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當大唐剛剛卸任的宰相——魏國公裴寂失蹤或遇難的消息被快馬送回長安報到禦前, 並以最快的速度傳入各家各府的時候, 林若也剛剛踏進家門。


    雖然沒淋著雨,但身上多少沾了些濕氣的林若回府第一件事便是沐浴更衣, 將頭發擦到半幹, 用了點清淡爽口的吃食權當午飯,然後開窗吹著涼風蓋了薄被午睡。


    由於林博遠的縱容, 自從不去書院念書之後, 沒有升學和考試壓力的林若睡覺從來都是睡到自然醒,這次卻是意外。


    被粗魯喚醒的林若花了一點時間才認出坐在自己床頭的人, 神色間尚帶著初醒時特有的迷蒙和遲鈍:“秦王?”


    李世民來時的滿腔怒火和焦躁在叫醒林若這一環節就消耗了大半,此刻唯餘苦笑:“你知不知道自己闖了多大的禍?”


    睡眼惺忪, 黑發淩亂,臉頰上還有枕頭留下的紅色印記, 好一番靜謐安然的模樣,看著這個如同被嬌寵的不知人間疾苦的精致少年, 誰能想得到,他剛剛做了怎樣駭人聽聞的事,在外麵激起了怎樣的驚濤駭浪!


    少年迷茫的目光漸漸清明, 臉上的稚氣轉瞬退去,顯出幾分無奈來:“殿下可否先去花廳喝杯熱茶,容草民整理儀容後再來陪殿下聊天?”


    看著林若若無其事、漫不經心的模樣, 李世民恨不得揪著他的衣領狠狠教訓一頓, 最後卻隻是定定的看了他一陣, 拂袖而去。


    林若揉了揉額頭, 看向門外。他剛回府的時候,雨住過一陣,這會兒卻又下大了,傾倒了銀河似得向大地砸落,嘩嘩的吵的腦仁疼,明明才半下午,外麵卻是天昏地暗宛若黃昏——在這樣的天氣出門,是需要勇氣和動力的,而在這種時候來見他,更需要這兩樣東西。


    林若看了會雨才開始收拾,披件袍子、挽個發、抹把臉就去了小花廳,掀開簾子便看見李世民正大馬金刀的坐著,硬是將薑湯喝出了豪飲的架勢,偏還不讓人覺得粗野。


    李世民的臉色難看的緊,長眉緊皺,抿起的唇角下撇,一雙比別人深邃幾分的眸子更是陰沉沉恍若幽潭。


    林若進門,在李世民身側隔著茶幾坐下,隨口道:“裴寂的屍體找到了?”若非如此,也找不到他頭上來。


    李世民放下碗,按著蹦蹦亂跳的太陽穴,一字一句道:“林若,你到底知不知道他是什麽人?”


    林若進門的時候就將下人遣了個幹淨,隻能自己給自己倒茶,聞言連眼睛都沒抬一下:“嗯?”


    李世民的聲音中帶了幾分激烈幾分隱忍:“他是大唐開國的功臣,一品的國公、一國的宰相!對上,他是父皇的至交,是父皇最信任最寵幸的臣子!對下,朝堂上他知交無數、門生遍地,連大哥和我都要讓他三分!你竟然當著三百禦林軍,當著那麽多的人,用他活祭了你那個賣身為奴的書童!”


    李世民額上青筋暴起,咬牙道:“林若,你怎麽敢!”


    林若將斟好的茶推到李世民麵前,道:“殿下現在才來同我討論敢不敢的問題,不覺得太遲了嗎?”


    李世民怒道:“你知不知道現在父皇的案頭擺了多少折子要求將你正法?你知不知道太極殿前此刻有多少大臣正跪在暴雨中,請父皇下旨將你捉拿歸案?你知不知道……”


    林若打斷道:“既然殿下知道的這麽清楚,為何還會出現在這裏?聽說當初便是裴寂向皇上進言,才讓殿下與太子之位失之交臂,劉文靜之死更是殿下心中的最大的隱痛。不管從哪個角度看,殿下都比我更有理由殺他……殿下此刻過來,就不怕引火燒身,被人看做了我林若的同謀?”


