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阿奇說溫瑾胖開始, 溫瑾就不是很想搭理他, 一直把腦袋窩在德維特懷裏的另一邊, 看上去好像對那邊的風景更感興趣一點,但實際上就是點亮了新的傲嬌方式而已。


    阿奇中途好幾次企圖去逗溫瑾, 但是手還沒伸過去呢, 溫瑾腦袋就撇開了,更有甚者還會突然站起來, 直接換個方向趴,用肥肥的小屁/股對著阿奇,那小屁/股弧度飽滿,寫滿了不高興。


    但是, 這個換方向中間,還是出了一點差錯的, 溫瑾覺得應該是德維特今天抱他的方法不對,或者是那家夥今天穿的製服太滑, 總之中途他爪子踩空了好幾次,第一次的時候甚至差點直接翻下去, 簡直嚇死狐!


    不過後麵,溫瑾就稍微有點經驗了,每次都會把靠著德維特胸膛處的那兩隻爪子用力地踩著, 非常用力,能在德維特筆直的軍服上踩出兩個小肉墊印子的那種用力!而在這樣的努力之下, 溫瑾第二次踩空的時候, 十分能幹地穩住了自己的身體, 尾巴都沒有多晃一下,簡直不要太棒!


    “它生我氣了。”阿奇摸了摸鼻梁,後知後覺地說道。


    德維特感受著手臂上來自心機狐的偏重,心裏有點想笑,但麵上卻不置可否。


    不過,他也沒有阻止阿奇繼續去和溫瑾“聯絡感情”,這看上去好像很難得一見,可是從溫瑾為了躲著阿奇,結果越躲越往德維特懷裏鑽這點來看,來自元帥的狼子野心可以說是非常坦蕩蕩了


    “阿奇少將。”卡塞是個粗人,他覺得想吃就吃,小狐狸胖點有胖點的好,那看上去多喜感啊,反倒是吃少了,瘦不拉幾的那像什麽樣?所以思緒完全沒有放在他們說的什麽健康檢查上麵,相反,他比較擔心自己同僚的情況,“伊芙和艾倫他們怎麽樣了?”


    雖然和阿奇平級同為少將,但麵對軍醫,邊疆戰士們總是會多一分尊重。


    卡塞的話一說出口,走廊就寂靜了下來。


    伊芙和艾倫都是比較早中蟲毒的那一批,之所以能活到現在,基本都是因為強悍的異能---除了德維特傷情特殊,是由蟲王直接注入以外,其他所有人的毒素,都會在身體裏和異能核展開一番搏鬥,直到異能核被摧殘到消失殆盡,蟲毒才會進而肆意進入他們的心髒。


    這也是為什麽,阿奇之前給德維特契約契獸時,做出的設想是,讓契獸契約衝擊德維特的能量核,從而達到異能核內異能大增,擊退蟲毒的可能。


    但饒是能量核再強,這兩個人最近的情況,也是越來越不好了。


    果然,卡塞問過後,阿奇便搖了搖頭,歎了口氣,“這兩天瑪麗好像清醒了一點,但是伊芙的生命體征並沒有因此有好轉現象……他父母這兩天都在科研院這邊。”


    伊芙的父母雙雙都是帝國有名的富豪,家財萬貫,從伊芙中毒開始,二老就馬不停蹄地奔走,很多科研院在解開蟲毒時要用到的名貴藥材,都是伊芙父母提供的,不光是藥材,他們還提供了非常龐大的資金讚助。


    這兩位之前都在滿亞述地奔波,這會兒卻在這守了兩天,足以見情況的麻煩和嚴重。


    而瑪麗,是伊芙的契約獸。


    溫瑾聞言,冷哼了一聲,吃個祛濁丹就能搞定的事情,這群笨蛋人類居然愁眉苦臉到現在都沒解決,就這樣,還敢說他吃的多,還敢說他胖,還敢說要給他做檢查!


    簡直豈有此理!


    想想就覺得生氣,上一次,他是看在傻大個的麵子上,外加那一次他收獲了靈石的消息,事後才大人不記小人過的,這次他們才不要想再有用那些金屬棍子往他身上戳的可能!


    就算他剛剛捅穿了德維特的房子,他也決不允許德維特用這種方法來報複自己!


    這麽想著,小狐狸衝德維特睜開了一隻眼睛,“喂。”


    德維特對溫瑾的動作一向會多留個心眼,這小家夥轉頭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了,聞言目光立刻落了下去。


    深邃的眸光下落時,明明該是帶著十足的壓迫感的,可對象是溫瑾,那種壓迫感永遠都會在第一時間消失的無隱無蹤。


    “我可是救過你一命的,有命才能住房子。”溫瑾說著說著,覺得自己特別有道理,“房子我會幫你修好的,一碼歸一碼,檢查,我不做,不喜歡。”


    這麽說著,溫瑾又想到了再車上,德維特目光濕漉漉的樣子,有些不耐煩地晃了晃尾巴,“還有,你不要再哭了,我說了會幫你修就會的,你也不小了,遇到點事就哭怎麽行。”


    德維特可是他溫瑾的小尾巴,隨便哭,多不像話?


