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宇在離開“默”會所的第二天清晨被郭振濤叫醒,吃過早餐便被送去了距離市中心30公裏外的某特種大隊基地,目的是出國前20天在那好好練練。


    郭振濤在部隊服役12年,當年的首長就是顧老爺子,30歲時轉業回到地方繼承郭家的事業,如果不是郭宇父母那場意外,郭振濤會按計劃讓孫子郭宇去讀軍校。


    郭振濤多次在無人的黃昏感歎命運無常、世事難料。讓郭宇走之前鍛煉鍛煉不是臨時起意,而郭宇似乎也已經習慣了爺爺這種招呼不打就替他決定的養育方式,即使他已經成年。


    20天過的很快,郭宇整個人黑了一圈也壯實了不少,郭珍珠看到後心疼的掉了不少眼淚。


    “哎喲,我的姑奶奶,可真的是親姑奶奶呀,我好好的您哭啥。”


    “你說一個娘生的,你爺爺心腸咋就這麽硬呢?”郭珍珠用手帕拭去眼淚,“小宇啊,這兩天跟我回滿園,姑奶奶給你好好補補,瞧這瘦的,那特種大隊是人呆的地方嗎?”


    郭振濤鼻子哼氣,“特種部隊那都是精英,我當年……”


    “你別說你當年了。”郭珍珠嫌棄的撇了眼自己這老弟弟,“你也不看看時候,小宇後天就要走。”說著眼淚又滾了出來。


    “就是走之前鍛煉鍛煉,吃吃苦,是男子漢就要開始肩膀扛事了,如果時間充裕,我還想讓他去跟晉東身邊曆練曆練。”郭振濤剛剛到退休年齡65歲,說話中氣十足,“別的人出去是遊山玩水混個文憑就回來,郭宇能一樣?難道還指望我撐到80歲退休?”


    “爺爺,你放心。”郭宇站的筆直,還真有點軍人的樣子。


    郭振濤內心很滿意,麵上沒多大變化,點了點頭,示意一旁站著的鍾叔開飯,“今天就在家,明天去滿園陪你姑奶奶,走之前同學朋友要不要聚會什麽的,你自己安排。”


    郭宇在出發去h市之前給朱小鹿打電話,在部隊封閉式訓練的這20天,每天隻有那麽一小會時間隻供發短信,時隔這麽長時間聽到對方聲音,郭宇有點激動。


    “小鹿,我出來了。”


    “……”朱小鹿壓根不知道他在部隊受訓這件事,愣了愣,笑問:“你蹲號子了?”


    “呃,不是。”郭宇習慣性抓了抓腦袋,“這大半個月我在郊區的特種大隊基地訓練。”


    一聽部隊朱小鹿很來勁,更別提什麽特種大隊了,完全忘了關心他訓練辛不辛苦之類,“哇,是不是給我們軍訓的那支部隊?有沒有看到我們教官?”


    問完才想起他倆根本不是一屆,“哈哈,我忘了咱們不是一期的。”


    郭宇無奈的笑了笑,沒回答是還是不是,換了個語氣說:“我明天要走了。”


    “哦。”朱小鹿捏著手機有點不自在,“那一路順風呀學長。”


    “下午大家一起聚會,組織部的人在省內的都到。”郭宇眼神示意司機可以出發了,“你下午有課嗎?”


    孫如玉從廚房端一盤炒飯出來,客廳沒看到小鹿人影,對著房間喊了一嗓子,“鹿寶,吃飯了。”


    這邊朱小鹿應了聲“好,馬上”,轉而對著手機那端低低的說了聲“抱歉”。


    不僅今天排課很多,夏程程請假一早去了江城,如果她再請假,張世棟今天肯定忙不過來。


    “下午一共四節課。”朱小鹿右手摳著書桌的一角,裝作特別不在意的笑了笑,“哎呀,現在網絡發達啦,隨時都能聊天啊視頻啊,以後多的是機會聯係。”


    說完自己幹笑了兩聲。


    司機已經上了二環高架,聽到前方下高架回去的指示愣了愣。


    郭宇不是不失落的,但比失落更令他難受的是朱小鹿一點也表現出任何沒有不舍的意思。


    “好,那我到了那邊再跟你聯係。”


    “嗯,祝學長一路順風哦。”


