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還隻是覺得有些改變,直到那次我生日請他吃飯,說起我與俞淮安的衝突,他竟勸我安份些。


    「還有上次跟他提到沈家小姐的事的時候,他末了跟我說,我也不容易,讓我有什麽事要幫忙可以找他,這讓我覺得,這小子怕是真長大了。」蕭臻山撐著扶手,目光裏帶著感慨。


    長公主微微凝眉:「他從小就有強勁,隻相信他自己看到的,如今他卻能看到你的不容易,那倒確實也不容易。雖然咱們家的情況也不是什麽秘密。」


    蕭臻山望向她:「這麽說來,阿瞻是可以幫我們的。」


    長公主伸手撫了撫那蓮花:「隻要晉王妃在,他的位子按理不會有什麽問題。昀哥兒就算是跟沈家聯姻成功,王妃身後也還有一個楊家。頂多就是兩廂抵消一個世家的勢力。但王妃自己這些年也有經營,周側妃想掰倒他,還是很難的。」


    「晉王府內宅一向和睦,雖偶有摩擦,也沒有鬧出什麽風波來。從小曜二哥與昀三哥對阿瞻也極好。」


    長公主彎唇:「若是真有那麽和睦,昀哥兒就不會在這當口去沈家大出風頭了。傻小子,人是會變的。」


    蕭臻山默然。


    「稟小侯爺,晉王世子到了,同行的還有付公子!」


    小廝這時候隔簾稟道。


    蕭臻山看了眼長公主,長公主起身道:「朝局瞬息萬變,不到臨了一刻,誰都不能定論。不過,瞻哥兒長進了總是好事。——你們好好玩,我歇著去。」


    蕭臻山送她到門下,旋即迎到前門來。


    陸瞻在蕭家也算是輕車熟路,蕭臻山還沒有到垂花門他與付瑛就進來了。


    「稟小侯爺,於公子也到了!」


    陸瞻止步,正要問是哪位「於」公子,回頭就見著吏部尚書的長孫於滇就走了進來。


    於滇看到陸瞻就笑:「世子新上任,請小侯爺吃飯也不叫上我!我爺爺可是功臣!」


    幾個人相互都熟,陸瞻就也笑了:「請吃飯沒問題,這『功臣』又是怎麽個說法?」


    於滇訝道:「世子難道不知道,大理寺新添的這個觀政的缺兒,是王爺請我爺爺向皇上增添的?」


    陸瞻笑容凝住,這個他還真不知道,因為聽皇帝說到王妃跟他提過,便以為是王妃的言語所致,原來晉王也曾去替他操心過?


    於滇再道:「前些日子王爺來我們家找爺爺喝茶,說到了這事兒,還說請爺爺快快跟皇上進言來著,就怕世子再像前番似的把自己給弄傷了。這不沒兩天皇上就下旨給吏部和大理寺了麽!」


    蕭臻山聽到這裏滿臉明朗:「原來如此!這真是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眾人領會其意,也紛紛笑著跟陸瞻拱手。


    眾所周知陸瞻的情況比較複雜,如今雖說眾星捧月,但是畢竟每多得一份關愛,對他來說都是對未來多一分保駕護航的保障,晉王能這麽費心為陸瞻打點,足見對這個兒子的關心重視。


    往小了說,對他們小圈子來講是好事,往大了說,晉王府局勢穩定,對朝廷也是好事。


    陸瞻從蕭家回來後,就到棲梧宮找到了晉王妃,就把於滇說的這事兒給講了。


    滿心以為晉王妃會同感到欣慰,不料她麵色卻微微變了變:「此事當真?」


    陸瞻望著她:「自然不會有假。以往有資格觀政的通常都是皇子,而且,上大理寺這種地方觀政的機會,也不常見,固然母親的話起了作用,但皇上卻這麽快就派了我差事,確實讓人意外。」


    說到這會兒他也凝眸:「是有哪裏不對麽?」


    晉王妃略默:「沒什麽。隻是意外他去找了於尚書,我竟然不知道。」


    陸瞻漸漸斂色:「父親往常去哪兒,莫非每次都會跟母妃說?」


    晉王身為男人,在外應酬的事不告訴王妃按理說也沒有什麽問題。


    晉王妃望向他,這瞬間神色又已恢復如常:「我隻是意外罷了。他能操心你,當然是好事。」


    陸瞻望著她,點點頭沒再說什麽。


    出了棲梧宮,他卻立在宮牆下的甬道上凝起了眉。


    在他印象中,晉王與晉王妃之間一向是和諧的,盡管晉王妃對婚姻的觀點是要尋到自己喜歡的人才成親,與晉王擁有「很多個喜歡的人」的行為有點不合,但這麽多年裏他們從無口角,從無紛爭也是不爭的事實。


    晉王妃先前那下意識的一變臉色,就讓他驀然覺得也許父母之間並沒有他認為的那麽和諧。


    難道,這座王府裏,果然還有他沒有參透的秘密麽?


    ……


    晉王妃等陸瞻走了,與簾櫳下的英娘對視了一眼,站起來:「他近來都去見了些什麽人?」


    英娘屈膝:「目前隻知道都是禮部吏部大理寺的幾家。前陣子也確實駕臨過於府,但他拜託於尚書向皇上進言卻確實沒曾想到。」


    說到這裏她抬頭:「按理說如果王爺是在操心世子,那應該會與王妃通氣才是。」


    晉王妃眉頭鎖緊:「我就是想不通。年後到如今,他似乎一直都在忙,我連見他麵都少了。」


    說完她默了一默,又道:「前番瞻兒說的何家失盜那件事,有內幕了麽?」


    「有了。」英娘道:「何家失盜兇手尚未查到,居然隻在書房裏發現到一根頭髮絲,據說根據各種線索猜測是個女子,但後來居然連這根髮絲也丟了。除此之外其實並沒有丟失什麽。除了書房有動過,別處沒有發現,應該是沒去過別的地方。」


    「既然沒去過別處,隻進了書房,那就不會是為盜物而來了。不過既然是個女子,那麽想必跟宮裏無關。」晉王妃思索。


    英娘道:「皇上那邊好像一直沒有對此有什麽反應。可世子眼看就要成年了,咱們……」


    英娘看了眼眉眼間漸見晦黯的她,嘆氣道:「咱們需要做點什麽嗎?」


    晉王妃定望著花瓶裏的牡丹,搖頭道:「不能擅動。隻能徐徐圖之。


    「——你先備份禮去拜訪下盧夫人,請她幫忙跟盧大人說,讓世子在衙門隻要不出差錯就好了,不要露鋒芒,不要出成績。


    「隻要皇上對他的態度沒有變,那就說明我們還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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