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這攻略的世界比電視劇真的還是要樸素一些的, 換了電視劇劇本,某種可以讓男性某部位迅速“崛起”“壯大”的藥物早用上了, 而這個世界裏,王小芬要幹這種借精產子的事情,最多也隻能把侄子和兒媳關在一起。


    不過隻從目前知道的劇情內容上來看,這個王小芬雖然是卦婆,封/建迷/信頭子, 自己心裏倒是有底。


    她既知道兒子是真的死了,也清楚兒媳秦香沒有男人根本懷不上孩子, 更明白自己這麽多年根本就是在胡編亂造, 起碼自己沒把自己繞進去, 更沒給自己洗腦。


    這麽看來,這王小芬也是個聰明的女人, 至少說明她不糊塗。


    但王小芬不糊塗不假, 不遠處那位二寶兄弟就有點兒……


    王二寶還跪在地上, 滿手泥巴,見終於能離開老宅回家吃飯填肚子了, 一雙眼睛賊亮賊亮, 比天上那月亮都亮。


    “嫂子, 你發什麽愣啊, 快來啊,爬完狗洞就能回去了, 我姑找不著你得著急了, 堂禮哥要是回來也見不著你, 更要著急了。”


    舒寧看著王二寶,愣了愣,半天沒動,說真的,見過結識過太多聰明的精明的,又或者假裝精明聰明的,也認識有不少很實在很樸質的人,然而像王二寶這樣的人,尤其還是個年滿十九的大小夥兒,她真的第一次遇見,也真的不知該如何評價。


    這種感覺就好像去進口商品店買東西,什麽都入不了眼,什麽都不覺得稀罕,卻唯獨看到了一瓶再普通不過的瓶裝水。


    並不驚豔,但還是覺得挺稀罕的。


    這小夥兒不錯啊,蠻好的。


    和村子裏的其他人,尤其是十八/九歲的女孩兒男孩兒不同,舒寧挺喜歡這個王二寶的,她知道他不是真的傻,就是太實誠了,俗稱一根筋,腦子裏沒有那麽多彎彎道道,更沒有那麽多心眼兒,王小芬找理由讓他大半夜來老宅他就一聲不吭來了,遇到秦香就遇到了,也不多想,被一起關著了,就以為是姑姑王小芬把他們給忘了,所以才反鎖了門。


    他的本性,非常善良,善良到了一種覺得親近喜歡的人也不會害自己所以不去多想的程度,善良到了一種別人覺得他太呆太傻的程度。


    所以,王二寶至今沒結婚,根本不是他挑別人,是別人挑他,大家都覺得他太傻了,大部分人家都不願意把女兒嫁給她。


    舒寧看著王二寶,走過去,本來想摸摸口袋有沒有隨身的手帕、軟布什麽的,給他擦擦手,結果什麽也沒有,摸了個空,再看院子裏有個大水缸,舒寧便道:“二寶,不急,反正都大半夜了,不急這一會兒,你先起來,把身上的土拍拍,再把手洗洗,洗幹淨了再爬也一樣。”


    王二寶想了想,大概覺得也對,就站了起來,隨意拍了拍膝蓋上的土,又走到大水缸旁邊撈水搓手。


    而趁著這個功夫,舒寧又飛快地翻閱起了主界麵裏麵的劇情內容,看完之後,有點唏噓。


    不隻為王二寶,更是為原主秦香。


    說王二寶呆也好傻也罷,反正他的的確確沒有動歪腦筋,還一心想著肚子餓了,早點刨坑出去早點回去吃飯,趁著天沒亮,再補個覺。


    而原主秦香卻是個聰明的,聰明地領悟了她婆婆這番行為背後的意圖,更是聰明地清楚,就算這天晚上什麽也不發生,以後也會發生,就算不是王二寶,或許不久的未來,也會是其他男人,總而言之,這件事,必須發生。


