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柳蒼昊走得極早,天還沒亮,他就已經洗漱穿戴妥當,吻了林清姝的額頭道:“等著我。”


    “嗯。”林清姝睡在床上,腰酸背痛,困得睜不開眼,神智迷糊。


    林清姝睡到日上三竿。


    她這段日子被柳蒼昊養懶了,有時候甚至睡到大中午。


    成親前,林清姝的作息時間是極有規律的。


    成親後,柳蒼昊做起那事沒完沒了,有時候幾乎通宵。


    林清姝晚上折騰夠了,隻能白天補眠。


    這就導致了他們兩個有時候過得日夜顛倒。


    好在這裏沒有長輩,也不會有什麽人敢看他們這樣不順眼。


    睡夠起床,吃了點東西,然後去書房看了一會兒書。


    柳蒼昊這三個月,天天粘著她,即便看書都能與她做到一塊去。


    這個府邸,大約就隻有大門口,柳蒼昊沒有跟她做過那事了。


    這充分說明,他的無恥也是有底線的。


    他走了,林清姝覺得清靜了好多。


    她坐在書房,兩個丫鬟站在旁邊伺候。


    林清姝憑著記憶寫起詩詞。


    唐詩宋詞元曲,《詩經》和漢代那些詩賦但凡她記得的,都抄出來。


    她不準備把這些東西流傳於世,而是寫下來,準備等將來教授自己的孩子。


    成親了,就算對這男人有各種不滿,她也清楚孩子遲早會有,她要為自己的孩子將來打算。


    不止詩詞歌賦,還有《孫子兵法》和《三十六計》,數學、自然科學,凡是她會的,有用的,都要記錄出來。


    寫了一個多時辰,感覺有點累,林清姝讓丫鬟把她寫的東西收好,然後到花園散步。


    花園很大,有大片的草地,林清姝伸展一下雙臂,突然想起過去柳蒼昊給她的《天仙譜》。


    那舞蹈是一個很厲害的武功!


    林清姝默默回憶了一下那圖譜中舞姬的姿勢,開始慢慢依樣做。


    如果她能練到柳蒼昊那麽厲害,這天下還有幾人能欺負她?


    即便到了現在,她都沒考慮過靠男人。


    心中主意打定,她固定了作息時間——早上寫字,下午練舞,每天過得相當充實。


    柳蒼昊回到神京城國公府,坐在世子書房密室中,他對麵坐著世子柳蒼旻。


    柳蒼旻拿著一隻玻璃杯仔細端詳裏麵黑褐色的藥。


    透過瓶壁能清楚看到那藥中懸浮的顆粒。


    “感覺怎麽樣?”柳蒼旻看著杯中的藥問道。


    “很不錯。”柳蒼昊回答。


    “那丫頭有才華本事,唯獨沒有野心。她這種人,埋沒山林可惜了。”


    柳蒼旻將藥喝下,劇烈咳了幾聲。


    柳蒼昊點頭:“差一點就將她拱手送人,現在想起來有點後怕。”


    柳蒼旻用手絹擦去嘴角的血跡道:“那一次她在密室說出那釜底抽薪之計,我便知道,必須把她掌控在手中。她這種人,若是跟了別人,對我們沒有好處。”


    “其實她沒什麽野心,也未必對我們有妨礙。”


    柳蒼昊現在更願意把林清姝當成普通女子寵在後宅,反而對她的才能並不看重。


    “是啊,她若有野心,早就死了。”


    柳蒼旻手中轉著那玻璃杯繼續道:“洞房她沒鬧?”


    “鬧了,讓我答應她不收任何女子,隻要她一個。”


    突然想起那天洞房中的一切,柳蒼昊不禁嘴角上翹。


    柳蒼旻看著他道:“你若肯收女子,孩子早就有了。”


    國公府的香火靠柳蒼昊,但這弟弟花名在外卻幾乎不沾女人,實在讓他擔心。


    之前他就勸過弟弟把林清姝收了,可惜,他當初還瞧不上。


    隻是兩年前,帶著林清姝從古月國逃回來之後,他才自己提出要娶林清姝。


    為此,國公府專門找了林清沄談,許了不小的好處才讓林清沄同意。


    林清沄是個人才,名義上他隻是商人,卻在古月國鋪了一大攤子關係,已經有左右古月國朝局的能力。


    這人有大用。


    娶了林清姝,相當於收了林家。當然,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林清姝本身值得讓國公府娶。


    她的詩文,她心中的謀略,還有她做的紙和玻璃,這些都在說明此女極有才能。


    “額,對了,清姝她跟我說若是以後沒孩子,她便要與我和離。”


    柳蒼昊聽到孩子的事情,這才想起林清姝當時給他提的這條件。


    但是即便林清姝不會生養,他也不打算跟她和離。


    柳蒼旻眯了眯眼,問:“你答應了?”