    李世民冷然道:“難為你還有心情關心別人的事,我還以為你為了你那個書童,已經到了喪心病狂的地步了!”


    林若接口道:“所以殿下此來,就是為了罵我一頓?”


    林若冷淡且帶著幾分不耐煩的語氣終於讓李世民稍稍冷靜下來,深吸口氣:“為什麽?”


    林若端起茶杯,淡淡道:“既然他要殺我,我自然要殺回去,這種事需要理由嗎?”


    李世民怒道:“你知道我問的是什麽!”


    林若懶洋洋的靠上椅背,淡淡道:“這我還真不知道。”


    李世民好容易壓抑下去的怒火又重新湧了上來:“林若!”


    林若捧著熱茶低頭啜飲,竟是不理不睬。


    李世民看著林若這副模樣,如被人迎頭潑上一盆冷水,滿腔怒火化作苦澀,唯有自嘲一笑:他這是何苦來著,心急如焚的找上門來,卻儼然成了無事找事的惡客。


    他心裏清楚,無論這少年做了什麽,他也沒有立場去指責他,可他控製不住自己的擔憂和憤怒:這少年難道就不知道,他的這番行事,足以讓他抄家滅族、粉身碎骨嗎?那個書童到底有多好,為了替他報仇,竟連自己的身家性命都不顧!


    看著若無其事的少年,李世民心中湧起強烈的無力感,澀聲道:“阿若,你難道不知道,殺官等若造反,更何況你殺的還是國之重臣、一品公爵、當朝宰相!且是當著陛下派遣的三百禦林軍的麵將他……你這樣,哪怕是父皇有心袒護都救不了你,何況你這次做的實在太過,隻怕連父皇都未必站在你這邊……”


    林若淡淡道:“殿下一遍遍提及裴寂的身份,是覺得我等草民命賤,死了就死了,不值得裴大人以命相抵嗎?”


    林若依舊低頭看著杯中起伏的嫩芽,李世民看不清他的神情,唯有那連最微弱的顫抖都不曾有的長睫昭示著少年一如既往的冷漠,李世民苦笑:“你明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一百個裴寂也抵不上你一……”


    李世民語聲一頓之後,又繼續說下去:“你要殺裴寂,悄悄殺了就是,為什麽要弄得人盡皆知,像是生怕別人不知道是你動的手一樣……罷了,現在再說這些有什麽用?如今你這裏不知道被多少雙眼睛盯著,我先進宮拖著朝臣那邊,不讓他們今日便拿你入獄。你先將東西收拾好,等入夜之後,我派人清除了周圍的暗哨接應你和林大人離開。你們先在外麵避避風頭,等過……”


    林若終於抬頭,目光微帶詫異的看向李世民:李世民這般行事,無異於和李淵、和大半個朝廷公然對抗,若果然如此,他向往的那張龍椅將離他更遠……原來這個人,竟是肯做到這種地步的?


    林若壓下心中一絲異樣的情緒,打斷道:“秦王殿下這是真準備坐實了同謀之名?”


    對上少年清澈寧靜的雙眸,李世民呆了一呆,又自嘲一笑道:“坐實便坐實吧,父皇總不能為了個裴寂,就把我殺了。”


    林若微微一笑,搖頭道:“殿下美意,草民感激不盡,不過這點小事,還無需殿下出馬。”


    李世民看著他,擰眉:“小事?”