    秦香一個大姑娘,本能裏自然是不願意的,但她其實也很無奈,也根本沒有辦法去反抗。


    這一點舒寧能體諒她,畢竟秦香和上一個世界的張雪言差距真的太大了。


    在窮鄉僻壤的地方,物質資源不豐富,她作為孤兒,沒有娘家,唯一的“親人”,就是婆婆王小芬,這意味著原主在村子裏既沒有娘家倚靠,也根本沒有自己賴以生存的“生產資料”。


    她既沒有田,也沒有別的什麽生存能力,一輩子沒有離開過這個村子,更沒有上過學,除了自己的名字和王小芬算卦時候常用的一些字和數字,她連常用字都不認識。


    這樣一個大姑娘,要她離開婆家,自己努力奮鬥自我拚搏,改變命運?


    不可能的,吃的米都是婆婆的,生存都是靠王小芬,在尋不到其他出路的情況下,她隻能接受命運的安排,不,是婆婆王小芬的安排。


    所以,在看清局勢之後,她主動和王二寶那什麽了。


    也不是王二寶垂涎嫂子,或者披著呆皮揣著一顆妖魔鬼怪的心,實在是,男人兩腿間二兩肉沒辦法主觀控製,眼睛看點白花花的肉體,二兩肉說腫就腫,更何況是王二寶這種未經事兒十九歲的大小夥兒。


    看一眼,噴血三噸,然後自然克製不住了。


    而原來的劇情裏,這一夜之後,往後所有的事情,都發生了質的改變,一躍千裏,與王小芬“不聲不響生孩子,生完了皆大歡喜”的計劃完全背道而馳。


    秦香在這一夜之後,根本沒有懷上,王小芬也沒想到這一對孤男寡女都這麽年輕,竟然一次不中,於是兩個月後,又安排了第二次,這第二次,真真就是天雷勾動地火了。


    落後封閉的村莊,哪兒有什麽豐富精神世界的書籍又或者打發時間的網絡,幹完該幹完的活兒,時間自然就空下來了,有了時間,就瞎琢磨,而人類對禁忌,尤其是性的禁忌,本能裏想要窺探一二,更何況是這樣的年輕男女。


    於是這第二次,就不是秦香不情願還得就犯、王二寶控製不住跟著就犯了,就有了那麽一點年輕獨身小男女相互都忍不住想要窺探一二的意思。


    而王小芬也是膽兒大,見這兩人都不是第一次了,索性就放開了讓他們在一起,反正老宅在河邊,不但遠,地方也偏,基本不會被人撞破發現——王小芬主要考慮,萬一這頭胎是個女兒,那將來還是要生兒子的,那幹脆睡熟一點兒,以後也方便多生幾胎。


    倫理?


    生孩子比天大,王小芬才不管什麽倫理不倫理,落後鄉村,麵對實實在在需要攻克的難題,也的確不管那麽多。


    但誰又能想到,秦香和王二寶自此之後,卻真的漸漸有了感情,感情和肉體都有了,那基本就是真愛了。


    既然是真愛,那偷偷在一起,明麵生幾個孩子,暗地裏相互扶持幫助,日子也能悄摸摸的過下去,可偏偏沒多久,王二寶家裏給說親了,父母給訂了個婚事,王小芬反正無所謂,她隻要秦香給她生孫子孫女就行,可秦香和王二寶心裏卻都不舒服了。


    秦香是個識時務的,她知道自己算什麽,也知道不應該攔著王二寶結婚,也根本攔不住。


    但王二寶這個實誠人,這個時候,卻做了一件這個村子裏所有男人都不可能做出來的“大事”——


    他帶著秦香私奔了。


    秦香起先不肯,一方麵她在村子裏長大,沒去過其他地方,一時躊躇,另外一方麵,她真的自有記憶開始,就沒有離開過王小芬身邊。


    無論這個“婆婆”這個“媽”在她身上安排了什麽事兒,至少這麽多年,王小芬有好吃的好用的,沒短過她,雖然斥責的時候口氣嚴厲,卻也從未打罵過,連田裏的重活兒都是自己幹,不怎麽讓秦香下地,所以別家什麽活兒都幹的姑娘粗手粗腳粗麵孔,秦香卻是水靈靈的,畢竟是吃著大白米飯、沒怎麽曬過太陽長大的。


