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還不到中午吃飯時間,酒樓裏麵幾乎沒什麽客人。


    林清姝來的時候看過,這酒樓不算小,剛剛路過城中,就已經發現這城很繁榮,來往做買賣的人有點多。


    甚至有些人穿著的服飾跟應國有明顯區別,看樣子這就是一個邊境外貿城市,熱鬧也是應該的。


    酒樓一樓是大堂,前麵有一個表演用的舞台,周圍放著很多桌椅,從二樓開始,就是一間間有隔扇的包間。


    三樓僅三個包間,從外麵看就能發現,每個包間的麵積都不小。


    左邊包間裏麵有女子的笑聲傳出來,門口還站著一個店小二。


    其餘包間沒什麽動靜。林清姝心想,要見她的人應該就在左邊那包間中。


    走到包間門口,小二見是個女子,便對裏麵的客人道:“爺,是不是點了位姑娘?”


    “爺讓她進來。”裏麵一個女子的聲音傳出來。


    林清姝走進房間。房間中有個大桌,擺滿了珍饈美饌。


    桌邊羅漢榻上,一位公子哥靠在一名身材爆好的女子身上喝酒。


    林清姝無語,因為公子哥就是柳蒼昊。


    桌邊垂首侍立著四個身材都非常好的美女。


    被他靠著的美女喂了他酒,又喂菜,旁邊站著的美女就負責給他布菜。


    林清姝站門口行了一禮,不說話,就站著等。


    喝了幾杯酒,柳蒼昊方才慵懶起身擺手道:“都退下。”


    幾位美女行禮告退。


    林清姝站在原地想了一會兒,再度施禮:“見過容州伯。”


    柳蒼昊沒有起身,腿搭在羅漢榻上說道:“明天你去古月國。暫時不要回來。”


    “是。”林清姝很聽話。


    因為她知道,她活著,是國公府願意讓她活。像這次中毒的事情,如果國公府沒給假死藥,而是真毒,她就真的死了。


    國公府想在皇宮殺個人,似乎很簡單。甚至李寧成,或許他們想殺也能殺得了。


    “李寧成暫時不行了,他已經自請去守皇陵,怡貴妃出了永巷,不過她那裏已經是冷宮。這對母子短期內不會有作為。”柳蒼昊把情況大致對林清姝說了。


    “李寧成去守陵?那是不是說他不爭儲君之位了?”林清姝眼睛一亮。


    “他暫時爭不了。”柳蒼昊發現她有點高興。


    林清姝笑道:“我去找他!”


    柳蒼昊一愣:“你要幹什麽?”


    “我讓他跟我去過普通人的日子,再也不要回皇宮爭儲。”隻要李寧成不在皇宮,她就願意與他一起。


    一個皇子遠離皇宮,爭儲的機會少之又少,現在怡貴妃也幫不了他,他翻身的機會不大了。


    因為她的釜底抽薪之計導致李寧成現在的慘況,她很慚愧,所以想要跟李寧成在一起來彌補他。


    “讓他跟你去過普通人的日子?”柳蒼昊覺得不可思議。


    之前從皇宮出來省親,林清姝表現出對李寧成非常恨,甚至出釜底抽薪計廢他,現在居然說要去跟他過日子?


    柳蒼昊不明白這女人的腦子怎麽長的。


    “隻要不在皇宮,我就可以與他在一起。”林清姝說道。


    柳蒼昊沉默地看了她一會兒問:“你們……圓房了?”


    因為牡丹直接回國公府,具體情況,宮裏的事還沒來得及問,所以他不知道林清姝和李寧成到了哪一步。


    讓人下假死藥,那是一早就安排好的,差不多到時間,德雲宮的暗樁就會看情況動手,根本不需要國公府下令。


    林清姝搖頭。其實跟李寧成圓不圓房根本不重要。


    她被李寧成的真心所動,隻要沒有皇宮和那些勞什子的權利爭鬥,她是很願意跟李寧成共度一生的。


    如果李寧成能從宮裏出來,他在宮裏那些女人肯定得拋棄。愛情是自私的,林清姝可不會大方到與人分享一個丈夫。


    她要李寧成與她過普通人的生活,李寧成必須隻有她一個妻子。


    柳蒼昊不可思議地看了她一會兒問:“你喜歡上他了?”


    林清姝點頭。


    柳蒼昊扶額:“早知道不救你出來!”