    溫瑾也不是沒看過別人哭,可是他看別人哭的時候,和看德維特哭時,完全就是兩個心情。足以可見,小尾巴這個殊榮,可不是誰都能拿到的,


    ---別看他這個樣子,其實他妖生數百年裏,也是曾經有過衝冠一怒為紅顏的經曆的。


    紅顏長什麽樣他老記不太住,但是那個紅顏做的吃的特別好吃,溫瑾記了好幾百年,怎麽都忘不掉,那段經曆溫瑾一直覺得神奇。一直到他後來為了騙吃騙喝去聽人說書,學了這麽個詞,才猛然間醍醐灌頂。


    然後溫瑾就深深地愛上了這個詞匯,一用上,就總感覺自己的狐生好像從此多了個豐富的經曆!


    而當時那一怒,溫瑾把那個欺負紅顏強行在小角落裏扒紅顏衣服的家夥吊在鬼森林裏足足一個月的時間,那人嚇得每天都在哭。紅顏特別感謝他,高興的樣子溫瑾不記得,但是從那之後,他拿到的點心就都是雙份的!


    於是整隻狐都開心的不行,還每天都用小石頭把那個人打哭呢,那人哭的時候他就彎著狐狸眼睛欣賞,對方掉下來的眼淚仿佛都在無形中化為了好吃的糕點,完全不會心堵!


    所以傻大個根本就不用難過也不用哭,他可是個通情達理的大妖,絕對不會給小尾巴造成困擾的。


    德維特摸了摸溫瑾的腦袋,換做平時,他這會兒肯定要多親溫瑾或者揉揉抱抱到心裏舒坦了才會鬆手。


    不過今天不一樣,似乎被阿奇口中有關伊芙病情的渲染,德維特的心情顯然也比較沉重,但即便是這樣,他也低聲對溫瑾說道了一句,“好。”


    溫瑾大人有大量地沒有計較,伸出舌頭來舔了舔自己的爪子,然後閉上了眼睛喃喃地想,紅顏的臉他老記不住那會,就和師父犯了愁,師父給他的回答,是說他臉盲。


    其實還說了蠢笨啊之類的詞匯,但英勇無敵的溫瑾堅決地把它們從自己的記憶裏刪除了。


    不過臉盲……


    紅顏的臉他記不住,娘親的臉上千年下來好像也有點模糊,但是他能清楚地記得娘親身上的味道,還有娘親的毛,師父的找事臉他也記得,但那一定是因為他每天都很想打的緣故……閉上眼睛的溫瑾,在自己的腦海裏,一點點勾勒出了一張新臉,而當那張臉在他腦海裏成型時,溫瑾哼哼唧唧地睜開了眼睛。


    就說他沒有臉盲吧,傻大個的臉他不就記起來了嗎?他師父果然是個庸醫。


    溫瑾一個人在腦子裏琢磨時,阿奇帶著他們來到了一間觀察室。


    一間到處都是玻璃的觀察室,從外麵往裏看,隻見裏麵擺著一個個透明膠囊形狀的……床?


    溫瑾眨了眨眼睛,不太能理解那些構造,但他大概能明白這個房間是幹什麽用的,因為那些膠囊裏躺著的人,身上都有蟲子的臭味。


    不過……這些人可真有錢啊。


    溫瑾蹲在德維特的身上,正麵爪子舔完了,但粉嫩嫩的舌頭還伸在外麵,刮了刮肉墊裏新長出來的軟乎乎的小腳毛。


    他還記得,每次睡覺的時候,德維特都會特地把燈關掉,溫瑾開口之後好奇地問了一句,德維特就給他講了一大堆什麽電量怎麽走,什麽有個什麽機構。


    講到溫瑾睡著,他就記得一句---要交錢的。


    其實這一句溫瑾都有點記不清了,如今還是負債累累的壓力感,迫使他渾渾噩噩驚坐起地想了起來。


    兩個人睡覺傻大個都要關,再放眼看看麵前那個觀察室裏麵的情況,那麽多人一起睡,都沒有人關燈。


    溫瑾在心裏嗯了一聲,一定是非常有錢了。


    “生命體質低於平常,體溫越來越低,能量核的紊亂值達到巔峰---”阿奇說起這一段特征非常熟練,因為大概在半個月前,這就是出現在德維特身上的症狀。


    如果按照溫瑾不出現,德維特就會被毒素攻入心髒而死的日期來算的話,裏麵的人,大部分都時日不多了。


    “林教授的解毒劑初期不是已經出來了?”阿奇話還沒說完,情緒最躁動的就是卡塞,同樣的話他最近每天都聽了好幾遍,耐心早就沒了,“不能試試嗎?”


