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亓立即抓住她的手臂:“別走……我,我有話……”


    暮江吟全身都在微微地顫抖,她咬咬牙說:“你不是要喝水?”


    “哦。”楚亓悻悻放手。


    他的手心火熱,而她的玉臂冰涼;春衫薄,透過衣料,兩人都能感覺到對方肌膚的觸感。


    心都已亂。


    暮江吟勉強去給楚亓倒了水。


    兩人一人捧著一個杯子,相對無語。


    燭火搖曳,偶爾有燈花爆起;兩人都覺得,便是如此不說話,也很好,真的很好。


    以蝸牛的速度喝完一杯水,楚亓起身:“我走了。”


    暮江吟亦起身,淡淡地說:“慢走。”


    得了這樣的回答,楚亓反而覺得安心這;才是暮江吟;如果他說走、她留他,那真不是她了。


    可又覺得有點不甘心。


    所以走到門邊,他回頭告訴她一個驚天秘密:“今上要娶小弱雞做老婆,我要當國舅爺了!”


    恩?暮江吟訝然抬頭:他怎麽也會知道,不是說是秘密麽?


    難道這世上的秘密都不值錢了嗎?


    又或者,他也是陸聆濤所說的“聊聊”幾個知情者之一?


    她的表情令楚亓困惑,這明顯是她已經知道的意思,可她怎麽會知道?


    “你已經知道了?暮聲寒說的?”他問。


    暮江吟搖頭,心下困惑隻有更甚:楚亓沒有提到陸聆濤,說明他的消息來源不是陸聆濤——他們在搞什麽鬼?


    在她的專業範圍之外,暮江吟並不是特別喜歡想事的人,想不透、就不想,留給想得透的人去傷腦筋。


    她說:“那就恭喜楚國舅了。”


    楚亓先是一愣,隨即朗聲大笑:“天啊,小江江,你居然會講冷笑話了!”


    暮江吟皺皺眉:“你不是要走?”


    她這明明是很正經的恭喜好麽,怎麽就成了冷笑話?!


    楚亓開心之極:“好啊,那我走了,小江江你也早點睡,我明天再來看你!”


    說著,也沒有依依惜別什麽的,楚大少便如來時般翻窗躍牆飄飄然走了。


    暮江吟望著他背影,先是微笑,後來這微笑漸漸從臉上褪去。


    他特地來告訴她,他要當國舅爺;她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他是在說他和龍小鳳沒什麽、以後也不會有什麽。


    但那又如何?


    她得隨師父離開宋國。


    他們不是一國的。


    所以,說這些有什麽用?說什麽都沒用……


    暮江吟走到窗邊,伸手去關窗,把所有的心亂所有的煩惱都關到門外去好了……


    突然,窗欞底下冒出個人頭!


    暮江吟“啊”地一聲尖叫:昏黃的燈光下,楚亓二傻子似地對著她嗬嗬笑。


    “我走了啊!”他說。


    這回他真的跳出牆了,她甚至聽見他在牆根底下打了個踉蹌。


    …………


    暮聲寒將暮江吟送回抱璞居後,沒有馬上回住所同石飛白會合,而是沿盛京的街道慢慢地走,腦海中繞來繞去的,竟然一直都是與龍小鳳初遇的那個夜晚。


    那晚,他一邊想要快點擺脫那個跟屁蟲似的小女子,一邊又想將她的來曆逼出來……


    那晚她說:“所以說嘛,我在問你名字啊,連名字都不知道,我們怎麽能算朋友?”


    她向他伸過手:“正式認識一下,我叫龍小鳳,你呢?”


    想想真是荒謬,宋國的小皇帝趙昰居然跑到他麵前自稱“造物者”,說他是被創造出來的、故事裏的人物,怎麽說怎麽做,都要按照“造物者”的意思來!


    這怎麽可能?但這居然好像是……真的。


    暮聲寒向黑暗中伸出手,抓向虛空。


    夜空的空中空空如也,他的手明明是真實存在的。


    可那天……


    趙昰用“預示”的方法來證明自己是“造物者”。


    “我們來做個試驗吧。”少年遞給他一張字條。


    本來不想理他,可是鬼使神差的,他竟然接了過來。


    “一會兒你將要說的話,我已經寫在紙上了。”少年說道。


    他脫口而出:“笑話,你這點小江湖小伎倆騙得了愚民,卻騙不了我。”


    少年微微一笑,做了個“請”的手勢。


    他不由自由地打開紙條,隻見上麵正是寫著“笑話,你這點小江湖小伎倆騙得了愚民,卻騙不了我”。


    怎麽可能?!


    然而少年立即遞過來第二張紙條。


    這一次他沒接,冷笑道:“你莫告訴我你是妖人,使的是妖術!”


    有些讀心術能夠通過暗示來猜中別人心中所想,但在他的話說出之前,就被一字不差地被記在紙上;這不是魔術,是仙術、是妖術。


    趙昰笑著展開手中的紙條,他剛剛說出口的話,再次出現在紙條上。


    難道真的是妖?暮聲寒不信世上有妖的存在。


    可當他暗中凝起水珠,想施展“隻手凍手掌”的瞬間,他的手突然變得透明,就像他掌心的冰片那般透明。


    再接下去,他的手腕、手臂亦一點一點地變得透明。


    暮聲寒不寒而栗。


    “你想從此消失嗎?盡管再向我出手吧!”那少年冷冷說道,恍若上帝。


    難道他真是妖?


    少年仿佛聽見暮聲寒心中的聲音,糾正道:“我不是妖,我是神,是造物者。”


    也不見有他任何動作,暮聲寒透明了的手臂漸漸地重新實體化。


    在他的震驚中,少年娓娓地說了一些更叫他震驚的話:


    “你六歲時帶著妹妹暮江吟四處流浪,為了不餓死,搶走了一個金國小妹妹的饃饃,結果你沒死,你妹妹沒死,那個金國小妹妹卻餓死了。”


    “八歲那年你撿了一隻小狼狗,你很喜歡它,但你知道,若將小狼狗帶回去,師傅一定會逼你親手殺了它。所以你把它托給一個商人養。誰知兩天後,你發現這小狼狗成了那商人的桌上餐,一氣之下,你神不知鬼不覺地殺了那商人,並且偽裝成病死的模樣,無人想過要去追究。”


    “九歲那年,你到江夏……”


    “夠了!”暮聲寒喝道。那又是一起無人知曉的命案,他做……


    他不想再聽別人說一遍他自己都幾乎要忘記的事。


    “怎麽,你做過的還怕人說嗎?”趙昰冷笑。


    “我不是好人這件事,不勞你來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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