    大費周章,做了無用功。這女人的心思真是千回百轉,讓人琢磨不透。


    房中沉默了一會兒,柳蒼昊說道:“你自己想好是不是要去找李寧成。反正我告訴你,李寧成現在不算徹底沒機會。


    等過兩年,陛下想他了,便會召他回去,怡貴妃沒死就有可能重新受寵,那女人也不是第一次住冷宮,每次重新起來都是恩寵如山。


    陛下是個念舊的,更何況還有李寧成,母子兩個在陛下麵前表現出慘來,陛下一不忍心,他們該有的沒有的都會再有。”


    林清姝靜靜聽完柳蒼昊的話,想了一會兒問:“你是說李寧成還有機會回宮?”


    “短則兩年,長則五年,不信你等著看就知道。”柳蒼昊非常篤定地道。


    林清姝目瞪口呆,剛剛那高興是白高興了。


    “我們這次白做了?根本沒有扳倒怡貴妃?”林清姝又確認式地問道。


    “隻是暫時扳倒,她沒死就會東山再起。這次她的底牌都沒打出來,她輸的太容易,我懷疑她有後手。”


    柳蒼昊隻覺林清姝幼稚,以為扳倒皇子貴妃真那麽容易?


    原本他們還想通過這次的事逼出怡貴妃的底牌,結果人家去永巷住著,非常沉得住氣。


    一個女人,從采女爬到貴妃,可沒那麽簡單。


    林清姝徹底無話可說了。宮廷鬥爭很複雜,她不懂。


    “不想被卷進這種麻煩中,我勸你還是離李寧成遠點。”柳蒼昊警告道。


    “是!”林清姝低頭受教。


    “你去古月國住著,過你想過的生活,但要給我個承諾。”


    “什麽承諾?”林清姝心想國公府秘密扳倒皇子,一定是要她承諾保密。


    “在我需要用你的時候,你必須幫我做事。”


    林清姝一愣,然後心中開始算計:這不對啊,她從皇宮出來,為什麽還要被國公府控製?


    她麵露不滿之色被柳蒼昊看出來。


    “怡貴妃的後手是什麽,我們依然不知道,所以你不算完成任務,這一點不符合我國公府的利益,你自然該補償我們。”


    他知道林清姝犯倔會很麻煩,所以幹脆耐心講理,以理服人。


    林清姝仔細想了一會兒,覺得有點道理,若換了她站國公府的立場,她也會這麽覺得。付出與得到不對等,他想要補償很正常。


    “我隻能幫你一次,我承諾你一次有效地完成你們的任務。”林清姝這不是在討價還價,而是決定。


    她不可能無休無止當國公府的奴婢,一輩子被國公府控製。這不符合她做人的原則和利益。


    既然這次任務不作數,那就補償一次好了。多了沒有,就一次!


    柳蒼昊深深吸了口氣,壓抑住心中的惱怒。


    與林家兄妹打交道,很窩火。別人都肯為國公府鞍前馬後效力,到了林家兄妹這兒就不行。


    偏偏在某些時候,這兄妹竟有大用。


    李寧成還可能翻身,這林清姝就得留著,憑著李寧成對她的癡情,說不定將來還要用一用。


    林清姝沉默一會兒又道:“嗯,我有個條件,別讓我殺李寧成。我絕不會對他動手。”


    林清姝擔心國公府就將來讓她刺殺李寧成,因此提前就把這事提出來,絕了國公府這想法。


    殺一個對自己至情至愛的人,她覺得這會被天打雷劈。


    居然還敢談條件?


    柳蒼昊生氣,怒道:“就憑你那三腳貓的武功,殺得了他?別太高估你自己!”