    所以,秦香對王小芬是有母女情的,無論多少,有就是有。


    她舍不得王小芬。


    因為秦香自己心裏也通透,她名義上的那個“丈夫”,早就死了,根本就不在了,她如果走了,喪偶失獨的王小芬就真的孤家寡人走完後半生了。


    秦香是不舍,可年輕人做事總有衝動,最後,在王二寶一再的勸說之下,兩人私奔了,然後……


    舒寧:“……”特麽劇情也能說斷就斷下回分解的?你們高能官方係統是不是也太任性了?!


    其實不用問也知道,是1.3等級太低,沒辦法解鎖更多的劇情,不過這第二個世界真的比第一個世界好多了,至少現在王二寶和秦香在這個村子裏的主要劇情都知道了,上一個世界可是得等到相關人物出現才會解鎖相關角色內容的,也算是有進步吧。


    水缸邊,王二寶已經洗完了手,兩隻手掌用力地甩了甩,轉過身來,憨厚不失認真地道:“嫂子,要不還是你先爬吧,你先出去了也不用等我,就先往回走,我爬過去了還得把坑填上,別讓什麽野狗鑽進去在院子裏亂扒。”


    這麽實在的話,這麽實誠的人,也難怪秦香會對王二寶心動了,的確是很實在也值得依賴的男人。


    隻不過,既然現在女主變成了舒寧,顯然不能再照著原劇情走了。


    畢竟舒寧雖然有一顆克製不住搞事的心,但男人她可不會亂搞,再者她既然來到了這個世界,穿越成為了秦香,經曆秦香的人生,那至少說明原主原來的人生路是有問題的,那她現在就更不能和王二寶勾搭上了。


    舒寧點頭道:“那好,我先出去。”


    說完卻沒蹲下,轉身朝院門走去,王二寶還叫她:“哎哎,嫂子,洞在這兒呢。”


    話音剛落,舒寧已經幾步走到了院門口,二話不說,抬腿就是一腳。


    “嘭”“哢”兩聲脆響,院門應聲被踹開。


    舒寧輕鬆地落回腿。


    王二寶:“……”


    1.3:“……”


    舒寧心道:“忘了說了,我斷斷續續找專業教練練過幾年拳擊,出腿揣個門還是沒問題的。”


    1.3:給隨機撿來的宿主跪了。


    王二寶見到這堪稱霸氣的一:腿,卻差點當場咬了舌頭,都結巴了,“嫂嫂嫂嫂嫂子?”


    舒寧轉頭,用一種長嫂如母的春風般的微笑對他道:“這老屋就一把破鎖,踹壞就踹壞了吧。”


    王二寶:“不,不是,那你……”那你怎麽不早踹啊,他都把這狗洞扒拉這麽大了!


    舒寧知道他要說什麽,也很無奈,不是故意不早說啊,實在是剛開始穿越來的時候不太適應世界背景,蹲那兒回味鮑魚海參了,你挖個狗洞聲音那麽小,壓根沒看到你,更沒想到踹門這一茬啊,等想起來,你洞都挖好了,嫂子我也很絕望啊。


    就是這麽不巧。


    舒寧隻能淡淡道:“哦,當時我在糾結踹不踹門,鎖壞了就不好了,後來想起來,家裏鎖也蠻多的,不差這一個。”


    王二寶這實誠人還能說什麽,他又不覺得自己嫂子是故意耍她的,以為她說的都是真的,雖然心裏不樂意,但也隻能硬憋著,還暗想——


    是啊,鎖踹壞了就麻煩了,不太好修呢。


    可是,洞都挖好了啊!