    “她尋死覓活的,不答應不行。”柳蒼昊無奈。


    他覺得自己和林清姝應該都沒問題,這種事答應與否也沒關係。


    “沒事,來日方長。”世子從不擔心沒發生的事情。


    而且,林清姝已經成了國公府的人,想走是不可能的。


    柳蒼昊點頭。


    林清姝的日子過得極悠閑,每天跳舞兩個時辰便會在亭子中喝茶吃點心。


    這一日,她練完舞便坐在亭中吃東西。


    練舞很消耗體力,更何況是把這舞當成武功來練,內力體力都消耗很大。


    就在這時,不知從何處,竟來了一個穿著打扮古怪的人。


    這人穿著像乞丐,顏色不搭,長短不一,就好像是撿到一件衣服就往身上套的那種。


    他飛掠而來落在了亭子外麵的小橋上。


    林清姝抬頭看他,隻見他身材中等,麵容普通,年紀約摸三十來歲。


    剛剛他飛掠而來悄無聲息,似乎輕功不錯。


    身邊伺候的兩個丫鬟驚叫出聲,林清姝卻沒說話,神情淡定。


    “聽聞前幾個月,這戶人家娶親,紅妝鋪地幾十裏,某家想看看,究竟是怎樣的小娘子配得上那絲綢鋪地幾十裏。”


    說著,那人走近兩步,眼睛死死盯著林清姝。


    林清姝站起身,飛身出亭。


    因為練舞的緣故,她穿著的羅裙衣袖很長,這樣飛起落下,長袖翩翩,煞是好看。


    那人轉身驚訝異常,讚歎道:“果真是難得的天仙女子,配得上那紅綢鋪地。”


    林清姝甩袖而去,那人待要跟上,卻突然發現已經有四個灰衣侍衛將他團團圍住。


    “見過我家女主人,你可以瞑目了!”


    一人開口,眾人動手。


    “別,我還沒活夠!”


    那人嬉笑,飛身而起,往花園外去。


    四人飛身跟上,其中兩人還發了暗器,皆被那人避過,身法輕巧如燕,實在與他的外貌不相符。


    林清姝回到房間沐浴更衣,然後吃晚膳。


    她早知柳蒼昊在這宅子布下很多侍衛,那人能進未必能出。


    待吃完晚膳,有侍衛來報說被那人逃了。


    那人武功一般,輕功卻了得。


    “知道了。”林清姝擺手,侍衛退下。


    逃就逃了吧,隻不過是來看她一眼,沒必要趕盡殺絕。


    成親那日,她坐在轎中,沒有親眼目睹這婚禮的豪奢,但聽那些隨嫁丫鬟輕聲議論,也知這婚禮很是豪華張揚,引人注意,在所難免。


    當時覺得過分奢華,後來知道新郎竟是柳蒼昊,就不覺如何了。


    像柳蒼昊那種身份,奢華些才能配得上。


    因為柳蒼昊不在,她也就多了些思考的時間,那天洞房事態急迫,她思考餘地不大,之後天天被柳蒼昊纏磨得精疲力盡,也沒什麽心情靜靜思考。


    現在柳蒼昊不在,她便能好好的考慮她與柳蒼昊之間的事。


    若說她與柳蒼昊有感情,那是假話,因為她從認識這家夥開始,兩個人的關係便是敵對的。


    不是深仇大恨,但卻是利益敵對的關係。


    她家想要脫離國公府,而國公府以世子和柳蒼昊為代表,卻要緊緊掐住她家的自由。


    她現在嫁給柳蒼昊,那他們兩家就是姻親。


    綁一條船上,根本不存在什麽自由。唯一的好處就是姻親關係,讓大家平等一點。


    對了,成親三個月,柳蒼昊從來沒有提過讓她回門的事情。


    林家離這裏千山萬水,的確不適合回門,但是她似乎應該見見大哥。


    林清姝讓丫鬟去叫管事。


    這個府有個管事,府中所有事務都是他在安排,柳蒼昊說過,有事盡管吩咐管事去幹,她不用親自動手。


    對權力興趣不大,又沒有逃跑計劃的林清姝,暫時沒有奪取管事權力的打算。


    “你去城裏林家的綢緞莊帶個話,讓我哥來見我。”林清姝說著,將那林家徽記戒指取下。


    沒出嫁之前,林清沄就告訴過她,城中有間綢緞莊是林家的,有事去知會一聲,那掌櫃會想辦法聯係他。


    大丫鬟接過戒指遞給管事。


    “是!”管事畢恭畢敬捧著戒指走了。


    晚上,管事把戒指還回來說:“回夫人,已經辦妥了。掌櫃說,林大少大約五日便押貨到了。”