    林清姝笑了笑,不多說什麽。別人武功不夠或許殺不了李寧成,但她若是想殺,不可能沒機會。


    但那些機會卻建立在李寧成愛她的基礎上。她不可能利用李寧成的愛去殺他。


    林清姝沒有想到,自己及笄的日子是在古月國過的。


    在古月國,她家有田有地有商鋪生意。


    沒過多久,他哥就帶著父母來看她。


    親人相見難免唏噓流淚。


    在父親絮絮叨叨地講述中,林清姝才終於明白,當初吳家那筆錢過來,她哥用在了古月國,經過好幾年的努力,終於鋪設出了一條商路。


    古月國與應國一樣,做生意不靠權貴很難做下去。


    林清沄用錢把古月國這邊的官員買通,做生意就很順利。


    其實在應國靠著國公府做生意也不錯,可偏偏那國公府打的不是升官發財的主意,參與進了皇子奪嫡的事。


    這種事做好了的確能讓國公府門楣光耀,做不好,就是抄家滅門。


    林清沄不想趟那渾水,就用錢到古月國做了投資。


    現在林清姝在應國混不下去了,倒撿了現成,在古月國安心過起日子來。


    她隱居在離古月國皇都珣城不遠的一個農莊中。這裏近可以上山打獵,騎馬兩個時辰可以去皇都買東西。


    她家在皇都中也有房子,她進城還可以住幾天,再回農莊。


    這種日子過起來很舒服。


    在古月國,沒人認識她,她也不用帶著麵紗出門。不過為了騎馬方便,她慣常穿男裝。


    古月國的風俗和應國相似,隻是民風似乎更開放些,女子在衣著上露得多也不會被人非議。


    當然,一般貴族女子也不會穿太暴露的衣服,因為她們覺得那樣沒品位。


    古月國的男子長相,沒有應國的精致,但長得好的,那也是很帥很英氣,不像應國,時不時會出現柳蒼旻、柳蒼昊那種長了女人臉的男人。


    古月國騎射興盛,文化不是那麽興盛,所以在古月國,即便是文人,也都是會騎馬狩獵。


    民風粗礦,林清姝還算滿意的,因為那許多勾心鬥角的事少了,心情就會舒暢很多。


    若不是一早答應了杜明與他成親,她都想幹脆在這邊找個老公過日子算了。


    林清姝開始還喜歡狩獵,後來一個月去兩次,打野味調劑口味。


    之後常日無聊,她就開始想著造紙。古月國沒有好紙,好點的紙都是從應國運過來的,價格賊貴。


    主要還是因為沒多少人用,用的人都是豪門貴族,所以就賣貴了。


    林清姝不是缺錢,而是無聊。她這種人閑不住,所以開始研究起造紙


    一開始,畫畫書寫的紙沒研究出來,倒是弄了草紙。她就當廁紙用。


    身邊的丫鬟見了,說她浪費。即便是草紙,在古月國也賣得不便宜,都是不太有錢的讀書人拿去寫字用的。


    在古月國,讀書真的很貴。


    就這樣一直研究造紙,漸漸工藝成形,林清姝也做出可以寫字畫畫的紙。


    她做得多了,自己用不完,就讓林家在城中的掌櫃放在店鋪裏麵賣。


    古月國用紙的人不多,一開始生意慘淡,幾乎賣不掉。


    林清姝不在乎,隻是琢磨著再弄什麽來玩。


    這一天,她進皇都逛街買東西,中午就在林家開的一間酒樓吃飯。


    掌櫃讓小二張羅了幾個可口菜給她,然後無比恭謹地問:“小姐,您上次放這兒的紙全部賣了。”


    “哦。”一點紙的收入,林清姝沒在意。


    掌櫃抬了算盤打起來:“總共五十八刀,一刀二兩銀子,五十八刀總共賣了一百一十六兩。”


    一刀二兩?林清姝不可思議地轉頭看著掌櫃。


    那些紙拿來賣,當時隻是讓他看著賣,隨便定價。


    結果二兩銀子一刀?賣這麽貴,他怎麽不去搶?


    “二兩一刀有人肯要?”林清姝覺得那買紙的人肯定是腦子有問題。


    掌櫃笑道:“小姐有所不知,紙從應國過來,沒有您給的那種好,也要一兩八一刀,我這二兩一刀不算貴。


    這還不算,有人肯出錢買更多,所以小的想問小姐,這紙,還有沒有?”


    “有啊,改天我讓人給你拉過來,我有半屋子庫存。”


    林清姝做了許多紙用不完,存在房中,已經一兩個月沒做新的了。現在聽說有銷路,自然肯脫手庫存。


    兩人正說著話,一個客人突然走進包間問道:“這位姑娘,你剛剛說的那紙還有?”


    這客人剛剛吃好要下樓,路過林清姝所在的包間,聽到了他們兩人正在議論賣紙的事情,便進來了。


    林清姝轉頭看向來人,隻見來人鼻直口方,麵容英俊,氣質大方高貴,年紀大約二十五六歲。


    前些年跟貴族打交道多了,所以一個人是不是貴族,她幾乎一眼就能看出來。


    這男子的氣質自顯高貴,她馬上就判斷出這人是貴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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