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澈便起來,拿著帕子擦拭額頭,整理血漬。


    聽蘇彰問話,他又挺直了背脊回話:“兒臣隻瞧得上明姝,那明熹是自己死活要嫁的,還是個破敗之身...兒臣忍不下這口氣。”


    蘇彰聽他這般小孩子的話,倒是歎了口氣道:“的確有些委屈你,明熹這人太不懂事。你也胡鬧,當初為何讓你宮裏的人宣揚醜事?鬧得宮裏不太平,是你自己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是,兒臣那時氣急,沒考慮周全。”蘇澈認錯態度良好。


    蘇彰便有些滿意,今日蘇澈的確立功,他難得開口跟自己討要賞賜,隻是除了明姝,他什麽人都可以答應。


    腦中一轉,剛才謝玉興說謝懷柔當年接近自己隻是奉他的吩咐,與自己歡好的人是沈聽蘭,明福是自己的兒子,那麽明姝自然不可能是自己的女兒。


    一時心底不痛快,謝玉興竟敢和他的女兒設計自己!


    謝玉興那狗賊還敢收買沈聽蘭用迷幻藥害他!


    不由得將滿腔的怒氣遷到謝玉興身上,繼而轉到明姝身上。


    明姝是謝懷柔的種,想必也不是什麽好貨色,不如將她...


    他心底生出這樣一個念頭,隻是沒有當初說出口,但凡是姓沾染姓謝的血脈,他決不能許給蘇泱。


    蘇泱以後是繼承大統的唯一繼承者,他決不能讓謝玉興的外孫女做大魏未來的皇後!


    絕不可能!


    又思及剛才謝玉興那些叱罵他的話,曆曆在耳,麵色越發憤怒。


    甚至有些激動,他謝玉興竟敢揭他的老底,真是找死!


    蘇澈見他許久不說話,麵色暴戾,便問了一聲:“父皇,您沒事罷?要不要歇息歇息,兒臣瞧著你臉色不好,可是剛才被兒臣氣的?”


    “無礙,朕隻是想起一些往事,你要的女人容朕考慮考慮,你也傷了臉,回宮去醫治,過幾天朕給你答複。”


    蘇彰身心疲倦,剛才許多往事浮上來,他不是一個毫無知覺的人,很多情緒一起聚齊,他便有些不自在。


    “好,多謝父皇。”


    蘇澈走後,李尚走進來,見蘇彰撫上心口,似有些喘不上氣,便疾步上去扶他問道:“皇上,快坐下,老奴宣太醫來給皇上號號脈。”


    蘇彰擺手:“不用,過會就好了,剛才被謝玉興氣的,回過來就好了。明緒還在外頭?”


    “在,皇上可是要宣他進來?”


    “不必,然他回去罷,就說朕身體不好,賞賜改日差人送到明府。”


    李尚便起身去回明緒的話。


    又走進來,蘇彰已經緩和了許多,瞧他走過來,便問李尚:“李尚,你跟著朕十幾年,你覺得朕這些年可做錯過事?是不是太不近人情了些?太過苛刻嚴厲了些?”


    李尚剛才見蘇澈頂著一臉的血跡出去,半邊臉又紅腫起來,疑心是蘇彰打的,一時不敢回話。


    蘇彰便自顧自地笑起來:“朕這些年唯恐做錯一件事,朕的江山就會不保,對人處事難免太過嚴苛,可這蘇澈就是個悶性子,往常打罵他,他從不還口,今日倒與朕訴委屈,還跟朕求一個女人。”


    李善便接話道:“燕王殿下是個冷性子,可能今日是說急了話,不過燕王殿下是個麵冷心熱的,以前可能也的確受了些委屈,今日才會說道幾句,皇上不必介懷,親生父子,哪有隔夜仇的。燕王難得開口跟皇上要人,皇上打算成全燕王嗎?”


    “朕也在考慮這事,現在他什麽也沒有,就指著那點贍養過活,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今日朕一時氣憤拆了蘇泱和蘇演的事務,還找不到合適的人去做。


    蘇溎和蘇灜兩個又都是不讓朕省心的,專捅婁子,朕不大放心,如果朕將他要的女人賞給他,想必他以後對朕還能一心一意,畢竟他是朕的親兒子,是不是?”


    李尚連連點頭:“是,燕王殿下心思細膩,從前皇上怎麽責罰,他也是不記仇的,辦事從不拖泥帶水,與皇上您的性子很像,就是太悶了些,從不多話。”


    “哈哈,他辦事的效率的確與朕很像,就是性子太冷,也不懂得避讓要害,唉,他也該好好成個家,朕聽說明熹一直被他關著,哪裏有個夫妻的樣子。


    這麽下去,朕不知多久才能抱上孫兒,如今朕隻得兩個孫兒,是得給他賞個喜歡的人,教他給朕多生幾個孫兒。”


    “是,是,是。燕王難得向皇上張口,皇上是得多加考慮。”


    今日明姝起了大早,宮裏沒什麽事,候選的事也沒個下文,她就很清閑,便在宮裏走動賞花喂魚逗鳥。


    當她站在一棵槐樹下,學著樹上的鳥叫,被聽人在癡癡發笑。


    她轉身一瞧,竟然是個小太監!


    明姝氣呼呼問道:“你笑什麽?”


    “郡主不認得奴才了?奴才是...”


    他沒有說出口,就被明姝打斷:“管你是誰,說你為何笑我?”


    “奴才自然是笑郡主學得極像。”


    “哼,要你說,走開。”


    “郡主,奴才是薛雲少啊,郡主不記得奴才了?”


    明姝聞言轉身,她走近,仔細打量他:“你...薛雲少這名字有點耳熟。”


    “奴才是在去安南的路上遇見郡主的,奴才私放郡主,被燕王除了軍籍,責打重傷,郡主想起來了嗎?”


    明姝恍然大悟:“你還活著?你...怎麽當了太監?”


    “奴才聽說郡主在宮裏,就...斷了命根子進宮,奴才想跟著郡主。”


    “你說什麽?你為了我斷了命根子?你是不是瘋了?”明姝誇張的瞪大眼睛和嘴巴。


    這也太荒謬了!


    “是,奴才沒有親人,奴才記得奴才昏迷的時候,郡主一直守著奴才,還讓人醫治奴才的傷,奴才這條命是郡主給的,奴才想進宮聽憑郡主差遣,絕不變心。”


    薛雲少笑起來,心無旁騖一般。


    “你...你也太狠心了,你以後怎麽傳宗接代?你這不是讓我難堪嗎?”明姝有些激動。


    這薛雲少為了自己,斷了命根子,實在是匪夷所思。


    超出她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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