    王二寶十分無奈,隻能苦著臉。


    舒寧便語重心長地在這大半夜的慌破院子裏安撫他,“沒事了,你趕緊把洞填起來,”鎖壞了就壞了吧。”


    王二寶的注意力很快轉移道填狗洞上麵,不再糾結這個問題,還特別認真地對舒寧擺擺手,“嫂子你先走,別管我,我弄完就走,你早點回去歇著吧。”


    一個不大的村子,孤男孤女大半夜在這河邊的老宅,真被誰撞破了可就麻煩了,舒寧也不客氣,出了院子,朝已知的王小芬家的方向小跑。


    二十分鍾後,舒寧推開了一道木門,穿過靜悄悄的前院,朝自己屋子裏跑去,她進院子的時候1.3就提示她堂屋有人。


    堂屋又沒床榻,還有人,那隻能說明王小芬到現在還沒睡。


    舒寧想了想,沒有驚動她,直接回堂屋左手邊的自己的屋子,摸黑脫了鞋爬上床之後,再次用了1.3的小輔助,“順耳”聽了聽隔壁堂屋的動靜。


    王小芬的歎息聲,然後便是接二連三的傾訴——


    “堂禮啊,你媳婦過不了多久就會生了,雖然媽知道那不是你的孩子,但二寶是你弟弟,你不在,他的孩子,也是媽的希望啊。”


    “堂禮啊,你走得太早了啊,你要是還在就好了,你要是在,秦香現在肯定已經生了一個又懷了一個了。”


    “堂禮啊,你別怪媽這麽安排,也別怪你二寶弟弟,也是沒辦法,你在就好了,你在,秦香是你一個人的,孩子也是你自己的,媽也高興啊。”


    ……


    沒有什麽有用的內容,不過是在這樣一個特殊的夜晚,做了一個可能會讓自己內疚的決定,有感而發,自我寬慰自我開解而已。


    舒寧反而不好多評價什麽,這如果是現代社會,那婆婆幹這種事,簡直就是找抽,可這樣一個落後鄉村,勉強吃飽喝足,這樣的決定,幹這樣的事,她又能說什麽呢?


    算了,睡覺吧。


    舒寧也覺得累了,也不管床板冷硬,不管自己沒有洗漱,更沒有脫這身破破爛爛的衣服,直接閉眼睡了過去。


    ——她的適應能力,一直還都不錯。


    次日,舒寧醒了,木窗上玻璃印著外頭藍藍的天,她睜開眼睛,同時聽到了院子裏的雞叫聲和走動的聲音。


    床頭有個破破爛爛的機械鍾,昨天睡覺前舒寧擰了幾下,到早上照常運轉,而此刻顯示的時間是早晨六點不到。


    舒寧爬起來,房門卻從外麵被一把推開,婆婆王小芬站在門口,眼神探究表情怪異地看著還在床上的她。


    舒寧掀開被子,喊道:“媽。”


    王小芬走進來,反手就閂了門,表情嚴肅,“你啥時候回來的。”


    舒寧一聽這話就知道,恐怕是王小芬一夜沒怎麽睡,見院子裏一直沒動靜,以為她這個兒媳沒回來,就趁著天沒亮,直接去河邊老宅看了,一個人都沒有,這才急急忙忙轉身回來,結果發現,她人都在床上了。


    舒寧下床,“昨天晚上啊。”


    王小芬有點心急,走近,上下打量她一眼,又一把抓住她的胳膊,“昨天晚上?我怎麽都不知道!你也不出聲的?”頓了頓,緩緩道:“二寶呢?”


    舒寧故作一臉恍然,“哦,二寶啊,他也回去了啊。”


    王小芬:“你們,怎麽回來的?”這其實有點明知故問,她去老宅看過了,看到插在門環上的壞鎖和沒有合攏的木門,但她在意的不是結果,而是整個過程。


    回來了,那之前呢?她期待發生的事情,發生了嗎?


