胡瀟又轉向晉王:「鬱佟氏含血噴人,意圖毀我女兒清白,王爺,這口氣下官可咽不下去!


    「這要不押著他們進衙門,弄個清楚以正視聽,小女這口怨氣怎麽出得來?就是下官在朝上也不好做人了!」


    晉王道:「本就是個誤會,弄得滿城風雨,豈非更容易引人非議?」


    宋湘屈身:「小女子寧願站著死,也不願跪著生。王爺是世人心目中的賢王,小女子素日十分景仰,還請王爺體諒小女子的難處。」


    晉王微闔眼望著她,負在身後的雙手緩緩蜷了起來。


    胡瀟拱手:「王爺,此事不但涉及到王法,於晉王府而言也有損失,被個小小的七品都事如此算計,想必龐先生心中也很不服。鬱家夫妻數罪並犯,如今除去秉公處置,已別無他法!」


    胡家一向算是站隊晉王府的無假,但此番一來晉王私下王朝中安插官員之事暴露,他不可能不稟報皇帝。


    二來晉王先前竟有阻攔宋湘為自己力證清白之意,這也令他心下不爽,這事便怎麽著也不能聽他晉王安排了。


    晉王負手片刻,扭頭看向杜仲春:「你便隨龐先生往都察院去一趟。」


    「王爺饒命!大人饒命!」


    鬱之安跪爬過來,聲音還沒吐出來,便已抖得稀碎!


    胡瀟未加理會,向晉王揖首:「謝王爺!」而後便沉聲揮手:「把人押上,去都察院!……湘姐兒就不必去了,你隨你義兄回家裏去待著。」


    宋湘去了都察院也不能發揮更多作用,點頭應下。隨他們到了樓下,目送他們離去之時,她衝著慘白著臉不知所措的佟彩月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


    宋湘讓人去把蘇慕喚回來,隨後便與胡儼等人趕回宋家。


    路上胡儼道:「這姓鬱的竟然如此卑鄙無恥,果然臭魚配爛蝦,跟那個佟彩月簡直再配不過了!這次定要讓他們竹籃打水一場空,狠狠的懲治他們不可!」


    宋湘道:「放心,晉王也不能饒他們的!」


    晉王不答應去都察院則已,既然答應了,當然不會讓他們有絲毫生路。


    所以鬱之安這邊她並不操心了,或者說她始終都沒有為鬱之安的下場操心,而是把注意力放在晉王這邊。


    事到如今,事情基本上按照他們預想的在發展,晉王這邊別說把龐昭再頂上缺口,這當口塞任何人都不現實了,而。


    一時半會兒都察院這邊肯定不會急著上人,那麽至少陸瞻這邊還有時間行事。


    但晉王因此受挫,肯定私下裏還會查證事情經過,比如說龐昭見過的那個「女子」。所以她和陸瞻就還是得小心行事,千萬不能讓他發現什麽蛛絲馬跡。


    話說回來,陸瞻離開已經有好一會兒了,也不知道他在宮裏跟皇帝談的怎麽樣?


    「罪過罪過,我今日竟撒了謊!」正琢磨著,胡儼忽然搖頭嘆起氣來。


    宋湘道:「早說過你不用來了。」


    「那不行,你是我妹子,我知道去茶館的人不是你,自然撒謊也要替你作證!」說完胡儼一改口氣,又道:「下次你外祖父來了,你經常請我上門去玩玩兒行麽?我還沒去過山西府呢!」


    宋湘莞爾:「等我外祖父來了,你想來還不是隨時都能來?」


    「那敢情好!」


    胡儼一陣高興,打馬加了速度。


    ……


    胡儼等人押著鬱之安和佟彩月去往都察院,晉王則直接回了王府,在案後坐了一陣,把侍衛叫了進來:「世子去哪兒了?」


    侍衛隻負責著他的安全,何況陸瞻行動自由,它的去向如果不是有意跟蹤,旁人顯然是不會隨時知道的。


    晉王道:「回去先前的茶館周圍查查看,世子先前可曾有去過附近?」


    侍衛領命退下,晉王望著他身影,眉頭鎖緊。


    陸瞻已經在宮裏陪皇帝下了一局棋,席間祖孫倆也嘮了一遍嗑。陸瞻瞧著火候差不多就提到了蕭家:「前幾日去看望長公主,總覺得她經歷了一些,想必為蕭家也是操碎了心。」


    「她呀,從小就是個操心的命。」皇帝落著棋子說。


    「好在臻山這些年在學業上從未放鬆,也有些成就。早年已經取得了舉人功名,雖然上屆會試才中了個同進士,但蕭家祖上並非科舉出身,他年紀輕輕能有這樣的成就也算不錯了。」


    皇帝聽到這裏,停住手中的棋子看過去:「我記得你與他從小就投契。怎麽,這些年還是往來著?」


    「少年情誼最是真摯,他在長公主的教養下,行事老練,思慮周到,是孫兒學習的榜樣。最可貴的是品行也很端正,雖然喜歡與他交往。也因為如此,孫兒也時常替肖家操心,若是臻山能有個正經差事,想必長公主也要安心很多。」


    皇帝揚唇,緩慢地將子落在棋盤上,然後道:「長公主可從來沒有在我麵前說過這樣的話。」


    陸瞻忙道:「孫兒知道,長公主最是明事理,知分寸,不會越禮向皇上說這些的。孫兒也隻是一時感慨,並有些惋惜當年這些老臣後裔罷了。」


    皇帝望著他,片刻撚著棋子垂眸:「你這番仁善赤誠,倒是真的很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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