    林若嗯了一聲:“小事。”


    卻一個字都不肯再說。


    李世民一瞬不瞬的盯著他,雙眸陰沉壓抑如同低沉灰暗的天空,最後默然點頭:“是我多事了。”


    最後再看林若一眼,壓製住心中翻滾的情緒,起身大步向外走去。


    若站在林若的角度,他無論如何都想不出脫罪的法子,他的他的幕僚原就不擅長這些,否則劉文靜也不至於枉死……林若如今的態度,分明不願讓他插手,防備或者談不上,但拒絕和疏遠卻是明明白白的。


    事已至此他再留再勸也毫無意義,而且他也不敢再留,他怕再說下去,會讓他顯得越發委屈可憐……那不是他李世民。


    李世民一站起來,林若便看見他沾滿泥濘的長靴,看見他淋的濕透的衣擺……林若微微皺眉,卻終究沒有說話,任由他的背影消失在外麵的狂風暴雨之中。


    待李世民的背影完全消失,林若才從窗外收回目光,有些事,無視漠視才是最正確的處理方法……而且,他還有更值得他去做的事。


    林若閉上眼,收斂心神,集中所有意念探向眉心。


    在大理寺的監牢中,他第一次因缺水酷熱昏迷時,曾隱約感受到眉心中有一團微弱的火焰,向他傳遞著親切雀躍的情緒,並散發出令他渾身舒泰的涼意……隻可惜這種感覺在他醒來後便再也感受不到,若不是事後他發現自己竟變得不懼寒暑,他幾乎以為那隻是一次幻覺。但現在,他清楚的知道,那團火焰是真實存在的。


    它是存在的,他習慣並欣喜於它的存在。


    隨著林若凝神定氣,窗外的雨聲漸漸淡去,周圍的光亮一點點消褪,在寂靜黑暗中,有若有若無比黑暗還要虛無的存在出現在他的感知中,林若按捺住心中的欣喜,心神向火焰延伸……


    “啪!”


    林若向後晃了下,心神失守,風雨聲重新響在耳邊,那團火焰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林若睜開眼,目光不善的看向正飄在空中剛剛在他額頭拍了一記尤嫌不夠,準備再來第二下的妖書。


    妖書在他的視線下顫抖了下,隨即以一種極為乖巧的姿勢輕若無物的落在他手邊的茶幾上。


    林若張口欲言,卻發出一聲輕咳,停了片刻,又忍不住咳了第二聲、第三聲……


    林若拿帕子在唇角抹了一把,看著素色棉帕上那一抹刺眼的殷紅,忽然忍不住失笑:所以才子咳嗽,要麽不吐,吐必吐血,才配的上才子身份。


    林若伸手準備端茶漱口,卻見妖書唰的一聲跳了起來並開始瑟瑟發抖,動靜之大讓林若瞠目結舌:他很難想象一本書竟然能將驚恐萬狀這種情緒表現的如此逼真。


    “不關我事!”


    古舊的書皮上出現幾個墨色淋漓的大字,然後更多的字爭先恐後的冒了出來:“不是我的鍋我不背!”“實事求是,遷怒是可恥的!”“認真工作的員工需要鼓勵!”……


    林若看得一陣眼花繚亂,扶額道:“閉嘴!”


    妖書動作一僵,沒敢分辨自己其實沒有嘴也沒有發出聲音這一事實,而是乖乖的安靜了下來,封麵上停著如同小兒塗鴉似的三個字——“求放過”。


    “你……”林若剛說了一個字便閉上嘴,目光落在門口,妖書也瞬間躺倒,封麵上的字褪去,仍舊是一副陳舊古樸的模樣。


    下一瞬,李世民掀開簾子帶著一身水氣進門,大步流星走到林若麵前,攤開手。


    一塊小巧的玉佩躺在李世民的手心,他沉聲道:“我不知道你有什麽安排,你既然不肯說,我便不問。但若是……你派人拿著這方玉佩去黃記成衣店,找一個姓方的製衣師傅,不管是要見我還是要安排出城,又或其他,都可以吩咐他去辦……便是帶著尾巴去也沒關係,他們會處理。”


    “不……”


    “我知道你不需要,”李世民打斷道:“但我需要,你就當……”


    他頓了頓才說下去:“拿著罷!”