    “……謝謝。”


    孫如玉的蛋炒飯一絕,朱小鹿平時能吃一大碗,可今天貌似胃口不佳。


    “是不是天氣熱沒胃口呀?”孫如玉說著又去端了碗綠豆水來,“先喝點這個。”


    朱小鹿不想吃也不想喝,“媽,你幫我吃完,我去睡會。”


    說完也不管孫如玉願不願意,碗一推,便起身回房。


    “這孩子,你別是學人家減肥啊,告訴你,媽不同意。”孫如玉略帶告警的嘀咕了一通,端起剩下的炒飯吃了起來。


    朱小鹿躺在床上給夏程程發信息,夏程程沒說去江城幹嘛,但她隱約感覺到和顧澤昊是有關係的。


    朱小鹿:【妞,幹嘛呢?】


    夏程程:【幹大事。】


    朱小鹿:【什麽樣事算大事?】


    夏程程:【心裏想的不敢做的。】


    朱小鹿琢磨這句話好久,有什麽事她是想做不敢做的呢?貌似沒有,她一向大膽,倒是現在,心裏有著一件想做又不想做的事。


    朱小鹿:【那如果是想做又不想做的事呢?】


    夏程程隔了五分鍾才回:【呃……就是不想唄,那就別做了。】


    好吧,那就別做了。朱小鹿用枕頭蒙住頭,沒過一會就真的睡著了。


    下午四節課過的好快,沒有夏程程在,張世棟請吃龍蝦她也沒胃口了,爸媽都在店裏,她攔了輛的士去了朱文祥的五金店。


    員工都下班了,三個人在店裏守了一會,朱文祥提議幹脆別回家做飯了,一家三口去大排檔吃飯。


    冰啤酒和大夏天最配了,孫如玉難得大發慈悲讓朱小鹿也喝一罐。


    幾口冰啤下肚,朱小鹿胃口好些了,三個人要的是靠窗的位置,正好旁邊隔了個大的櫃式空調,和鄰桌隔得有點遠,朱小鹿眨了眨眼睛問他爸,“爸,你給我說說,你當年怎麽追我媽的?”


    孫如玉第一反應不是羞澀難為情,而是女兒是不是戀愛了,“朱小鹿,你是不是談戀愛了?”


    “哎呀,您看我媽一驚一乍的。”朱小鹿委屈臉看向她爸,“我作為你們愛情的結晶,對你們的愛情的發展史是有知情權的,我現在19了,是該知道的年紀了,況且有我爸這樣的模範在,我能那麽輕易戀愛嗎,沒我爸好的,我瞧不上。”


    “你爸好啥呀好,你看看他那肚子。”孫如玉嫌棄的白了眼笑的傻乎乎的父女倆。


    朱文祥嘿嘿,看了眼媳婦又看了眼女兒,像是看到一個億,滿臉滿眼都是幸福。


    “爸,說說,別害羞。”朱小鹿將筷子當做話筒第放在朱文祥麵前,突然想到什麽,聲音飆高,“你倆不會是相親認識的吧?”


    “你這孩子。”孫如玉左右看了看,覺得臉都丟光了,作勢要掐她臉,“你能不能淑女一點。”


    “行行行。”朱小鹿求饒,“爸,你就給我說說吧,我好奇死了。”


    “還真是相親。”朱文祥抿了一口啤酒,“不過我在你媽之前已經相了2個,我都沒瞧上。”


    “哈哈哈……”朱小鹿來勁了,“爸你再說說,瞧上和瞧不上是怎麽區分的?”


    朱文祥覺得這問題有點多餘,這還用區分?“瞧不上的,相了就忘了,瞧上的,相了就滿腦子惦記唄。”


    “哇塞,滿腦子惦記,爸你好肉麻,哈哈哈……”


    “呲……”孫如玉翻了個少女係的白眼。


    一家三口吃飽喝足回家,朱小鹿洗完澡躺在床上一直琢磨朱文祥那句“滿腦子惦記”。


    朱小鹿擅長文科,但她當年偏偏選了理科,她處事一點也不感性,什麽都喜歡一條條捋清楚,就像現在,她不停的問自己,她是否有滿腦子惦記過郭宇?是否覺得在郭宇走之前見一麵是想幹又不敢做的事。


    想到天光泛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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