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個月,甄家有人帶著幾個大箱子匆匆的從後門進了賈府。過了好幾個時辰,他們才空手出來,行色匆匆的出了京。


    果然沒有半個月,朝堂上就發生了大的震動。有禦史在朝會上彈劾金陵省體仁院總裁甄應嘉及其兄弟家人欺淩百姓,賣官鬻爵,並插手江南鹽政等數十條大罪。更有人呈上了證據。


    皇帝大怒,下令捉拿甄家成年男子入京會審。女子暫時圈禁家中。下了朝,這些官員們也沒有聽到太上皇阻止的消息。大家都明白,甄家這次真的是要栽了。


    且不說忠順王爺一係的人如何慌亂。朝中上下都對此事一片嘩然。賈府的兩位老爺都不是能夠上朝的主。倒是沒有第一時間得知消息。不過二老爺賈政畢竟在工部當差,快散職的時候才聽到同僚們聊起這件。


    這賈二老爺平時為人清高,又自持是國公府出身很是看不起一些寒門出身的人。平時對人情世故也不擅長,倒是跟工部的同僚們處的不鹹不淡的。所以這一次要不是他耳朵靈,聽了那麽一句半句,都沒人會告訴他這個消息。


    賈家和甄家是老親,賈政一聽大家是在說甄家的事,便上前詢問。那兩個同僚雖然好奇他為何主動問起他們事情來。雖然二人在私底下都看不上賈政,覺得他除了出身以外,一無事處。但兩人也不好得罪他,便將今天朝堂上發生的事情告訴了賈政。


    賈政連忙趕回府想要把這個消息告訴賈母。隻是他發現除了邢王兩位夫人,鳳姐,他的大哥和侄兒賈璉也在這裏。一群人的臉色都很嚴肅。


    賈政先過去給賈母請安,然後坐到了一旁。他還沒有開口,賈母便道:“政兒可是來說甄家的事的?”


    賈政連忙道:“母親竟然已經知曉了?”


    賈母眼神有些複雜的他和賈赦看了一眼,又看了賈璉一眼,心中不由得歎了一口氣。她寄予厚望的二兒子居然還沒有自己一天在外與三教九流之輩一起玩耍的侄子消息靈通。她不禁覺得自己看走眼了。可一想到寶玉銜玉而誕,是個有大造化的,就把心又偏向了二房。


    賈母說道:“甄家怕是不行了,但我們兩家是老親。老二家的,你可要把他們送來的東西收好了。將來若是他們來要的話,是要還給他們的。”言下之意就是,若沒人來要,東西就是賈府的了。


    賈赦也是混不伶的,當即開口:“甄家居然送東西到我們家了?我這個當家的居然不知道。不知東西是擱在公中的庫房裏,還是弟妹的庫房裏啊?”


    這話已經是點明在說二房想要獨占這筆橫財了。


    賈母立刻罵道:“你說你這個當家的,除了在家裏玩小老婆,你管過什麽事?我要是把東西交給你,怕是連渣子都不剩了。”


    賈赦冷笑道:“老太太,到是會偏心說偏話。我這襲爵的人住在馬棚邊上,連自己府裏的事都插不上手。不玩小老婆玩什麽?既然老太太如此不待見我,我還是不要在明麵前礙眼了。”


    賈母氣得直喘氣,指著賈赦道:“你這個不孝子。我……”


    賈赦道:“老太太說的沒錯,我就該做個不孝子。不然也不該聽您的話,不顧國法,將繼承人該住的榮禧堂讓給了一個五品官住。”


    見賈政想要說話,賈赦不耐煩道:“我說老二,你少在我麵前說教。我可是你的兄長,也沒見你這個讀書人尊敬一下我。平時一副道貌岸然的樣子可你若是有心,就不會心安理得的在正房住了這麽些年。”賈政一下子被噎住了。


    賈赦甩了甩袖子道:“你還站在這兒幹嘛?你眼巴巴的來報信,也不看看人家稀不稀罕。老太太也不待見我們大房,你又是個紈絝,比不得她那心尖尖的寶玉。還不跟老子一起走,留在這兒礙老太太的眼嗎?”


    說完就拖著賈璉離開了。留下氣得快要暈過去的賈母和正手忙腳亂安慰她的王夫人和王熙鳳。王熙鳳其實也想走,但礙於兩房並沒有明麵上撕破臉,賈母又是位於賈府頂端的人。她隻好像以往一樣奉承著。


    你道賈赦今日為何如此大膽,剛跟賈母頂牛?賈赦本來就不傻,隻是人有些愚孝,對於賈母失望透頂,便自暴自棄,沉溺於花天酒地之間。可他好歹在小時候,是被祖母親自教養,當做繼承人培養的。朝堂上的一些厲害關係,他還是明白的。在他手上也是握著祖母留下的一些人脈。


    前段時間他發現賈璉行蹤有些不對,派人去查了查。雖然沒有查出具體結果,但他知道自己兒子是在辦正事。於是抽空跟賈璉談了一下。倒是讓賈璉對自己的老子有了進一步的了解。最後才把自己在給太子殿下做事的事情告訴了賈赦。


    賈赦雖然答應賈璉要保密。但心中好歹也有了底氣。覺得自家兒子以後襲爵有了保障。越發放飛了自己,不再像以往一樣什麽都忍。所以今天他才敢跟賈母頂牛。


    回到東院的書房,賈璉說道:“父親怎麽就走了?太子殿下可是說過的,如今上麵兩位聖人都想要辦甄家。甄家此次已是在劫難逃。我們賈府藏了甄家的贓物可是大罪呀。”


    賈赦沒好氣的說:“你以為就你聰明,我就不知道這個理嗎?可你看看剛剛那情形,你要敢說他們窩藏贓物,老太太就敢撒潑打滾。你還真以為老太太是個明事理的人?若真是這樣,我們大房也就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賈璉道:“那我們該怎麽辦呢?”


    賈赦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瞪了他一眼:“我說就你這樣還敢跟給太子殿下辦事?做事就沒一點主見嗎?這藏了贓物的是二房,東西也不在公中庫房裏。跟我們大房扯不上什麽關係。你隻需要把這事私底下跟太子殿下說一聲。就算以後是發,我們也不會擔隱瞞不報的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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