    林若微微遲疑了下,伸手從他手心取過玉佩:“多謝。”


    ******


    大唐皇宮,太極殿上站了一地的人,說話的卻隻有刑部尚書竇承濟。李淵高高坐在龍椅上,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心中卻五味具雜。


    裴寂死了……李淵的手有些不受控製的顫抖著:裴寂死了,在他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時候,死了。


    裴寂與於他而言,既是君臣,也是摯友。裴寂不是什麽能人,不會打仗,治國也隻是平平,更有不小的私心,這些他都明白,卻依舊願意重用於他。裴寂遇敵而逃,損了萬千精銳,丟了大唐的龍興之地,換了旁人早就抄家滅族了,可他還是不忍心責罰,寧願和兒子耍心眼也要包庇他……在他心裏,裴寂和那些跪在地上的臣子,是不同的。


    裴寂容貌清雋,風度翩翩,說話也風雅有趣,而且最是善解人意、知情識趣……若不是裴寂在林若之事上陽奉陰違,且他又對當年的事有了猜忌之心,是無論如何都舍不得貶了他的。


    可是他雖默認了裴寂的辭官,卻從未想過要讓他去死,他甚至連他最後一麵都沒見,他對裴寂最後的印象,就是他在殿外絮絮叨叨如同交代遺言似的話,還有他摔倒後又爬起來,沾了滿身泥濘的落魄背影……李淵每一次想起,都心痛如絞。


    若是做下這等事的換了是別人,哪怕隻是有絲毫嫌疑,他也要將他碎屍萬段、挫骨揚灰,可偏偏是林若,偏偏是林若……天上地下獨一無二的林若。


    怎麽會是他呢?這樣的事,他便是聽一聽也嫌髒的吧……一定是弄錯了,一定是!


    “……事情發生的太突然,當艞板散架的時候,隻有站在裴大人身後的大管家有機會抓住他,”竇承濟還在喋喋不休:“可是當時下著雨,管家手裏撐著傘,且自己也在下墜,並不敢貿然伸手去抓,等他反應過來的時候,裴大人已經被人在腳上纏上了鐵鏈,拖進了水底。


    “那人用竹管之類的換氣,提前藏在水下,裴大人一入水就下手。鎖在裴大人腳上的鐵鏈上係著一根麻繩,麻繩穿過水底的一具石鎖,連接在河麵的小舟上。這邊一得手,舟上的人就開始收緊麻繩……當有人發現裴大人不見了的時候,他已經被從水底拖到了石鎖所在位置。


    “此刻船上的人丟下繩索離開,可裴大人腳上的鐵鏈足有二十斤……裴大人水性原就不佳,且被在水底拖行了那麽久,早就精疲力盡,連衝上水麵求救的力氣都沒有,就那麽在水底……含恨而亡。”


    “砰!”一隻玉杯砸在竇承濟的膝蓋前,李淵的臉色難看之極:“朕不想聽你說他們是怎麽做到的,朕隻想知道,到底是誰做的!”


    竇承濟低埋著頭,心裏對某個人的不滿更多了一層——若不是他一個人幹翻了整個大理寺,這會兒至少還有人陪他一起挨罵,這棘手的差事也不至於讓他一個人擔著。


    “臣已經問過碼頭的人,因為下著雨,大家都低著頭來去匆匆,沒有人注意到事前有沒有人下水。而事發之後,整個碼頭上但凡是會水的都下去了,藏在水下之人混在搜救的人群中更不會有人注意,且他帶著竹管,也可以從水底潛到別處上岸……”竇承濟硬著頭皮說下去:“那條小舟事後也消失的無影無蹤,有可能是在無人處被鑿沉了。因為船上的船夫穿著蓑衣鬥笠,隔得又遠,所以沒人看清他的模樣。不過那小舟的來曆有了些頭緒,三天前的一個雨夜,碼頭附近的漁村有一條漁船失竊,船主當時便報了官,那家的婆娘潑辣的緊,在村裏罵了幾天了……臣正派人繼續調查。


    “碼頭上的人臣都扣押了起來,準備嚴加審訊,看凶手有沒有潛藏其中。同時也派人去四處尋訪,尋找河岸出現的可疑人……”


    李淵不耐煩的打斷道:“也就是說你查了半日,什麽都沒查出來?”