    王小芬那一臉急切真真是寫在臉上,舒寧便裝傻道:“走回來的啊,媽你怎麽把我和二寶落老宅那裏了,差點沒處得來,二寶都要挖狗洞了,還是踹了門才出來的,我回來的時候看院子裏都黑的,以為你早睡了,就也回來睡了啊。”


    誰問這些了啊!王小芬真是急死了,這倒好,她一夜沒睡,想這個想那個,這丫頭直接回屋睡覺了,她還傻傻的自己一個人在堂屋亂念叨了一宿!


    可這要她怎麽問?


    她是悄悄不動聲色把兩人關在一起的,總不能急了上來就開口問,你和二寶一起睡覺了沒啊?


    她問不出口啊!


    哪知道麵前的兒媳卻揉了揉肚子,撅了撅嘴,“媽,有粥嗎?我餓了。”


    王小芬一口氣堵在心口,差點自己把自己憋死,但她又不傻,也明白了,什麽也沒發生,她和二寶踹了門從老宅出來,各回各家,各睡個覺,秦香在她落鎖之前是個大姑娘,現在站在她眼前依舊是個完整的大姑娘。


    這真是,這真是……


    “媽,粥呢,好餓啊。”


    王小芬頓時喝道:“吃吃吃,你就知道吃。”轉身就跺腳往外麵走,嘴裏嫌棄,可腳步卻是朝著廚房的方向。


    舒寧跟上去,不是假餓,真餓了,可看著王小芬氣憤的背影和鑽進廚房忙碌的身影,她緩緩地想,不是隻有秦香對王小芬才有母女情吧,這麽多年,相互依靠,王小芬對秦香,也是有感情的吧,要不然在事情沒朝著自己期待的方向發展而去的事情,哪裏會隻是抱怨氣憤一下,聽說媳婦餓了,立刻就轉身去弄早飯?


    舒寧這麽想著,站在灶屋門口,緩緩低頭,看向了自己如今這個身體的兩隻芊芊白白的陶瓷一般的手。


    這麽窮的地方,人人種田農耕,為生活忙碌,小孩也不能幸免,憑什麽秦香就能有這麽一雙雪白滑順的玉手?


    就算秦香是證明兒子還在的一個“工具”,退一步說,就算親兒子堂禮現在活著,但凡不是病倒臥床,不是照樣得幹活兒養家?


    秦香在家務和農種、耕織這些活計上,與她是一個證明兒子存在的“工具”一點不衝突啊,這個村子裏,哪家媳婦不是幹農活兒的幹農活兒,洗衣服的洗衣服,打理家務的打理家務?


    秦香在王小芬這裏,“待遇”未免也太好了。


    那隻有一個解釋了,這麽多年的相處裏,在兒子也病逝最後的依靠也沒有之後,王小芬這個婆婆的確把兒媳秦香當成了女兒一樣在照顧看待,所以舍不得她動粗活兒,地都不怎麽下,家務也全部一手抓,秦香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


    王小芬站在大灶鍋之前,掀開蓋子,冒著米香味的白氣氤氳升起,中年婦人臉上嫌棄,嘴裏卻抱怨嘀咕,吃吃吃,米都被你吃光了,這家都被你吃窮了!


    然後,大勺子一傾,慮掉粥上的一層薄薄的米湯,把下麵厚厚的大白米飯全部撈進了海碗裏。


    吃!


    舒寧:“……”拋開昨天晚上的事情不談,口嫌體正真的沒辦法抵抗啊。


    難怪原主秦香長得這麽水靈,這麽窮的地方還給天天撈大白米飯吃,這婆婆,根本就是有親媽的底蘊在呐!