    “理論上來說,初期的藥物不符合程序……”


    “這都什麽時候了還管程序規定?”卡塞是最煩這一套的,“不試就是死路一條,用用,說不定還有機會……”


    卡塞越說越狂躁,德維特皺了皺眉,正想打斷,就猛然發現玻璃房內似乎突然閃過了一個黑影。


    那黑影的速度奇快無比,卡塞正在和阿奇爭論,所以沒有注意到。但德維特可是麵對著玻璃房站的,能量核的紊亂可以打擾他的異能輸出,但卻無法影響他的五感,德維特眉頭一動。


    “怎麽了?”阿奇目光順著德維特的方向看去。


    “裏麵有人?”


    “沒有啊。”阿奇搖了搖頭,“現在不是例行檢查時間……怎麽了?你看見什麽了?”


    阿奇在說最後一句話時,目光立刻嚴肅了起來,這裏麵放著的可是數百名患者。如果真的混進去了什麽東西,而他們不知道的話,儀器稍微撥動一點點,都很有可能影響到所有人的性命。


    德維特很顯然也想到了這層,但是這間房間,正如溫瑾所訴,裏麵到處都是玻璃,幾乎不存在什麽隱藏空間,一個人待在裏麵,是肯定會被看出來的。


    二人交談的時候,溫瑾就坐在德維特的手臂上,一邊晃著尾巴,一邊饒有興趣地盯著其中一根柱子下麵,露出的一小撮圓圓的棕毛,看那形狀應該是一個圓溜溜的尾巴。


    而就在溫瑾盯著那一小團團看的時候,對方仿佛感應到了他的目光一樣,圓圓的尾巴突然抖了抖,然後往上十分做作地翹了翹。


    頻率非常小,但卻躲不過溫瑾的眼睛。


    幹嘛,這是在挑釁他嗎,勾尾巴?勾尾巴的意思不是交/配?這家夥挑釁是不是用錯了方向?


    連這個都搞不清楚居然還敢挑釁?溫瑾眯起的眼睛裏迸射出一絲危險的光芒,尖尖的耳朵都豎了起來,看上去非常凶。


    正想告訴德維特讓人進去檢查時,就聽見頭頂傳來了一道熟悉的聲音。


    “我不覺得這間房間能藏人,”是德維特,“但是保險起見,還是搜一下為好。”


    沒有人會質疑德維特的五感,所以他這話一出來,阿奇就立刻開始聯絡人,溫瑾也端出了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走廊上,隻有卡塞還處於自己的暴躁情緒中。


    等阿奇走遠後,德維特看著卡塞,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元帥……”卡塞回過頭,比德維特個頭還要大的壯漢,一雙眼睛急的通紅。


    “嗯。”德維特說道。


    深深地看著德維特,卡塞深呼吸了一口氣,捏緊拳頭,強忍住砸在牆壁上的衝動,轉而站在了德維特的身後。


    “來了。”阿奇帶著一眾穿好了防護服的檢查員回來,是十分鍾後的事情,“我們就在門口站著,讓他們進去檢查,應該不會有問題的。”


    德維特點頭。


    “我剛剛聯絡了獸醫團,他們那邊會做好準備,”阿奇對德維特說完後,再次看向玻璃房,目光看上去有點擔心,“裏麵真的會有人嗎?觀察室的安保措施做的非常嚴格了,二十四小時都有人看著監控,這樣都會被人鑽空子的話……他們恐怕會更危險。”


    德維特頓了頓,想起之前溫瑾說不想做檢查的事,開口正要拒絕,然而就在這時,他們麵前的玻璃門緩緩打開了,幾個穿好了防護服的醫生依次走進去。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那一瞬間,一個黑影十分嫻熟地抓住了門與門之間的縫隙,幾乎化為了一道棕光,猛地從裏麵衝了出去。


    而這一次,除了溫瑾以外,竟然誰都沒有看見!


    這道誰都沒有看見的黑影在溫瑾的眼裏分外明顯,他甚至很清楚地捕捉到了,那個球衝出去之後,衝溫瑾的方向又囂張地抖了抖尾巴!


    簡直大膽!


