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意思很明確,希望明姝跟他一起用早膳。


    剛才明姝一直想著昨晚蘇澈突然出現在自己的房裏,手裏抱著的黑色大氅還沒有還給他。


    便轉身走了幾步,將大氅遞給他道:“你的衣服。我還是回房用吧。”


    蘇澈聽到她拒絕,也不勉強,隻冷漠道:“隨你。”


    明姝說出口便有些後悔,可是又不能改口,便道:“你身上的傷可好了?”


    蘇澈心口的傷是她大婚之夜所刺,她理應問一句。


    “嗯。以後下手輕些,差點要了我半條命。”蘇澈心底歡喜,她總算問了。


    她是惦念著自己的傷勢的不是嗎?


    她心底是想著自己的。


    他有了那麽一點憧憬和希望。


    “我...我那時情急之下,對不起。”明姝隻好認錯。


    她確實做錯事,但她低頭認錯,是有事讓他幫忙。


    “嗯。”蘇澈淡淡回應,見她沒有再開口的意思,便折身往回走。


    心底篤定明姝會跟他一起走。


    就是這麽自信。


    腳步放緩許多,才走了幾步距離,果然聽見明姝追上他的踩踏碎雪的腳步聲。


    兩人一前一後踏入用膳的宮殿,裏頭服侍的人驚訝極了。


    王爺和王妃總算和好了?


    蘇澈入座,便低頭用早膳,也不管明姝。


    明姝也入座,宮女隻準備了一副碗筷,還以為明姝不會過來,便折身去隔壁廚房取來碗筷給明姝盛粥。


    兩人吃東西時,都很安靜。


    服侍的人也不敢弄出聲響,全都屏息靜氣一般。


    蘇澈很快用完,便起身要走,明姝慌忙道:“我有事與你商量。”


    “何事?”


    “是關於你的側妃明熹,她已經被關了一年,我想請你賣個人情放她出來。而且,你需要子嗣,夜裏總要有個人侍候你,不然成什麽樣子?”


    明姝端的是與他商量的語氣,甚至帶著一些懇求。


    蘇澈聽後,心底猛地一緊,心悸難受,她的意思是想讓他放明熹出來給自己暖床生兒育女?


    她還真是好心!


    那她為什麽不親自給自己暖床生孩子?


    “你倒是大度,姐妹共侍一夫,你忍得了?”


    他的語氣很冷很冷,比天氣還要冷上幾分。


    “殿下與姐姐大婚已經一年,按說姐姐應該懷有殿下的子嗣,可是姐姐卻一直被幽居在偏殿,我想這到底不是個法子,況且姐姐也沒什麽大錯,要說姐姐的清白被人婚前拿走,那這個人也隻能是殿下你。殿下何苦賊喊捉賊,讓姐姐和我明府難堪呢?”


    明姝的目的很明確,一定要讓明熹出來,她需要她出攪局,而且,也隻有明熹能給蘇澈生孩子。


    他們大婚已經八個多月,再這樣下去,宮裏頭一定會有不好的傳言。


    她都是為自己考慮,反正她不會替蘇澈生孩子,也不管他與誰生孩子。


    “這話你哪聽來的?我何時拿走她的清白?”蘇澈有些惱怒。


    他從未碰過明熹一指頭,也不知她到底是不是處子之身,他都沒興趣知道。


    更從來沒有碰過任何一個女人,除了忍耐不住思念之情那幾次放肆地輕薄明姝幾回。


    便對別的女人沒有任何情趣,何談碰她們?


    他自從被李婉誣陷偷看她洗澡之後,便對女人的身體有一種無端的抗拒。


    從不會主動與女人說話,更別多多看一眼女人的身體容貌,在他眼底就是地上的爛泥,他眼睛都懶得抬一下。


    在他眼裏女人都差不多,長相也相似,讓他沒有半點興趣了解女人這種狠毒的物種。


    直到明姝再次出現在明府,他的眼前突然有了光亮,對女人有了新的認識,對女子的樣貌也有了全新的審美。


    別的什麽女人在他眼裏依舊是一團模糊的人影,他不曾記得任何一個女人的容貌。


    包括明熹,這些年,他腦海中從來沒有一個清晰的畫麵和影像。


    他曾經問過大夫自己判斷不出女人的容貌這件事,大夫說他患有罕見又嚴重的女人認知不明的病症。


    就是記不住女人的容貌,看幾百遍都一樣。


    但除了明姝,明姝成了他心口的白月光,他能清楚的看清她的容貌,記得她的身材,還記得她的鼻子,她的眼睛,她的嘴唇,還有她所佩戴過的飾物,穿戴過的衣裙,他都清晰的記得。


    “何時?那隻有殿下清楚,總之,我今日就要放姐姐出來。”


    明姝開始撒潑打諢,耍無賴。


    蘇澈無語,怎麽一會,原本好好與他商量的人就變了臉麵,撒潑起來?


    “隨你。但不要讓她礙我的眼。”蘇澈說完便走。


    他還要去見蘇彰,與他呈報這幾個月在外賑災走訪的情況,雖然辛苦,但他很慶幸出去了這幾月,他對百姓心底的皇權和渴望有了新的認識。


    而且還知道現在老百姓對蘇彰橫征暴斂心有不滿,很多地方甚至鬧過幾回,但都被蘇彰強勢鎮壓住。


    他直接去了蘇彰的禦書房,手裏捧著幾本這幾個月累積下來的走訪賑災記錄,還有錢糧花銷用度,一一詳細記錄在冊,他核對了幾遍,確認無誤。


    心底也想好了如何對蘇彰言說,卻聽見裏頭有吵架的聲音,便駐足不前。


    聽見是皇兄蘇溎在與蘇彰爭執,不知為什麽事。


    李尚見他過來,便道:“燕王殿下等會,二皇子在裏頭與皇上說話。”


    “好。”


    蘇澈便有耐心的站在門口靜靜等候。


    卻聽裏頭吵架的聲音越來越大,蘇彰好像氣得摔了硯台,不久蘇溎蒙著臉跑出來,麵上還有血...


    李尚驚得不輕,便道:“二皇子這是怎地了?老奴去叫太醫過來。”


    蘇溎看都不看他一眼,反倒鄙夷的望了蘇澈一眼,一言不發的離開。


    須臾,蘇彰傳蘇澈進去說話。


    蘇澈便將這幾個月的見聞和走訪情況,還有賑災進度與蘇彰一一作了詳實的說明和解釋。


    蘇彰才高興的笑道:“你們哥幾個,就你還算出息,辦事利索,你那二哥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真教父皇失望,剛才竟然眼巴巴的跟我討要太子之位。


    他以為也不瞧瞧自己的身份,何況你大哥蘇泱現在病重,他怎能說出這等逆言來?真是氣死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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