    林清姝點頭。


    第五天,林清沄果然到了。


    時間正好是林清姝下午茶。


    她覺得哥哥肯定是打聽過自己的作息,才選這個時候過來。


    因為每天隻有這個時候,她最悠閑,其餘時候不是練舞就是寫字,也算是有些事情幹。


    兩兄妹在花園的亭子中說話,丫鬟們回避得遠遠的。


    “哥哥瞞得我好苦。”林清姝開口自然要先責怪哥哥。


    她哥把她賣給柳蒼昊,這件事林清姝一直耿耿於懷。


    林清沄早知她會算這帳,很是淡然道:“我看到妹妹找了個不配她的人,自然要為妹妹多想想。


    這國公府再不好,也好過那水寨。


    更何況,妹妹你被五皇子和古月國皇帝追著,那杜明能護你周全嗎?


    妹妹以為隱居真的能躲?殊不知皇家暗探的力量,他們真要翻出一個人,根本不是你能逃得了的。”


    這哥哥,賣妹妹他還振振有詞。男人一個比一個無恥。


    林清姝慍怒道:“杜明不行,國公府就行?他國公府勢力再大,難道就能對抗皇室?而且是兩個皇室。”


    林清沄點頭道:“你說的沒錯,這世上唯一能夠對抗兩個國家的人,就是這越國公!”


    林清姝目瞪口呆,正待要發問。


    林清沄喝了一口茶,繼續道:“這事,其實我知道的時候也很驚訝。”


    回想起一年多前,世子柳蒼旻單獨約見他那次,林清沄記憶猶新。


    當時他在古月國,正幫著奪位成功的夜鳴整肅勢力。


    夜鳴在明處,他就在暗中幫忙,那些頑固擋路的官員或家族,他會用各種方法把他們清理掉。


    林清沄手上有不少人,上至朝廷命官,下至市井無賴,所用手段,可謂無所不用其極。


    正忙得不可開交,卻突然接到消息說要他去神京城越國公府中一趟。


    他妹妹是柳蒼昊救回去的,突然聽聞有事要他去,林清沄就覺得越國公府可能要跟自己談什麽條件。


    這也沒辦法,自己辦不了的事情,人家幫了忙,自然要給人家些好處。


    在他心目中,小妹很重要。對於幫過小妹的。他並不吝嗇給些好處。


    於是林清沄把手上的事情交接給了手下,獨自回了應國神京城。


    國公府中,見他的是世子柳蒼旻。他們進了書房密室說話。


    世子極美,林清沄看著世子一身素色絲袍,回想起妹妹曾經猜測他是女子,不禁又多看了幾眼。


    臉的確很美,但那身材,根本不像女子,而且說話的聲音,雖然好聽,卻的確是男子。


    世子與他對坐,中間是一張矮幾,上麵放著一局棋,是個殘局。


    林清沄略懂棋藝,所以看得出,現在黑白兩方似乎陷於膠著當中。


    旁邊放著燒茶的爐子,世子親自倒了杯茶遞給他。


    “謝世子!”


    林清沄接過茶,拿在手中卻不知該喝還是不該喝。


    他與國公府打交道多年,知道國公府險惡,這茶水會不會有毒?他心中沒底。


    尤其他現在正大張旗鼓的幫夜鳴做事,也不知道有沒有觸及到國公府的利益。


    世子清冷地說道:“我們若是要殺你,根本不需要專門叫你過來給你下毒。”


    林清沄尷尬。這話沒錯,國公府若想殺,他根本活不到現在。


    這事都不需要柳蒼昊親自動手,隻要柳蒼昊手下那些武功高強的暗衛多來幾個,他也活不成。


    國公府要弄死他,跟碾死隻螞蟻差不多。


    心中無奈,他喝了一口茶放下問:“不知世子叫小人過來,有何事?”


    “聽聞你妹妹已經許了人家?”世子淡淡地問道。


    林清沄點頭道:“是的,待小妹十八歲,便會成親。”


    “許了什麽樣的人家?”世子接著問。


    “嗯,是個水寨寨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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