    溫瑾一邊想,一邊氣哄哄地站了起來,在德維特沒有反應過來的一瞬間,化為一道白光,猛地衝了出去。


    原本低著頭的卡塞餘光掃到這麽一道白光,被嚇了一跳,轉而抬頭看到德維特手裏空空時,才猛地反應過來剛剛發生了什麽。


    “那是……小家夥?”卡塞愣愣地說道。


    因為他一句話,阿奇和馬克的目光也看了過來,德維特眸色一暗,立刻就邁開腳步要追出去,從他和溫瑾綁定開始,這小家夥還從沒有過一聲不吭就猛地衝出去過。


    德維特下意識覺得不大對勁,然而他那一步才剛剛埋出去,就突然被一個聲音叫住了。


    “是德維特元帥嗎?”那是一道低沉而又年長的聲音。


    德維特頓了頓,回過頭來,是伊芙的父親和母親。


    應該是得知了這邊的動靜趕過來的,兩個人的臉色都因為長期奔波擔憂和勞累而變得非常不好看,和一年前,德維特在某晚會上看見的截然不同,仿佛一瞬間蒼老了好幾十歲一般。


    “您真的康複了。”這一次說話的,是伊芙的母親。


    從小接受的禮儀教育讓德維特收回了那一步,他抿了抿唇,衝伊芙的父母道,“您好,很久不見,但是非常抱歉,我要失陪一會。”


    伊芙的母親愣了愣,似乎想留住德維特,“我們聽說您身上的蟲毒已經……”


    “是的,蟲毒確實解開了,原因雖然還沒有查明,但我會進我一切所能配合科研院。”德維特每一個字都說的異常清晰,“失陪。”


    德維特說完之後,衝二老比了個抱歉的手勢,頷首微鞠,轉身衝了出去。


    身後,伊芙的母親僵了僵,看著德維特跑離的方向,目光裏露出了一絲擔憂。


    卡塞二話不說直接跟了上去。走廊內,伊芙的父母麵麵相覷,而阿奇,目光則是還落在玻璃房裏,但若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他的雙眼有些空洞。


    空氣中似乎彌漫起了一絲不一樣的味道,馬克皺起了眉頭。


    不過,德維特很顯然是低估了溫瑾的速度,雖然他已經以最簡短的方式結束了一場對話,但當他衝過一個拐角的時候,卻沒能順利找到溫瑾的聲音。


    “這小家夥還是頭一回跑的這麽快。”卡塞跟在德維特的後麵,見狀,有些無奈地說道。


    德維特的麵色很冷,是他大意了,溫瑾擁有那麽強悍的異能,再加上契獸的五感天分本來就比人類要足,剛剛那一瞬間,他或許沒有捕捉到,但溫瑾一定看見了什麽,所以才追了出去。


    如果有什麽危險……


    德維特目光暗了暗,冷聲道,“分頭找。”


    他的小狐狸確實不弱,如果光明正大的比的話,他認為卡塞或許都不是溫瑾的對手,但前提,是光明正大。


    這個小東西離開了他就什麽話都聽不懂,對亞述的了解也是幾乎為零,平時看上去凶巴巴的,實際上心裏無論是算計還是對算計的防範都非常少。


    如若碰上什麽有心人,早有準備的話,那麽不費一兵一卒恐怕都能輕易把那個小家夥騙地屁顛屁顛的。


    如果剛剛那個黑影隻是誘餌,對方並不是想在觀察室裏做什麽,如果對方的目的從一開始就是溫瑾……


    這樣的解釋完全說的過去,從回到首都星開始,他雖然有心想要護著,但溫瑾的存在感的確是一天比一天強。


    短短幾分鍾的時間內,德維特的心裏冒出了一個比一個更壞的假設,這些想法在他腦內不斷盤旋,連帶著這兩天看過的角鬥場內那些契獸的慘狀一起。


    那些帶血的照片在他腦海中全部換成了溫瑾,刹那間,德維特感覺自己的心髒都快停跳了。


    “元帥,沒找著。”十分鍾後,卡塞站在了德維特麵前,看著德維特沉重的臉,有些愣道,“你也……”


    “沒有。”德維特的聲音就像無比尖銳的冷劍一樣,輕輕一碰仿佛就能見血,他身邊的氣壓也肉眼可見地降低。


    卡塞愣了愣,直覺不對,但還是下意識地安慰了道,“也沒找著?不過,不過怎麽說都是在科研院裏邊,對吧?這裏麵都是些研究員啊醫生啊什麽的,而且防禦措施也很充足,小家夥那麽厲害,肯定不會有事的。”


    “再說了,”卡塞安慰心切,忍不住講了個冷笑話,“這小毛團子也不小了,最近科研院契獸又多,說不定是嗅到了什麽母獸的味道,急著找姑娘家去了呢,您也---”


    ---您也別太擔心了!


    卡塞這後半句話,在德維特一雙凍成冰碴子的目光中,被自己強烈的求生意識給生生掐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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