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澈搖頭笑道:“她討厭我。她幫我是因為小時候的賭約,我年幼的時候跟著母後去過一次雲水觀,那天發生了一些不開心的事,她就用柿餅哄我開心。


    還誇下海口說要揍欺負我的人,我就故意逗她說欺負我的人是父皇,她就天真的說,早晚有一天,我會替你收拾他的。


    我們當時年紀輕,不懂事,就立下賭約,她若是真的能幫我揍父皇,我一定將她帶出雲水觀,好吃好喝的供著她,當成菩薩供奉。我本是隨口一說,她卻當了真,拉鉤上吊立下賭約。


    可是後來發生很多事,我食言了,再也沒去找過她。我以為她會不記得她說過的話,可是如今看她謀事,我越發覺得她是在替我報複父皇。


    李善是父皇的左膀右臂,她能借佟妃這事激怒父皇殺了李善,這背後不知她是怎樣運籌的,實在是高明。


    表麵上這案子隻是一樁監守自盜的貪汙虧空和害人性命的案子,實際上明姝已經將這件案子擴大了最大的發揮,使案子與我和李善緊緊相連。


    我甚至懷疑小井子的屍體在李府的地窖裏,也是她一手安排。明姝當時那般急切的去觀看什麽蠟人,是她運用計謀的開始...


    她是如何知道小井子的屍體就藏在地窖裏?一般人又怎會將屍體藏在蠟塊裏,等著別人去發現?除非她早就知道小井子就在那裏!特意去捉贓!


    這一切背後都是錯綜複雜,每一件細小的事,都需要大量的精力和時間布局,如果說王復是這背後操控之人,不如說明姝才是王復背後提著線頭主導大局的掌控之人。


    要讓這些事如她所願一一發生,不差分毫,她定在這些案子背後做了足夠的謀劃與用心,才讓李善死在父皇的手下。


    不過,殺李善是父皇早就想做的事,在這件事情上,或許明姝隻是碰巧。


    她就這麽悄無聲息的砍斷了父皇的‘右手’,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況且布這樣一個複雜的局,由明府內的命案牽連到李善和我的身上,簡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再有,她肯定是回府前就已經開始布置這一切,李府必定有她的人,宮裏也不例外,所以她回到明府,才會那般不斷挑事,其目的就是想一鳴驚人,一石二鳥。


    父皇少了李善這個得力助手,與自斷手臂無異,於我們有利...明姝真是不斷的給我驚喜!世間怎會有這般美貌與智慧並存的女子...”


    許久不見笑容的蘇澈在小和子的麵前竟笑了起來,這是他頭一次這般由衷佩服一個女子。


    也是明姝讓他開了看到,原來報複一個人,還能想的這麽深遠,策劃的天衣無縫...


    包括那些毒蠟燭,人與人之間的微妙關係,就連微小的細節,她都運用的嚴絲合縫,簡直讓他不敢相信!


    若不是他這樣精明的腦子,旁人怎會推出這樣的真相來?


    小和子見蘇澈笑得肆意,顯露真性情,也附和道:“是啊,明姝姑娘真是世間難得的女子,那殿下究竟是要娶劉伯言大人的孫女做正妃,還是娶明姝做王爺的心頭好,日日看著,天天想著,時時念著?”


    他心底想著天底下哪有真的冷冰冰的人,縱使燕王這樣的冷性子人,也有歡喜的時候,而明姝是他唯一的歡喜。


    這些年,他還是頭一次見蘇澈笑得如此真誠,如此歡樂。


    也許明姝就是能夠收服殿下的那一個良人?


    蘇澈麵上的笑容凝固,不快道:“我不會娶劉伯言的孫女!父皇有意讓劉家準備成婚之事,我又不能公然違抗,得想個萬全之策。明姝根本不表露自己的心思,昨晚我又得罪了她,她的性子又那般倔,這事不好辦...”


    小和子暗笑,燕王殿下也有束手無策的時候,隻怕也隻對明姝一個人才會這般。


    他正要開口勸幾句,見蘇澈已經麵色如舊,冰冷如初,教人心底一驚。


    他的快樂是短暫的...


    從來如此!


    這是第一次,希望不是最後一次。


    見他麵色冷淡,他試探道:“天色已晚,殿下不如回宮慢慢想。反正離您大婚之日還遠...”


    蘇澈神色越來越涼,竟歎口氣道:“不遠了,父皇已經決定在我出征前讓我大婚,最多不過一月。我的時間不多了。”


    小和子凝目思索一會,張口道:“殿下,有件事您忘了,這明姝姑娘的身世...她極有可能是殿下的妹妹,當年皇上風流,與明國公的夫人有所糾葛,明姝早產了兩個多月。


    奴才在宮裏暗中問過當年在王府中做事的老婆子,確有其事,如果萬一明姝真是殿下的親妹妹,那您可不能娶她...”


    蘇澈不急反笑道:“這種傳言聽聽也就罷了,明國公那般精於算計的人,怎會連自己的夫人與他人苟且,也渾然不知?如果明姝真是父皇的血脈,明國公為何費勁心思找了十多年,終於尋她回來?”


    天色已經有些昏暗,主仆二人走在宮裏,風乍起,蘇澈的長衫在風中飄曳,小和子在他身後替他攏了攏披風道:“說來也是。不知皇上是否知情?可曾懷疑過明姝的身世?”


    “父皇的風流韻事誰敢說出去?他就算懷疑也不會說出去,這麽大的事,明國公若是知情,非反了不可。


    不論怎樣,明姝隻能是明姝,至於她的婚事,也隻能由父皇做主。不過剛才聽太和殿的眼線說今日父皇已經傳旨冊封明姝為南漳郡主,那麽她也就不可能成為父皇的妃子。


    她是明國公的嫡女,夫君必然會在我們幾個兄弟裏選擇,就怕父皇將她賜給太子,父皇還真是有些著急...引人深思。”


    小和子回道:“明姝聰穎,皇上又冊封她為郡主,顯然是想抬高她的身份地位,極有可能是想將她指給太子,殿下若真的什麽都不管不顧,真心想娶她,那就要緊密謀劃,趕在皇上下旨之前。”


    蘇澈一想起蘇彰,就有些頭大,若時朝中的事,或者戰場上的事,他一定能想出萬全之策,可是他的婚事已經由蘇彰定下劉鏈之女。


    臨時換人,幾乎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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