    竇承濟噎了下,道:“還有一個線索,就是艞板。聽船上的人說,他們今天早上準備的時候,發現艞板上散發著濃濃的死老鼠、臭雞蛋的氣味,讓人聞之作嘔。那味道一時衝刷不掉,因恐唐突貴人,他們便在碼頭找到一塊備用的艞板,誰知道那艞板被人在連接處做了手腳,短時間用用還行,但隻要找準地方從下麵一捅,整個艞板就散了。”


    “因為船上都會自備艞板,是以碼頭上備用的艞板不多,那一個原是最大最結實的,放在碼頭一年半載也用不上一次,是以也沒人察覺到有什麽異樣……不過裴大人離京是數日前才定下的,那艞板被人做下手腳應該也是這幾天的事,臣已經派人去調查,應該很快就會有結果。”


    竇承濟雖然話說的篤定,心中卻沒有半點把握:案發到如今,隻知道凶手至少有兩個,可這兩個人一個從頭到尾藏身水底,連影子都沒出現過一次,一個隻有一個戴著鬥笠披著蓑衣的遠遠的背影,連高矮胖瘦都分辨不出,更別提形容相貌了——刑部雖然有不少探案緝凶的好手,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連一個腳印的線索都沒有,讓他們從何找起?


    再說了,那人既能在重重保護下,在幾百個人的眼皮子底下將裴寂拖出去慢慢殺死,他藏起的兩個連身形相貌都沒人知道的人,真的有人能找出來?最大的可能是那兩個人根本不用藏,這會兒該種地種地、該上工上工去了……他們自己不說,誰知道他們曾做過什麽?


    雖然艞板和小船也是線索,可這是幾天前的事了,且一個發生在無人的雨夜,一個發生在人流密集的碼頭,加上這幾天大雨,什麽都衝沒了,想從這上麵入手破案,無疑是大海撈針。


    不過這案子……竇承濟看一眼身後的同僚,猛的抬頭,道:“此案雖撲朔迷離,要破案卻輕而易舉……”


    見李淵的目光猛地銳利起來,竇承濟窒了下,卻依舊說了下去:“凶手雖尚無蹤跡,但主使卻一清二楚——臣請捉拿嫌犯林……”


    “砰!”


    又一隻茶杯狠狠砸在地上,竇承濟卻依舊說了下去,語氣堅定:“臣請捉拿嫌犯林若!”


    “嫌犯?你憑什麽說他是嫌犯?”李淵勃然大怒:“他是下水了,還是上船了?還是你自己無能破不了案,就想隨意抓人頂罪?”


    竇承濟道:“陛下,林若的書童小書死時,便身披二十斤的鐵鏈,而纏在裴大人腳上的鐵鏈,也正好是二十斤;林若送給裴大人的程儀是一段麻繩,而將裴大人在水底拖行的,也正是麻繩;林若送裴大人麻繩時說,匹夫一怒,流血五步,而後裴大人便死於麻繩鐵鏈之下……


    “還有,陛下可知臣是如何找到裴大人的屍體的?臣聽他們說案發時林若站在岸邊,便親自去探查,看見地上燃盡的三柱香和酒樽。臣發現這些東西是背對著河水擺放的,頓時大駭,令人從此處下水,果然撈出裴大人的屍體……陛下,以上種種,您真的覺得,這些統統都是巧合?”


    李淵冷冷道:“證據呢?”


    竇承濟道:“證據問一問自然就有了!”


    李淵大怒:“放肆!”


    竇承濟不敢再說,鄭國公李神通上前一步,道:“陛下到此刻還要袒護他嗎?林若在眾目睽睽之下,公然行凶殺害國家重臣,簡直是喪心病狂!此等窮凶極惡之徒,若是不將他明正典刑,國家律法何在?朝廷威嚴何在?臣請陛下,立刻下旨,捉拿林若!”


    此言一出,殿上十數人一起道:“請陛下立刻下旨,捉拿林若!”


    李淵坐在龍椅上,沉著臉一聲不吭,胸膛劇烈起伏,殿內一片寂靜。


    直到內侍的聲音響起:“陛下,秘書少監林博遠覲見。”


    李淵默然片刻後,方道:“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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