    “是婆婆又是媽”算什麽攻克難度?簡直就是總結標語。


    飯畢,舒寧自己去洗碗,王小芬忙家務,大早上,婆媳兩個坐在院子裏曬豆子,舒寧不會幹這些活兒,好在也不用她幹,都是王小芬這個婆婆自己在忙活。


    豆子剛曬好,院子裏進來一個人,係統頁麵的人物劇情自動解鎖——


    那是秦家的大媳婦,就是當年收養原主秦香的那位老婆子的大兒子的老婆,年紀約莫和王小芬差不多大,論輩分,秦香要喊一聲大媽。


    不過在王小芬的地盤兒上,秦香從來不喊,因為這位大媳婦周正英和秦香不對付。


    當年老婆子快死的時候,周正英其實是想做主把秦香這個丫頭片子“賣”個好價錢,哪兒知道老婆子拚死攔著,最後嫁到了王小芬家裏。


    當年談婚事的時候,有一筆彩禮錢,又是老婆子做主,讓王小芬直接給秦香,讓小丫頭自己揣在口袋裏,老婆子又心疼小丫頭沒爹沒媽沒娘家,就把自己兩個金手鐲一點票子當做了嫁妝,也給了秦香。


    王小芬這人雖然也斤斤計較,計較這個計較那個,但也沒想過去榨幹小丫頭的婚嫁錢,反正彩禮她本來該給,娶進門,就是堂禮的媳婦,那點彩禮和老婆子留的嫁妝,她才不惦記。


    但王小芬不惦記,周正英卻惦記得很。


    周正英自己有兒也有女,女兒比秦香大多了,秦香七八歲談婚嫁的前兩年,周正英那女兒就出嫁了,給了幾床被子幾件衣服幾隻雞做嫁妝了事,彩禮錢全部扣下,女兒扔進別人家門,從此做別人家的人。


    所以秦香“結婚”的時候,周正英就覺得秦香的彩禮錢也得是秦家的,彩禮錢憑什麽不給秦家?秦家供她吃供她穿供,養到這麽大,還能白養嗎?結果老婆子又給了嫁妝,還是大金鐲子,簡直沒把周正英的眼睛給瞪掉出來。


    也是老婆子當時還在,她做兒媳的不好大吵大鬧,傳出去不好,後來老婆子前腳死,後腳周正英就帶頭來王小芬跟前鬧,要秦香交出彩禮和嫁妝,義憤填膺地要她全部交出來!


    她才不覺得丟臉,村子裏為了錢為了彩禮嫁妝鬧得不愉快的人家多的是,她能撈回來就是她的,她才不怕丟人。


    再者她自己女兒出嫁她就拿了所有彩禮,憑什麽秦香這個撿來的比她自己女兒待遇還好?


    反正老婆子死了,秦香這丫頭片子沒人撐腰,她想怎麽鬧就怎麽鬧,她男人也懶得管她這些!


    秦香當年也的確就是個丫頭片子,雖然機靈,但畢竟沒見過這麽撕破臉連嗬斥帶威脅的,怕了。


    最後是王小芬站了出來,和周正英正麵杠。


    之前說過,整個村子裏的人都是封建迷信,但落後鄉村還有一個神奇的地方,那就是,這些人談到利益,該不信鬼神立刻就不信,平日無事,就算算卦看看命,迷信與否也和翻書翻臉一樣頻繁。


    周正英之前女兒結婚的時候拿生辰八字笑臉登門,來王小芬這邊算姻緣,這邊爭上彩禮錢了,立刻就翻臉。


    好在王小芬也不是吃素的,搶錢是吧?老娘拿刀砍死你!


    當年兒子還在,為了撐起家,脾氣潑辣,真的是說砍就砍,有刀在手才不動那嘴皮子的工夫,灶間裏拿了大柴刀,舉起來就追,周正英見勢不妙,大喊著救命,轉身就跑。


    追出去至少二裏地吧。


    自此之後,王小芬和周正英就徹底不對付了。


    王小芬覺得周正英一個整天惦記養女彩禮錢的傻婆娘,周正英把王小芬當成一個拿刀砍人的瘋寡夫,兩人見了麵就翻臉,路都是各走一邊。


    今天不知哪陣風,又把周正英這大媽給吹過來了。


    舒寧坐在小板凳上,默默地看著她。


    周正英有當年被追出二裏地的心理陰影,至今不敢真正走進王小芬家的院子裏,隻進了門,立在門口,“喲,芬姐啊,曬豆子呢?”


    王小芬掀眼皮子看了她一眼,表情就明晃晃寫著四個字——這傻婆娘。


    周正英卻笑說:“曬豆子是準備釀個醬,等入冬了堂禮回來吃呢?”


    王小芬還是沒搭理她。


    可舒寧卻聽出了這口氣裏的不對,這根本就是在暗諷啊。


    果然,周正英又轉向舒寧,皮笑肉不笑,“香兒啊,什麽時候懷上啊,你那炕頭熱不熱乎啊,你家堂禮那魂兒是不是都舍不得下炕啊?也快懷上了啊?”


    舒寧一下子懂了,周正英如今不登王小芬這卦婆的門了,於是轉頭就不信神佛了,堂禮死都死了,王小芬那些瞎編的鬼話,她說不信就不信了。


    如果說早年還猶猶豫豫,不知真假,那麽近幾年,秦香出落得根本就是個大姑娘的嬌嫩模樣,肚子也沒有動靜,周正英自然知道都是假話了。


    這大概是日頭好,活兒幹完了,閑也是閑的,就抽空來給王小芬婆媳找點不痛快。


    王小芬最近半年聽秦家這傻婆娘說過太多這種話,左耳進右耳出,都懶得生氣,看都不想看她一眼,隻當這人就是個屁,繼續低頭挑揀正在曬的豆子——和個傻婆娘叫什麽勁兒,又不是閑得慌。


    結果旁邊的兒媳卻忽然開口了,“你提我們家堂禮做什麽?”


    王小芬聽到兒子的名字,下意識抬眼。


    舒寧則衝著門口的周正英,表情不悅的樣子。


    周正英沒料到這丫頭倒是先開口了,喲嗬一聲,笑起來,反正不懼,嗓門兒都大了,腰都插了起來。


    “香兒啊,我也是好心,幫你媽催催你們,你說你和堂禮,雖然一個是人一個鬼是,但是吧,孩子也得生吧,哪怕生個……半人半鬼,或者不人不鬼呢,你說是吧,哈哈!”


    半人半鬼?


    還不人不鬼?


    舒寧算是發現了,這的確是個傻婆娘,沒事找事來的,本來也懶得搭理,但以前做二流情感谘詢師做久了,最最最最見不得的事情就是娘家克扣女兒彩禮嫁妝,如果女兒願意,錢給娘家也就給了,如果女兒不願意,特麽還有人追上門來追著討不給就罵的?


    這周正英是不是個傻缺“娘家人”啊?


    當年老婆子在,秦家就是老婆子最大,老婆子說秦香留著彩禮嫁妝那她就可以留著,周正英還追上門討要,結仇就算了,可都這麽多年了,早該放下了吧,還自己大早上的找上門尋不痛快?


    秦香這個原主好欺負,我這個披著原主皮的穿越者也很好欺負嗎?


    舒寧唰一下從小板凳上爬了起來,然而她剛立好,眼前一道影子加一陣風穿過——


    王小芬眨眼就跑進了灶屋。


    舒寧總覺得這個場景似乎有點眼熟,還沒反應過來,門口的周正英卻已經轉頭跑了。


    與此同時,王小芬舉著菜刀從灶屋裏奔了出來,“你這個臭婆娘傻老帽!敢說我媳婦生不人不鬼的孩子,老娘今天劈了你!”


    周正英在前頭拔腿飛奔,“救命啊——!殺人啦——!”


    還站在院子裏的舒寧:“……1.3。”


    1.3:“?”


    舒寧:“我還沒開始搞事,他們本地原住民就直接拔刀了,我忽然有點不太習慣。”


    1.3沉默了片刻,顯然不知道該回答什麽,過了一會兒,才試探著問:“要不,吃點瓜?”


    於是,大秋天的,舒寧站在院子裏,吃著瓜,目送王小芬甩著刀和拚命跑路的周正英飛奔在田野上。


    勞動人民村野農婦那步子,跨得真特麽大,完美展現了什麽叫做撒丫子飛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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